嚥下丹藥後不一會兒,只見一層淡淡的金光自木神的臉上緩緩浮現。不多時,金光退去,木神的臉龐又恢復了原先的模樣,連剛纔左右臉被打後的腫脹都消散得無影無蹤。
木神大喜,站起身來向目不斜視的羽裳鞠躬,連連作揖,就差沒有跪倒在地上給她磕頭了。
我看得渾身發毛,雞皮疙瘩此起彼伏,心想你木神好歹也是一位神祇,怎麼這麼沒有骨氣?被人家打,受到痛苦的鞭笞立馬繳械投降了。是以我連連嘆息命運的無常,人的變化多端。
“你可以走了。”羽裳連正眼都不瞧他一眼,連連揮手,向他下了逐客令。
“醫皇大神,我能求你一件事嗎?”木神見羽裳有意攆他走,有些焦急地問道。
“你這人還真是麻煩!”羽裳秀眉輕蹙,不悅地撇撇嘴,道:“快說吧。”
“請醫皇大人治好我的未婚妻?”
“你的未婚妻叫什麼名字?”羽裳問道。
“金星。”
“什麼?”我情不自禁地大聲說道。
“你激動什麼?”羽裳轉過頭不解地看着我。“人家的未婚妻跟你有什麼關係?”
“不是……我……你……”我望望木神,又望望懷中的金星,震驚之餘後愧疚之情悄然而生。
“不錯,流火大神懷中抱着的正是我的未婚妻金星。”木神義正言辭地說道,聲音中帶着不容辯駁的憤怒。
“流火!你怎麼這麼不要臉?”羽裳滿臉怒容地瞪着我。“人家的未婚妻,你抱在懷裡幹什麼?”
“我……”我一時語塞,不知如何作答,只得迴避羽裳咄咄逼人的眼光,將矛頭指向木神,冷冷地問道:“木神,既然金星是你的未婚妻,那你怎麼不早告訴我?”
木神還未回答,羽裳卻接口道:“人家的未婚妻,跟你又沒有關係?告訴你怎麼樣?不告訴你又怎麼樣?總之啊,你是閒事管得太多了。”
我有一種無處發泄的衝動,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以掩飾此刻的尷尬和無助。
我緊皺着眉頭,竟然無法措辭成句。
“你快把人家的未婚妻還給他啊,還緊緊地抱着幹嘛?”羽裳繼續頤指氣使地說。
“羽裳,你不知道……”
“夠了!”我正想辯解,羽裳卻粗暴地打斷了我,道:“我不想聽你的詭辯,總之,把別人的未婚妻抱在懷中,那就是你的不對!縱然你有一萬個理由,那也只是強詞奪理罷了。馬上將你懷中的女人交給木神,否則……”
羽裳語音一頓,雙眸射過來,冷得我直打哆嗦,接着又聽她說道:“你要再不把她放下,我就毒死你!”
“有本事你就毒死我吧!我要是皺一下眉頭,就不是男人!”我聽得怒火直冒,憋屈壓抑,管不了那麼多了,只有針鋒相對。但是話一出口,我又後悔自己的怎麼那麼衝動,我還是害怕死的。而且還是被毒死,這對我來說,要多窩囊有多窩囊,要是被別人看見,那我的光輝形象不是毀滅殆盡了嗎?這可是讓人最痛心疾首的事啊!不行,我得阻止它發生,可是當我這樣想的時候,已來不及了。
“流火,你不要給臉不要臉!你要是想死,不用醫皇大神出手,我就先把你給料理了。但目前最重要的事,你先把金星還給我!不然的話,我立刻讓你身首異處!”木神囂張和憤怒着,又開始躍躍欲試了。
我不懼怕木神,怕的只是羽裳的神毒。她下毒於無形,防不勝防,我只怕走着走着就莫名其妙地中毒了。於是細細權衡利弊後,只得說道:“好吧,把她還給你,我還想多活幾年呢。”於是走了過去,木神便小心翼翼地接過了金星,臉上露出勝利的喜悅。
羽裳正要發作,忽然看見我妥協了,倒是愣了一下,繼而恢復了輕鬆,隨即說道:“好了,救人要緊,跟我走吧。”說完,手一揮,當先化爲一道華麗的流光消失不見。
木神瞪了我一眼,也化作一道流光,追隨着羽裳去了。
“我就沒有必要跟去了吧,醫皇已經找到了,不管怎樣,金星有救了。接下來,我也該想想自已的事情了。”於是,我轉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剛沒走幾步,只聽“譁”地一聲輕響,一道流光落在我的面前,緩緩轉身,正是羽裳。
緊接着“啪”的一聲,一道棕色的流光落了下來,停在羽裳身後五米處。正是木神。
“流火,你爲什麼不走?難道還要我擡着你走嗎?”羽裳冷冰冰的說。
“我的目的只是爲了救治金星,目前,而且你也答應了,現在她的未婚夫也在此細心守候,我去幹什麼?。”我如實答道。
羽裳轉了轉美麗的眼珠,忽然抿嘴一笑,說道:“你不去也可以,不過毒性一旦發作,你的全身都會浮腫,騷癢,輕輕一撓,黑血不斷涌出,然後各種毒蟲、毒蛙、毒蛛……”
還沒說完,聲音已經遠去。
“什麼?你在我身上下了毒,什麼時候?!”我內心惶惑不安,如坐鍼氈,立馬回過神來,大聲疾呼:“請等一等!”
接着便化爲一道紅色的火焰“嗖”地一聲直追他們的蹤跡而去。
也不知飛了多久,我們跟着她們來到一座石洞前。
石洞很寬敞,足有一道城門那麼大。遠遠望去,顯得氣派而威嚴。
石洞的側面,有一道八米左右的做工精緻的光滑的矩形板石,上
面龍飛鳳舞地刻着幾個耀眼奪目的草書大字:醫皇之家。不知道這幾個大字是用什麼材料進行裝裱和加工,使這幾個字看起來清秀俊逸,晶亮閃爍。我仰起頭,久久凝視着,竟然有一種目眩神迷,恍惚縹緲的感覺。
我看了幾遍,深怕中了蠱惑神志不清,立馬別過頭去,不再看了。
兩旁草木蔥蘢,蓊蓊鬱鬱,樹木搖曳,灌木茂密,給人一種清新、恬靜的感覺。這裡真不愧是一處療傷的好地方。
此時石門緊閉,羽裳昂首凝立在石門處,也沒見她開門,不知道她有何企圖。
“木神,你先進去。”羽裳轉過身用命令的口吻說到。
“可是……,醫皇大人的門並沒有開啊?我……怎麼進去?”
“你不進去的話,我也不會再醫治你受傷的未婚妻了。”羽裳淡淡地說。
“這……”木神猶豫着,看了看懷中的金星,又看了看羽裳,最後看了看我。
“我先進去。”我說罷,直接飛了進去。羽裳準備阻攔已是不及。
其實我早就注意到了,石門早就是開着的,不過爲了掩人耳目,羽裳設置了一個幻門,所以不仔細看還以爲門沒有開,是以我毫不猶豫地飛了進去。
當然,一半是因爲好奇,一半是因爲救治金星。我怕這個懦弱無能的木神因爲一些瑣屑的小事兒惹惱了羽裳。果真如此,金星的救治就會被耽誤了。
進得石洞內,前方遠處隱隱有一道若有若無的亮光,這道亮光是這石洞的盡頭。
通道筆直、寬廣、空氣流暢,其中夾雜着淡淡的少女身上的芳香,使人心神舒爽。
“譁!”一聲輕響,羽裳出現在我的身後,瞪着我,冷冷地說:“你是不是很想充當英雄?”
我一愣,隨即笑笑,說:“我可沒有充當,我本來就是英雄。”
“譁!”羽裳本想反駁,可是看到木神也走近了來了,便不再理我,徑直朝前走去。
這個洞很奇怪,看似很長,實則很短,沒走幾步,就來到了光亮之處,原來這是一個出口。
我彷彿來到了另一個世界,被強烈的白色的光線照耀得睜不開眼睛。當我慢慢適應了這種並不灼痛的白光,才慢慢睜開了眼睛。
此地崇山峻嶺,茂林修竹,清流激湍,映帶左右。鳴鳳在竹,白駒食場。翠煙嫋嫋,百花齊放。芳香四溢,醉人心房。
這是一處絕世佳境,世外桃源。也是療傷的福地,隱居的歸蹤。
幾間小木屋佇立在掩映着溪水的林間,被溪水環繞,被山林環抱。
我不自覺地停下了腳步,眼光左右掃視,貪婪地欣賞這景緻。心想如果能在這此度過一生,也不枉來世一遭……
可是,誰又能確定明天會怎麼樣呢?
“你要看就呆在這裡好了,我先救人去了。”耳畔傳來羽裳的聲音。
我轉身一看,羽裳已經和木神進入了一座木屋中。
我找了一塊乾淨的石頭,坐下來,看天,看地,看風景。
天上,風輕雲淡;樹上,乳燕呢喃;風中,薄霧瀰漫;耳畔,流水潺潺。
美好的時光總是一晃而逝,當我仍然沉浸在這無邊美景中不可自拔時,至到我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你是吃了迷魂藥了,坐在這裡怎麼動都不動?”羽裳站在我的身後,巧笑嫣然。
她一會兒言笑晏晏,一會兒冷若冰霜,一會兒關懷備至,一會兒殺機無限,讓人捉模不透。因此,我對她此時的一番話,感到無所適從。
這時,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這也是我最關心的問題,遂問道:“我身上的毒呢?”
羽裳一愣,隨即說道:“在你身體裡面啊。”
“你真給我下了毒?”我有點懷疑的問道。
“我騙你幹嘛?”
我沉吟一下,說:“我倒是希望你在騙我。”
“這件事我不能騙你。”羽裳想了想說。
“不管你是不是騙我,我只想問你,你爲什麼不給我解毒?”
“這種毒暫時還不會發作,所以你不用驚慌,該解的時候我自然會給你解。”
“那你要到什麼時候纔給我解呢?”我焦急地問道。
“你急什麼?”羽裳白了我一眼。
“我當然急了。”
“你有事?”
“嗯。”
“什麼事?”
“我要去找人。”
“找誰啊?”
“我的戀人。”
“你的戀人是誰?”
“流水。”
“什麼?”羽裳不相信地問道。
“就是神界的第一位美女,流水!”
“對啊。”我頓了頓,繼續說道:“你什麼時候給我解毒啊?”
“你這輩子也別想解了!”羽裳甩下這句話後,氣沖沖地跑開了。
“砰!”地一聲,接着是“哎喲!”然後我便看見一個人倒在地上,正是木神。他剛剛從木屋中走出來,結果被飛馳過去的羽裳給撞了個正着。
木神倒在地上,揉着腦袋,好像很痛苦的樣子,不過沒有中毒。
羽裳本來想進門,可是到了門口又停下來,回過頭狠狠瞪地了我一眼,然後化爲一道流光飛遠了。
她飛走沒多久,我的身體就開始感到不舒服了。
先是心臟
如針扎一般疼,然後越來越疼;接着是肝臟,然後是腎臟。到得最後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經,每一個細胞都像針扎一樣。我倒在地上,痛苦地掙扎,蠕動,呻吟。
木神似乎良心發現,揉了揉頭上的包,然後跑了過來,問我:“流火兄弟,你……你……沒事吧?”
“沒……事……才……怪!”我艱難地回答道。
“你彆着急,我馬上去找醫皇大神。”木神六神無主地說。
“那你快去呀!”我痛苦地催促到。
“哦。好的!”木神說完,轉身去尋找羽裳。
“不用去了,我在這裡。”流光一閃,羽裳出現在我的面前。
然後我全身的不適立馬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從地上爬了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掐住了羽裳的粉頸,雙臂的火焰立馬熊熊燃燒。
“你到底在我的身上下的是什麼毒?”我怒火中燒,惡狠狠地質問羽裳。
羽裳在我飽含神力的重掐之下,臉色蒼白,呼吸急促,似乎隨時都會死去。我看見了她的眼角因爲痛楚而流下了淚滴。
我閉上眼睛,不想看到她的虛僞,繼續審問道:“說!不然我就掐死你!”
“流火兄弟,冷靜啊,冷靜啊,你要是掐死了她,金星妹妹也活不了了!”木神大驚失色,不斷擺手勸說道。
這句話果然有效,我的怒火瞬間熄滅,手也軟軟地垂了下來。
羽裳元氣未復,當我鬆手時,她便軟軟地倒了下去,幸虧木神眼疾手快,趁勢接住了她。
羽裳緩了半晌才恢復過來,她掙脫木神,走到我的面前,淡淡地說:“你怎麼不掐了啊?”
我瞥了她一眼,說:“我不想殺你。”
“看來你很聰明,若是你把我殺了,那你自已也活不了。”
“你以爲我怕死嗎?”我冷冷地說。
“那你就掐啊!”
我望着她嬌豔如花的容顏,嘆了口氣說:“我寧願自掐而死。”說完這句話,我就覺得不大對勁,自掐隨便怎麼掐好像都不會死吧。
不過羽裳也沒有在乎我這句話中的語病問題,而是淡淡一笑說:“你捨不得殺我?”
“是,我是捨不得殺你,因爲你這麼漂亮,這麼可愛,是個男人都不忍心下手,何況是我呢?不過我也希望你捨不得看見我毒發時痛苦萬狀的模樣吧!”
羽裳嘆了口氣,說:“哎,這是你自找的,我也沒辦法。”
“我可不會給自己找痛苦。俗話說,解鈴還須繫鈴人,這毒是你下給我的,要找也是找你,我怎麼會找自己呢?”我問道。
羽裳展顏一笑說:“你給我找痛苦,就是給你自己找痛苦啊。”
“我明白了。”我恍然大悟地說。
“你明白就好。”羽裳向我眨了眨眼睛說。
我是明白了,不過這種明白對我來說只會增加更多的痛苦,我寧願裝糊塗。
我點點頭,衝着羽裳露出幸輕輕的微笑,羽裳也還給了我一個甜美的笑容。
“走吧,去看看你的金星妹妹。”羽裳忽然轉身朝一間木屋中走去。
“金星妹妹醒了?”木神驚喜地問道。
“應該醒了吧。”羽裳一邊回答,一邊往前走。
木神趕快跟了上去。
我趕在木神的後面跟了上去。
“砰!”我和木神同時卡在了門框上。
“我先進去!”木神怒喝到。
“我先進去!”我怒喝着反駁道。
我們互不相讓,擠在門前,遲遲進不了屋。
“你們兩個在幹什麼?”金星和羽裳同時嬌喝道。
“呵呵,沒什麼!”木神立馬向外退了出去。我也趁機退了出去。
“你先進去。”我彎腰點頭微笑地對木神說到。
“你先進去。”木神同樣彎腰點頭微笑地向我說到。
不得已,我們只得虛與委蛇地一前一後雙極有禮貌地緩緩走了進入木屋。
醫皇不愧是醫皇,這麼重的傷她都能治好,真是不簡單。我心裡壓着的石頭也揭開了。不過隨之而來的又是另一層隱憂,那就是,我身上的毒怎麼辦?
眼下也解不了,我只能得過且過,走一步看一步了。
“金星妹妹,對不起,是我錯了,我誤會了流火兄弟,我不該不聽你的解釋不分青紅皁白的打他。”木神面對金星,羞愧地低下了頭。
金星嫣然一笑,說:“木神哥哥,你明白就好。其實看到你們握手言和,我心裡真有一種說不出的高興!不過,最重要的還是要感謝羽裳姐姐,如果不是她醫術超神,恐怕我早已香消玉殞了。”說罷,向羽裳拜了下去。
“起來!”羽裳連忙拉着金星的手,攔住了她下拜的趨勢,說:“金星妹妹,你都叫我姐姐了,我怎麼還會接受你的大禮呢?你如要感謝我啊,還不如感謝你的木神哥哥,如不是你的木神哥哥啊……”羽裳忽然瞟了我一眼,我與她目光相觸後便轉移了視線。
“總之,你的木神哥哥功勞最大。”羽裳頓了頓,提高了嗓音說:“是不是啊,流火?”
我輕輕咳了一聲,無奈地說:“對,如果不是因爲你的木神哥哥啊,只怕我們都沒有辦法了。”
“木神哥哥,謝謝你!”金星再也顧不上什麼矜持,轉身撲向了木神的懷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