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琴揉了一會兒,輕聲問到:“還疼嗎?”
我搖了搖頭說:“不疼了。”然後閉着眼睛享受着這無盡的溫柔。
“喂,你怎麼不揉了。”我剛一把眼睛閉上,焰琴的纖纖玉手就離開了我的胸膛,於是不悅地嚷嚷道。
“你不是說不疼了嗎?怎麼還要我揉?”焰琴故意裝着不知地說到。
“我……”我腦中急轉如閃電,不知該如何作答。但眼珠一翻立馬又痛苦萬狀,“哎喲哎喲”地連連呻吟起來。
“啊,又痛了嗎?”焰琴驚慌失措地叫了起來。
“嗯,好……痛,好……痛!”我使出渾身解數,將我的表演無限誇大。
這一招還真管用,焰琴又開始不停地幫我揉了起來。
“對了。”我突然想起了剛纔的話,問焰琴:“我們是怎麼活下來的?”
這是我最關切的問題,以當時藍玫瑰強悍無匹的攻擊手段來看,我和焰琴註定有死無生。爲什麼我倆竟然毫髮無傷?我清楚得記得藍玫瑰所發出的藍色火龍勢如破竹所向披靡向我和焰琴飛馳而來,誓要將我們鉸成碎片,化爲齏粉,但是到了最後,好像被一團紅色的火焰所阻擋,而那團火焰卻帶給我前所未有的寧靜和溫暖。那團火焰是從何而來的?當我醒來後,藍玫瑰不見了,也不知是死是活。
“是你救了我啊!”焰琴眨巴着大眼睛,美目中顧盼生輝,卻帶着三分柔情加三分感激外加四分肯定。
“我以爲我們都必死無疑,雖然我不懼怕死亡,但因爲有你,我不想死。”焰琴頓了頓,臉頰微紅。
我心裡感到一陣溫暖,好像靈魂在激盪,似要衝破軀殼,飛上虛空。
“我的靈力已經所剩無幾,藍玫瑰已然發出了致命的一擊,我感覺我的整個身體在撕裂,靈魂在劇烈地震盪,我的意識已經漸漸模糊,我已忘記了自已還緊緊地抱着你,只見你的面容離我漸行漸遠。在那個瞬間,一個念頭閃過,我心想,難道這就是任誰也擋不住的死亡嗎?如果真這樣,那也挺好的。正在這時候,我看到了一團神奇的火焰從你的身體裡冒了出來,將我緊緊包裹,我得到了從未有過的安全感,這種安全感不是虛幻的,而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它讓我擁有了戰勝一切的信心和力量。於是我身體的撕裂感剎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活力又回到了身體裡面,我的大腦裡一片清明。這時卻聽離我們不遠的地方響起了一陣震天動地的爆炸聲,我聽見藍玫瑰說出了最後的一句話。”
“什麼話?”我忍不住插口說到。
“這怎麼可能?這種力量竟然讓我無法抵擋……”
我驚駭莫名,心想怎麼我沒有聽到這句話呢?
於是我忙問道:“我怎麼沒聽到呢?”
焰琴俏臉一紅,扭捏着說到:“她用的是傳音術,而這種傳音術是情侶之間才能用的。”然後她又轉頭看我,慌忙擺手道:“不過你放心,她雖然將我當成了情侶,我可從來沒有對她產生過那種感情,我一直都當她是我的好朋友,雖然對她的一些親密舉動沒有阻攔,是因爲平時她也做得也不過分,是以我纔沒有覺察出有什麼異樣。直到你闖過了我設置的關卡……”說到這裡,她怔怔地望着我,眼神中又露出了一抹幽怨的神色,但更多的卻是無盡的溫柔。
這下輪到我有些窘迫了,想到我與燕尾男之間的智力對答,不免驚出了一身冷汗,這萬一她心中留下了什麼陰影,將來百般報復到我的身上,那我的日子可就一波三則,跌宕起伏了。
於是我忙打岔道:“看,飛來了一隻骨靈鳥!”
焰琴將頭一轉,果然看見窗臺上盈盈立着一隻骨靈鳥,羽毛白皙,潔淨無瑕,如凡世的冰山上的白雪一般純潔。
焰琴歡叫一聲便跑過去看那隻骨靈鳥。
我心裡長吁了一口氣,心想這鳥真來得太及時了,我只是突如其來地打了一個岔,即興發揮,沒想到它真的就飛來了。
那隻骨靈鳥竟然也不飛走,於是焰琴大膽地伸出了手,撫摸着它的羽毛。它也似乎很享受焰琴的溫柔,半閉着眼睛,身體微微蠕動,任由焰琴不斷地撫摸。不知怎地,我竟然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覺得那隻骨靈鳥是雄性。
但不管它是雄性的還是雌性的,只要它不會幻化成一個男子和我爭焰琴,我也懶得去管它了。正在這樣想着的時候,我就看見焰琴躺在一個寬廣的胸懷裡,微微閉着眼睛,似乎很享受的樣子。而那個胸膛的主人是一個身材頎長,風度翩翩的英俊的男子,只不過背後有一雙無與倫比的雪白翅膀。他的全身被一層白光芒所籠罩,顯得無比聖潔與高貴。那男子的頭髮也不是燦族的火紅,而是白得沒有一絲塵埃的純淨,和他背後的羽毛交相輝映,相得益彰。
我忘了嫉妒,只得呆呆地看着,看着看着我的灼熱的眼淚就流了下來,便不自覺地閉上了眼睛。待我再睜開眼睛的時候,那個男子不見了,只有那隻骨靈鳥,還蹲在窗臺上繼續享受着焰琴的愛撫。原來是我自已產生了幻覺。
我伸出雙手揉了揉太陽穴,然後使勁甩了甩頭,心想自己經歷了這次死亡的考驗之後是不是有點神經過敏。當然,神經過敏算是輕的了,萬一搞的神志不清那就麻煩
了,於是我只能停止了搖頭。
說來奇怪,當我停止搖頭以後,思維也漸漸地清晰了。我開始回想着剛纔焰琴所說的話。焰琴是越說我越感到迷糊,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救自己和焰琴性命的那團神奇的火焰,是從我自己的體內發出來的。但至於爲什麼我的體內會有這團神奇的火焰,那就不得而知了。我曾經懷疑自已是不是操縱師,但經過存細推敲和捉摸,終於確定,我並不是一個操縱師,而是實實在在的一個普通人。
我決定暫時不去想這種沒有答案的問題,找不到答案,多想也無益。既然我和焰琴都活了下來,這自然是件令人高興的事,我想,
只要能夠和她待在一起,就是最莫大的幸福。我願意將這種幸福延伸下去,直到生命的盡頭。
骨靈鳥最終還是飛走了,即使它十分留戀焰琴溫婉如玉的手掌,也只能作短暫停留。骨靈鳥最終嚮往的是自由、是無拘無束,如果失去了自由,那焰琴的手掌就儼然變成了牢獄。而失去了自由的骨靈鳥其形體也會很快會消失。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骨靈鳥其實是像徵自由的鳥。
焰琴向我絮絮叨叨地說着那隻骨靈鳥,心中對它依依不捨。她說它的羽毛是多麼光滑潔白,身體是多麼的柔軟,眼睛是多麼明亮,尾羽又是多麼的纖長且精緻,尖尖的喙輕輕地在她手心裡啄來啄去,不僅不感到痛反而還讓人覺得很舒服,我靜靜地聽着,將內心純淨的微笑毫無保留地綻放了出來,而臉上靜靜地卻流淌着灼熱的淚珠。
那一天,當焰琴絮絮叨叨地說着這些瑣事的時候。我始終面帶微笑地傾聽着,心中感到幸福和滿足。但因爲身體虛弱的原因,到了最後,我還是睡着了,而焰琴講到最後也感到疲倦了,她也斜靠着在我的身邊睡着了,像一隻溫順的小貓,溫婉如玉。
當大地的眼睛緊緊閉上的時候,那漂浮在空中漫天的流火便如凡世歸巢的乳燕一樣紛紛隱沒了亮麗的身影,於是天地間陷入一片漆黑。不過大地上仍有燭火在不斷地燃燒,倒也沒有完全吞沒這微弱的光明。
我已經醒來了,而焰琴卻還在睡着,我不想叫醒她,但又不得不叫醒她。因爲屋裡一片漆黑,我們已經很久沒吃東西了。
我使勁地搖她,她終於醒了。睜開燦爛如流火一般的雙眼,望着我。
我問她:“你的屋裡怎麼這麼黑,難道沒有人嗎?你的爸媽呢?”
焰琴的神色有點黯然,我以爲她有什麼難言之隱,正想跟她道歉。忽然聽她說道:“家裡只有我一個人。我的父母在兩年前就已經走了。”
我點了點頭,心裡黯然。但我不明白她的父母是離家出走了,還是已經去世了,又不再好追問下去,只得懵懂地搖搖頭。
又聽她繼續說道:“幾年前,我的父母一起去了一個叫作凡世的地方。據說那是一個神奇的地方,是人類居住的地方。比我們這裡大很多,景色也非常美麗,有高山、湖泊,有峽谷、森林,還有廣闊的大漠,那真是看不夠,賞玩不盡。那裡的人們都很有智慧,能夠製造許多新奇好玩並且有趣的東西,數都數不盡。最神奇的是,他們那裡的天空中每天早晨會有一輪從東方升起的太陽,它的光亮是那麼溫曖,那麼耀眼,能普照一切,驅散黑暗,當它到來臨的時候,就是人世的白天,而當黃昏太陽從山坡上落下去的時候,夜晚也就來臨了,深藍色的夜空中就會出現月亮和星星。雖然沒有太陽那般耀眼明亮,但是卻能散發出溫柔的銀色光茫,讓人心曠神怡,心中充滿了詩意。星星就更美了,許多星星分散地掛在天上,還一閃一閃地發出微弱的光芒就像一個頑皮的小孩在興奮地眨着眼睛……”
焰琴越說越興奮,雖然在黑暗中,但她的眼睛卻在黑暗中散發出醉人的光芒。焰琴還講了許多有關凡世的事情,對於我來說,這既新奇又陌生。我不知道她爲什麼會知道得這麼多,我以爲她的父母會經常從凡世回來看她,然後會講給她聽。
當我把心中的疑問說出來的時候,她的眼睛又黯淡了。我感覺自己又說錯話了,恨不得狠狠地抽上自己兩個耳光。
過了好半晌,焰琴才幽幽地說到:“不是的,我的父母給我留了一封信,只說去凡世玩一玩,等玩夠了他們就會回來,叫我照顧好自己。兩年了,他們一次也沒有回來過,我常常做夢,夢見我和父母在一起,走在凡世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任陽光灑滿全身。我們一家人是那樣的幸福,沒有任何煩惱和痛苦。”焰琴說着說着,眼睛裡便溢滿了灼熱的火珠。
“他們爲什麼不帶你一起去呢?”我忍不住地問道。
“我去不了。”焰琴搖了搖頭,“我父母都是操縱師,但他們的水平已經達到了很高的境界,而我的境界還很低微。”
“那你知道怎麼去凡世嗎?”我忽然來了興致。
“你也想去?”焰琴疑惑地看着我。
“怎麼,我不能去嗎?”我反問道。
“不知道,我的父母也沒有告訴過我。”焰琴無奈地說道。
我感到很奇怪,爲什麼她的父母什麼都不告訴她呢?在我看來,這根本就不是什麼秘密,就算公之於衆讓所有人知道又有什麼關係呢?但看她的樣子又不像是隱瞞了
什麼,於是我只得輕輕地抱着她,柔聲地安慰着。
我已經恢復了力氣,基本上能夠行動自如了。我們點燃了蠟燭,在燭火搖曳中,我們開始做飯。焰琴很快樂,再也沒有流露出半點的憂鬱,而我也將所有的未解之謎都拋到了九霄雲外。只靜靜地享受着此時的歡樂時光。
我們做了一頓焰筍。雖然很簡單,但是卻吃得非常開心。
焰筍是燦族中特有的一種植物,和凡世的竹筍並沒有什麼分別,只是它不是綠色的,而是紅色的,在燁樹林中隨處可見,摘了之後剝掉厚厚的外殼,然後就可以吃了。越吃到中間越嫩,待吃到最中心的時候,幾乎已達到了入口即化的地步。它的味道鮮美之極,幾乎有各種味道相交織的精華,不鹹不淡,不酸不辣,不苦不甜,不溼不燥,非常可口。如此燦族之精華,卻有個最大的弊端,那就是不會增加胃部的容積。也就是說,無論吃多少,吃了也等於沒吃,就跟呼吸空氣一樣,無論你吸多少空氣,肺部都不會有鼓脹的感覺。所以燦族人都不會將焰筍當做食物,而是當做無聊時候的調味劑。
我和焰琴面對着面坐下,在燭火搖曳中,談笑風生。可是再談笑,再風生,我還是餓得受不了,可是看焰琴的樣子,卻一點也沒有餓的跡象。我很奇怪爲什麼她就不感到餓呢?
而她的回答卻更讓我吃驚。“我在減肥。”她淡淡地說到。
我聽了幾欲昏厥。在我看來,焰琴已經夠苗條的了,算得上屬於骨感美人的那種類型,如果再這樣減下去恐怕就變成骷髏了。
我很爲焰琴擔心,她要這樣下去如何是好?於是我走過去想把焰琴拖出去吃飯,可是焰琴手一甩,我便踉踉蹌蹌地退了好幾步。焰琴一看嚇了一跳,立馬風馳電掣般伸出了手將我緊緊拉住,但是拉我的時候卻用力過猛,我只聽見我的手腕骨節一聲清脆的“咔嚓”聲。
然後,我的慘叫聲擎天撼地。
不過,萬幸的是,因爲焰琴的操縱師身份,她很熟稔地將我的手腕輕輕一拉,然後我又聽見了一聲熟悉的“咔嚓”聲,但是還沒有來得及叫出聲來,我的痛苦就隨即消失,於是那還沒來得及發出的叫聲便已消失在我的聲帶中。
不知怎地,經過剛纔一番折騰,我的飢餓感也沒有了。不過這樣也好,既然不感覺到餓了。那我就可以專心致志地在燭火搖曳中與佳人促膝長談了。
焰琴跟我談起了我闖關的事情。其實我不願她提起這件事,也不想正面回答她。這是因爲雖然我抱着真誠而堅定的信念打通了關,但畢竟有取巧的成分在裡面,但爲了顧及自已的顏面,只得含含糊糊的回答。可焰琴卻彷彿來了興致,偏偏就一些細節上不依不饒地問,沒有辦法,我也只得回答她。
比如在過第一關的時候,我已經放火來燒你了,你爲什麼不向我求饒呢?
我回答:“因爲愛情,我怎麼會輕易認輸。”
焰琴俏臉緋紅但卻滿心歡喜。隨即又繼續問道:“在第二關裡,當你看見我的面孔腐爛的時候,爲什麼你一點都不恐懼,還喃喃地叫着我的名字?”
我回答:“因爲愛情,我怎麼會有恐懼?”
焰琴俏臉的紅暈又加深了一層,歡喜之情也升了級,嬌滴滴地問道:“那,第三次,我被綁在十字架上的時候,你爲什麼……”
她頓了頓,聲音婉轉如天籟一般悅耳,我幾欲陶醉,看着她燭火中美麗不可方物的臉,我身不由己地將嘴脣湊了上去。
哪知還沒等我靠近,燭火卻就已經熄滅了。我一愣,看着眼神如冰的她。
“爲什麼你竟然當着燕尾男的面說要割我的臉,”她的分貝陡然倍增。然後我的手背便被她狠狠地咬住了。
“啊!”我感覺我的分貝已經遠遠超過了她,但是卻沒有給我帶來一丁點兒勝利的喜悅,反倒是讓我歪牙咧嘴地疼痛。
但是轉瞬間,我又看見了她的眼。那如流火般燦爛的雙眼,哀怨,痛楚,在黑暗中無限地延伸。我忘記了疼痛,衝過去,緊緊地抱住了她。然後她便狠命地捶打我的後背,第三關的最後一幅場景在此刻重演,但是卻又有不同之處。
她最後沒有推開我。而是爲我包紮傷口。
我最後勸她去吃飯,她沒有拒絕。我懸着的心也暫時放了下來。
第二天,我與她手着挽手一起來到學社,臉上盡是柔情。那一整天我都是飄飄然的,彷彿靈魂一直沒有回到身體裡面。
走進教室,所有的男生還是像往常一樣低着頭不敢與焰琴對視。但突然間他們又感到有些不對頭,因爲他們看見了,我和焰琴並排站着,而且還靠得很近,十分親密的樣子。於是不約而同地把目光對準了我,他們看見,焰琴竟然挽着我的胳膊,昂起頭,一臉甜蜜幸福的樣子,都驚訝得張大了嘴巴,睜着雙眼木然地望着,像一尊尊雕像。
這時所有的人,包括女生在內全部在瞬間石化。
石化效果出奇的好,直到焰琴已經向我揮手離去,我也向她揮揮手,直至再也看不見她美麗的倩影后,所有的男生便一窩蜂地圍了上來,請教我使用了什麼神仙般的手段纔將如此一位彪悍美女給擒到了手。
我搖搖頭,笑而不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