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神面露難色,看了金星一眼,只見她態度堅決,知難以說服,只得嘆了口氣,道:“好吧,我不打他就是了。”
金星微微一笑,說:“謝謝木神哥哥。”
木神苦笑一聲,尷尬地搖了搖頭。
“流火哥哥,你呢?”金星轉過身,柔聲問道。
我的心裡是咽不下這口氣的。那木神在暴怒之中下手狠毒,我感覺鼻子和口腔也已失去了知覺,如果不奮起反擊,這心中的屈辱如何能消解?可是看着金星澄澈明亮的眼睛,是那麼的純真,我也只得點點頭,說到:“既然他已經住手,我就當是被瘋狗咬了一下,不再和他計較了。”
這句話果然湊效,看似不經意的譏諷,卻如廢水澆進了油鍋,立刻炸裂開來。
“你他媽再說一句!”木神已被激怒,頭髮根根直立,眼神噴火,全身衣衫無風自動,一層棕色光芒如閃電一般在他的周圍瘋狂旋轉。五指成爪,那光芒飛速縈繞在指尖,牙關緊咬,鼻腔聳動,朝我勢如破竹地席捲而來。
“我靠!這人怎麼這麼沉不住氣,被他打了,連說也說不得了嗎?”心裡憤憤地罵道,同時體內火焰竄動,凝神靜氣,準備抵擋他這來勢洶洶的一擊。
木神在神界有“大力神”的稱號,力拔山兮對他來說也是小菜一碟。但是這畢竟只是傳說,有幾分可信度我卻不能妄下結論。
神界的神很多,有很多人只是聽到他們的名頭吹得有多麼響亮,但是廬山真面目卻是未得識荊,除了一個臭名昭著強大如斯的凡主之外,其他的神在我的心中也是過往浮雲,是以大多都不以爲意。
眼前的木神也是如此。
木神怒火正旺,集中力量用他那神電般的力道向我襲來,就在這千均一發的時刻,一道人影迅即閃過,接着一聲悽慘的嬌呼,隨即倒向了我的懷中。
“金星妹妹!”我大聲驚呼,可是金星只是眨了眨眼睛便虛弱地閉上了。
“金星妹妹!”木神驚慌失措的呼號道,然後踉踉蹌蹌地走了過來。
“站住!”我憤怒地咆哮,氣血往上涌,火焰四掠,似乎要衝破我的身體,扶搖直上雲霄。“你口口聲聲罵我是禽獸,我看你他媽的連禽獸都不如!”
木神被我這一聲爆喝怔住了,兩眼茫然無措,呆呆地站立在那裡,不知所措。
“她……怎麼樣?”木神顫顫巍巍的問道。
“不要說話!”我一邊恨恨地瞪着木神,一邊捋着金星垂下的秀髮。心裡憂心忡忡,一籌莫展。
金星是神界中實力最弱的神,如何能夠承受木神這暴怒的一擊。此刻她已經陷入昏迷,除了身上還有那麼一丁點兒的餘溫,幾欲跟死人無異。
我心下惱怒異常,真想將木神滅了,化爲灰燼,可轉念一想,就算把他燒死了他也救不了金星。只得嘆口氣,心念急轉,苦苦思索着救治之法。
我是不懂救治之法的,所以無法將自己身上流火的力量傳輸給他。所以只得轉頭問磐石一般的木神:“你可會救治之法?”心裡思忖他決然不會。
而木神也黯然地搖了搖頭,道:“不會,我只會打人。”
“這下如何是好?”我嘴裡喃喃地念叨。
“金星絕對不能死,否則我也不會獨活!”木神神色慘淡的說到。
“你早就該死了。”我不耐煩地說到,心裡對他甚是鄙視,可是救人如救火,我在腦子裡急急思索着救治金星的良策。
“你剛纔出手用了幾成力道?”我忽然問木神。
“十層。”木神淡淡地說。
“十層!你到底是想殺死她還是想殺死我?”
“可是我收回了九層。”木神補充道。
“那應該不是太重啊,怎麼會……”
“哎!”木神嘆了口氣,說:“只怪我心神不穩,收發不能自如,當我看見竟然是金星妹妹捨身爲你抵擋的時候,我心一慌,收回的九層力道又莫名其妙的發出去了……”
“什麼!”我如當頭棒喝,心臟被什麼東西給狠狠敲了一下,導致我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但等我反應過來之後,我又不敢相信這一切不是真的,多麼希望木神從口中冒出一句“可是”的轉折句。但是除了嘆息和後悔,他也說不出一個字了。
“嘆息有個屁的用!你有嘆息的時間,怎麼不動腦筋想象如何救治金星妹妹。”看着木神一愁莫展的模樣,我還真想揍他一頓。可是我不能。金星捨命的目的是希望我們和好,如若我再出手,那麼金星的心血不是付諸東流了嗎?想到這裡,我只得重重的無奈地嘆了口氣,暗暗冷笑道:“木神,你他媽狗屎運還真好!”
“對了,我忽然想到一個辦法!”久未言語的木神忽然開口說道。
“什麼辦法?”我冷冷地說到。
“去金星的世界,尋找金星之源。”木神說到。
每一個神都擁有自己所構築的世界,而在他們所構築的世界中,都留有自己的本源神力。但是本源之力爲構築者所獨有,一旦取出,構築者的世界便會分崩離析。是以,構築
者一般都不會輕易取出本源神力。但是現在這個關頭,爲了救金星的命,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我正想站起來,忽然想到一事,冷冷地問木神:“木神,你當我是白癡嗎?”
“怎麼?”木神撓撓後腦勺,不明就裡。
“我們被困在凡主所施放的七彩禁城中,如何能夠出去?既然不能出去,那又能如何找到金星所構築的世界?你這不是癡人說夢嗎?再說了,就算我們找到金星的世界,那本源神力如何取出,你知道嗎?”
木神搖了搖頭,被我一席話問得瞠目結舌,無言以對,只得再次陷入嘆息之中。
“對了,你爲什麼會被關在這七彩禁城中?”我忽然問道。
“中了凡主的暗算。”
“如何中了他的暗算?”
木神略一沉吟說:“木神以結婚大典作爲誘餌,將百神邀入凡世,集中於峨眉金頂,不料剛一踏入金頂,便已進入了他的七彩禁城之中了。”
“也就是說,百神都中了凡主的暗算?”
“不錯。”
“所有神都在這裡?”
“差不多吧。”
“那你們沒想到要逃出去嗎?”
“逃?怎麼逃?你告訴我?”木神似是爲了報復我剛纔的怒喝,所以輕蔑地反詰到。
是啊,七彩禁城如若能夠逃得出去,那纔是怪事呢?這上古禁咒,奇幻詭譎,無一人能夠破解,除了那施咒之人之外,其餘人等都是深陷囹圄,毫無希望。
“既然衆神在此,那醫皇也在這裡了?”
“對。”
“那我們去找他吧?”
木神想了一會兒,沉聲說道:“好。”
於是我抱着金星站了起來。
“等等!”
木神喊到,語氣裡有些自責,還帶着冰冷。
“怎麼了?”
“你就這樣抱着她?”木神不悅地望着我。
“那你告訴我我應該怎麼抱?”我冷笑着問道。
“我不管你怎麼抱,但是你也不能一直抱着啊?”木神神色複雜,但更多的是焦躁不安。
“那你的意思是……”我有點煩了,乾脆直接問他。
“我們一人抱一程,行不行?”木神小心翼翼地問道。
凝視着木神的眼睛,心中真是五味雜陳,我實在不想讓木神抱着金星,但看着他焦灼的神情,我只得說道:“好吧,我抱累了就讓你抱。”說完不再理他,抱起金星徑直往前走去。
木神從後面追了上來,說道:“你怎麼不問問我到哪裡去找醫皇?”
我頭也不回地說:“如果我猜得不錯,你也不知道那醫皇在哪裡,對嗎?”
“不錯。”木神點點頭,不再答話。
醫皇的名號在神界中大得驚人,原因是他醫治神力的強大,傳說他不僅能夠救治神的生命,連不是生命的生命都能救治,這不禁讓人咋舌了。
不是生命的生命其實就是非生命的東西。只不過在神界醫皇的眼中,所有的東西都是生命。
還有一點,根據宇宙平衡法則,醫皇雖然醫技驚人,但是攻擊的力量確是低得驚人,是以常常被人強迫着進行醫治。醫皇無奈,爲了自己人格的尊嚴和獨立,只能拋卻恪守許久的職業操守,用神毒來保護自己。這樣一來,再也沒有人有這樣大的膽子來強迫醫皇救人了。所以,醫皇便有了另一個外號:“魔醫”。
魔醫行蹤成謎,在神界中極其隱秘,可是沒想到也中了凡主的暗算,被困在這上不着天,下能着地的七彩禁城之中,雖然有了一點眉目,但是這七彩禁城何其浩渺,要找到他談何容易!
“這七彩禁城有多大?”我問着身邊焦躁不安的心神不定一直盯着我懷裡看的木神。
“不知道。一望無垠,浩瀚無邊,幾乎是另一個沒有邊際的空間。”木神頭也沒回地答道。
“那如何才能找到醫皇?”木神絕望的問道。
“我怎麼知道?”我也是心亂如麻,只能隨口說道。
“那我們也不能這樣漫無目的地胡亂走吧?”木神說到。
我沒有回答他,只是一直不停地向前走去。
“你爲什麼不說話?”木神忽地走到我的前面攔住了我。
“你怎麼這麼煩?”我冷冷地盯着他,不耐煩地說到。
“流火,我已經忍了你很久了!要不是……”
“你是不是想打架?”我直截了當地問,心裡也平靜了許多。
“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木神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到。
“呵呵!“我冷笑了兩聲,說到:“就算事情是因爲我而起,可是重傷金星的人是你!你此刻不好好想辦法去救她,反而在我面前挑起爭端,當真是冥頑不靈,朽木不可雕也!”
我心中怒氣上涌,但是依然不想跟他決鬥,只想他將主要矛盾放在第一位,而不是將次要矛盾上升到第一位。
可是沒用,木神是越激越瘋狂。沒辦法,爲了金星,我只能暫時忍住,放緩語氣說:“木神
兄弟,先把我們之間的恩怨放一放,目前救金星要緊,她是因爲我們而受傷才導致昏迷的,我們不能逞一時之能而誤了金星妹妹的性命。要打要殺,等金星妹妹醒來以後我們再作商討,如何?”
“哼哼!”木神冷笑着說,“你當我是傻子嗎?你這叫緩兵之計!等金星妹妹醒了,只怕是再也殺不了你了!她能捨身爲你抵擋一次,必然能夠抵擋二次,三次……如若你不死,她就會永無止盡地替你抵擋下去。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所以……”
“你想殺我?”我冷冷地問道。心裡卻在盤算着該怎麼應付。倒不是我怕他,只是我覺得此時此刻我是真的不想動手,我怕多耽誤一刻,金星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不是想殺你,而是必須殺你!你若不死,我便生不如死!”
“木神,我告訴你!有些人活着,他已經死了,有些人死了,他還活着。而你,在我的眼裡,已經是一具行屍走肉了。所以,你如果真要生不如死,那也不失爲一件可喜可賀的事!”我嘴角泛起譏誚地笑。但是暗中卻在凝神戒備。
“老子要宰了你!”木神擎天撼地的一拳向我揮了過來,我懷裡抱着昏迷的金星,深怕她遭到二次傷害,所以在躲避的時候,特別小心。
“木神!”我是真的憤怒了,厲聲喝道:“你還顧不顧金星的生死了!”
“哼!流火!你這禽獸!你別在我面前裝君子了!其實我早知道,金星已經死了,既然如此,我還有什麼可牽掛的呢?所以,我現在的唯一目的,就是殺死你!”
“一派胡言!”我恨恨地罵道。“金星不會死的,我會想盡一切辦法救她的!”
“要救也不是你救!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受死!”木神歇斯底里地咆哮着,雙拳齊出,源源不斷的棕色神力向我噴涌而來。
我心念急轉,雙手抱着金星,沒法施展攻擊之力,正急得不知所措,下意識地右足一踢。
“轟!”一團早已積蓄好的熊熊火焰立刻從我的腳底躍出,向着那來勢洶洶的棕色神力疾馳而去。
“砰!”一陣巨大的轟烈聲破空而來,兩道神力相交,化爲無形。可剩下的衝擊波卻餘勢未減,直接將我和木神所站立的十平方米的草坪拔地掠起,卷向半空,繼而化成破碎的塵埃;樹木齊根斷裂,整齊劃一地紛紛而倒,似乎在向我們叩首。空氣幻化出迷幻的味道,我和木神不約而同地向後退了三步。
“再來!”木神大喝一聲,戰鬥力在瞬間被提了上來,而我,雖然不想應戰,但只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全神戒備,小心應付,並且時刻還要保護懷中正昏迷着的金星。
我的右腳微微彎曲,剛纔用力過猛,導致差點抽筋,所以只得先緩一緩,讓右腳暫時放鬆,倉促間改換了左腳,眼睛一動不動地監視着木神下一輪強悍的攻擊。
而此時木神的攻擊卻發不出來了,因爲我看見他的臉在瞬間變成了黑色,然後慘叫一聲跌坐在地上。
我大吃一驚,立馬提起體內的火焰,全神戒備着周圍可能出現的暗箭傷人的陰險一幕。
“是誰?給我站出來!暗箭傷人算什麼英雄好漢?”木神雖然跌倒在地上失去了攻擊能力,但是精神還在,所以肆無忌憚地怒吼道。
木神的臉已經被黑氣籠罩,遠遠看去,就像地獄裡面的幽魂,所以我看了他幾眼,就不想看了,而是將目光轉向躺在懷裡還昏迷不醒的金星。
此時的金星緊閉着雙眼,神態安祥,看似已陷入熟睡一般。
黛眉凝華韻,秋水蘊詩菁。微風一吹,金星的睫毛微微顫動,像百合花搖曳的花瓣,清麗無瑕,醉人心魄。
“木神,你太過分了,沒看見人家懷裡抱着一個重傷的女孩子嗎?”一個嬌俏的聲音在我的耳畔響起,斥責着木神有些不大光明的行徑。
我擡頭一看,只見一身華麗裙裳的女子倚在一棵還未倒下的高大粗壯的樹杈上,對着跌倒在地上已滿臉黢黑的木神說。
該女子年約十七八歲,容貌豔麗,裙裳華貴,舉手投足間帶着稚氣未脫不諳世事的嬉笑無常,給人的感覺就像一個單純的鄰家小妹一樣,樸實無華,人見人愛。
“多謝姑娘出手相助,在下感激不盡!”我本想抱拳作揖,奈何手中抱着金星,只能在語氣上做些修飾。
“行了,別說客套話了,我最討厭聽這些,你要再說,我讓你的臉也變黑。”她說話輕語盈盈,無奈聽完後心上卻起雞皮疙瘩,所以我只得閉上嘴,暫時沉默是金了。
“你是什麼東西?爲什麼要暗算我?”木神怒氣衝衝地罵道,可是他越罵臉色就越黑。
華衣女子也沒說話,盈盈一笑,從高大的樹幹上跳了下來。
也不知她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她從樹杈上跳下的剎那突然尖叫一聲,四肢朝下,驚慌失措,如癩蛤蟆一般跌了下來。
我想也沒想,直接衝了過去,因爲考慮到懷中的金星,所以我只能身體彎曲,展開後背,用背部的柔軟之力來減輕她下墜的趨勢,雖然我的背部也並不柔軟,但至少要比她直接跌在地上好多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