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感覺自己的整個背脊已經處於麻木狀態,然後身體不由自主地向下陷,深至膝蓋才止住。方圓十米的左右的土地業已龜裂開來。木葉蕭蕭,微風瑟瑟,眼前的一切似已不再真實。
“好險!”華衣女子從我的背上跳了下來,伸出白皙的玉手拍着胸口說到。
“差點摔死我了!”看着她不斷起伏的胸脯,我已無法判斷她到底是真的驚魂甫定還是演技超羣。不過我既然已經完成了救她的使命,便側身靜立,默然不語。
此時,我感覺自己的背部依然麻木,不自覺疑竇重生:這女孩兒到底是何許人也?爲什麼有如此神力?於是不自覺地暗暗索眉,細細凝思。
華衣女子對我嫣然一笑,嬌聲說道:“謝謝你!要不是你,我可能就摔殘了。”
“不用客氣。”我微微一笑,說道。但心裡卻在想:你再怎麼說也是一位神祇,怎麼可能從樹上掉下來就會摔殘呢?越想越覺得這話有點玄乎其玄,想必是她的開玩笑吧。是以也沒再深究。
華衣女子轉身行到了木神的跟前,冷冷地說到:“你剛纔說什麼?”
木神怒火未消,盯着眼前這位語笑嫣然但語氣冰冷的嬌俏女孩說:“我說你是什麼東西?爲什麼要暗算我?”
“啪!”一聲清脆的耳光響起,木神跌倒在地。
華衣女子下手似乎很重,當木神仍然掙扎着從龜裂的地上逞強似的坐起來時,他的左邊臉頰已經傲然地腫起,遠遠看去,就像一個塗滿了墨水的包子,不僅吊不起人們的食慾,反而大倒胃口,引得我胃部一陣**,似有翻江倒海之狀。
我的心裡稍感快慰,但也有點不敢相信。難道這就是木神的報應嗎?不可能啊,這也似乎來得太快了吧?
我搖頭一笑,決定靜觀其變。
木神捂着被打得變了形的臉,怒喝到:“你這個瘋婆子?爲什麼打我?”
“啪!”再一計清脆的響聲過後,木神又一次跌倒在地,但他仍然憑藉着堅強的毅力坐了起來,不過他的右臉也毫不吝嗇地腫了,與左臉的腫脹一般無二,遙相呼應,甚是對稱。
這下子,木神英俊的面龐再也看不到本來的面目了,反倒成了一個兇惡猙獰的彪形大漢,雖然他的身材並不魁梧。
木神眼中的光芒依然清晰可辨,但是此刻卻被一層薄薄的怒氣和屈辱之氣所瀰漫,豪氣依舊,怒罵滔天。
“瘋婆子!”
“啪!”
“臭婊子!”
“啪!”
“小蕩婦!”
“啪!”
“寡婦!”
“啪!”
“嫁……不……出……去……”
“啪!”“啪!”“啪!”“啪!”“啪!”
一連串的耳光之後,木神終於支撐不住,倒在了地上。
在華衣女子收手的瞬間,我看見了一串白色的帶血的東西從木神的口中噴了出來,定睛一看,原來是一串牙齒。我略略地數了數,大約有十幾顆,心想,這下木神大部分的牙齒都被這姑娘打掉了吧。這女子手段頗爲毒辣,我心裡也在隱隱發悸,不知如何應付。不過轉念一想,這木神也太逞強了,如果你不惡語相向,也未免會有此下場。哎,真是禍從口出啊!
我連連搖頭,不忍再看。
“喂!”華衣女子嬌聲喊道。
“姑娘可是在叫我嗎?”我緩緩轉過身,聲音顫抖地問道。我可不希望被她的耳光打得慘不忍睹,是以處處小心,時時留意,儘量讓語調變得溫柔恭敬。
“當然是叫你了。”該女子笑意嫣然,盡展無限嬌媚。
“你叫什麼名字?”女子問道。
“我叫流火。”我回答。
“你就是流火!”女子的語氣溫柔,音調略略提高,似乎有些激動和驚訝。
“千真萬確。”我本來想借機打趣她一番,可想到她對待木神毫不留情的手段,不由得心裡發毛,是以打消了這個念頭。
“呵呵!你挺可愛的嘛!”該女子掩口輕笑,哪裡有半分邪惡殘忍的氣息。
我心裡一凜,揣摩着她爲何會說出這樣的話?難道是在調戲我?不過這樣的調戲卻是讓人如坐鍼氈,我懼不敢當。
“你爲什麼不開腔?”衣女子笑了一陣子,見我沉默不語,遂疑惑地問道。
“我正在想應該怎樣回答你?”
華衣女子美麗的雙眼眨了眨,接到:“你的意思是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是嗎?”
“大概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裡來的什麼大概?”華衣女子有些不悅,微微蹙了蹙秀眉。
我沒有回答,因爲我確實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你不想知道我的名字嗎?”華衣女子睜着美麗的雙眼凝視着我的眼睛。
“想。”我如實答道。
“那你猜猜看!”女子笑着說。
我靠!這叫我如何猜?什麼提示都沒有,天上飛的,地上爬的,範圍大得很,這無邊無際的叫我如何猜啊!所以乾脆回答:“我猜不着。”
“量你也猜不着。”女子撇了撇嘴,說:“我給你個提示,你如果再猜不出來,我就先殺死你懷中的姑娘,然後
再殺掉你!”
她說的語笑盈盈,甚是輕鬆,但在我聽來卻猶如擊在心上的晴天霹靂,震得我渾身發麻,不能自已。
“放心吧,你一定猜得出來的,我相信你!”女子似已看出了我的緊張,莞爾一笑,安慰着說到。
我有些無奈,這到底是究竟是命?還是運氣?不偏不倚碰到了這麼個主,手段殘酷,視殺人爲遊戲。萬一我猜錯了怎麼辦?她真會殺了我嗎?雖然說我不怕死,但是慷慨赴死易,從容就義難啊!我可不願意莫名其妙地死在這樣一個女子的手中,也太不值了吧?即使她是個美女,可是我依然心有不甘。
但是想來想去也實在沒有辦法,我自信比之木神也強不到哪裡去,所以也只能硬着頭皮走一步看一步。
“你看這是什麼?”女子指着她華麗的裙裳問道。
我想了想,說:“衣服啊!”
“書名?”
“衣裳。”
“對!”
“你叫衣裳啊”我脫口而出。
“呸!你才叫衣裳!亂說話,打嘴,自己動手吧!”她瞪着我,氣哼哼地說到。
“啊?”我一愣,這到底是不是人啊?簡直就是個妖怪、虐待狂!動不動就隨意施展刑法,這叫人如何能夠忍受?可是此情此景,我已是騎虎難下,看着那悲慘的木神已經首當其衝,我又能說些什麼呢?也只能委曲求全了。心想我自己打還可以控制輕重,如若她動手,只怕我已經慘遭毀容了。心念及此,也只能認命了。
可是我雙手抱着昏迷不醒的金星,騰不出來,又怎麼打呢?
“姑娘,我懷裡抱着一個人,她是因爲我而受傷的,所以我心中有愧,想早點治好她的傷,以報她捨身相救之恩。如若姑娘覺得我言語唐突,我甘願受姑娘的責罰,只希望姑娘能暫時留我一條命,等我治好了懷中的姑娘,再來向姑娘謝罪,那時姑娘要打要殺請便,行嗎?”我說得真誠懇切,句句肺腑,如若她再無理取鬧,草菅人命,我也只有迎頭還擊,以命相搏了。
其實我已經覺察出,這位華衣女子的神力並不強,我自信能夠打得過她。只是不知道威風凜凜的木神到底是被她什麼東西所傷?臉又如何會變成黑色?而且何以連一點反抗之力都沒有?這讓我百思不得其解。
華衣女子沉吟了一會兒,忽然看着我的眼睛,冷冷地問道:“你懷中的姑娘可是你的情人?”
我一愣,沒料到她會問我這樣的問題。
我感到莫名其妙,她是不是我的情人與你有什麼關係嗎?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但此刻形勢嚴峻,不容多想,我只得及時作出回答。
“不是。”我搖搖頭。
“真的嗎?”華衣女子的表情雖然依然冰冷,但是卻緩和了許多。
“千真萬確。”爲了息事寧人,我只得據實說,而且儘量少說話。
“那好,我幫你將她治好就行了。”華衣女子展顏一笑,甚是輕鬆的說。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這位會一點武功的女子竟然說她能治好我懷中已經陷入深度昏迷的金星?這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豪言壯語還是語笑嫣然的腦筋急轉彎呢?我呆呆地站立着,半晌沒有說話。
“你不相信我?”華衣女子秀眉微蹙,似是有些慍怒。
我生恐又生出什麼是非,只得立馬說道:“我相信!”
華衣女子凝視着我的眼睛,似笑非笑地說:“口是心非,你明明不相信,爲什麼又要說相信呢?”
完了,完了,我感覺自己的頭都要爆炸了!我覺得此時此刻分明是遇到鬼了!我已經非常確定,無論我回答得多麼小心,多麼完美,她總會在我的話中挑刺,然後咄咄逼人的壓迫我。我已經有了喘不過氣的感覺了。
“不過要是我都治不好她,只怕是沒人治得好她了。”女子轉過身幽幽地說到。
霎時間,我心念急轉,不可思議地看着她,結結巴巴地說到:“你……你……你……”
“我什麼我啊?”女子轉過身,微笑地看着我。
“你就是醫皇羽裳!”豁出去了,我終於吐了出來。
“不錯,我就是醫皇羽裳,同時又是魔醫羽裳。”女子淡淡地說到,說完,甜甜一笑,似嗔非嗔地看着我。
“那木神……”我望着木神倒地的地方說到。
“放心吧,他死不了,不過他要是活着也是一種痛苦!他中了我的毀容神毒,每天有一半的時間活在與臉部劇痛的抗爭之中。”羽裳望着木神倒地的方向說到。
天哪!我是想穿腦袋也無法想到,名震神界的一代醫皇竟然是一個看上去容貌絕麗的妙齡少女。在此之前,我連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只是略有耳聞,沒想到今日一見,不僅超出了我的想象,也超過了我心裡承受的範圍。腦海中頓時浮現出那狠毒的、霸道的、殘忍的懲罰手段。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殘忍?”羽裳忽然別過臉來問着我。
我沒想到她會看穿我的心思,我實是感到難以回答,只得低頭皺眉暗暗思忖。
“不用措辭了,據實回答。”
“你不會對我也下毒吧?”我不放心地問道。那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我是想想都覺得駭然,所以
只得步步爲營,小心謹慎。
“對不對你下毒,那就看我心情囉!”羽裳狡黠地笑着說。
我靠!你這句話說的不是廢話嗎?我怎麼知道你心情高不高興。也許你本來高興卻裝作不高興,也許你本來不高興卻裝作高興,也許你本來心裡平靜,卻硬說自己不高興,你要我怎麼看?
於是我只得問道:“姑娘您現在的心情怎樣?”我一邊觀察她的神色一邊問道。
羽裳展顏一笑,說:“很高興。”
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心中的大石頭也轟然落地了,只要沒中毒,我就依然自由自在,不受拘束了。
“可是……”羽裳話鋒一轉,說:“我現在又有點不高興了。”於是立馬板下了臉,冷冷地看着我。
我心一緊,剛纔的輕鬆付之一炬,一塊新的沉重的大石頭重又壓在了我的心上。
但是既死也要死得瞑目,所以我接着問道:“爲什麼?”
羽裳轉動着漆黑的眼珠,說:“因爲你懷中抱着一位姑娘。”
這個回答大出我的意料,也讓我感到頗爲費解,皺皺眉頭,遂問道:“我抱着一位姑娘姑娘就不高興了,難道我抱着一位男人姑娘就高興了?”
“要是你抱着一位男人,那你現在已經死了。”羽裳瞪着我說。
“那倒也是。”我喃喃道。
“那你知道應該怎麼做了?”羽裳問道。
“不知道。”我搖搖頭,“難道要我把她扔了?”
“你要是真的把她扔了,我就高興。”羽裳笑着說。
我深吸了口氣,緩緩說道:“姑娘還是把我扔了吧。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就算是再壞也還沒壞到忘恩負義的地步。”說罷,緩緩閉上眼睛,等着自己的身軀像垃圾一樣的飄來飄去。
“誰說我要扔你了,自作多情。”羽裳撇撇嘴,伸出玉指指向躺在龜裂大地上的已經面目全非的木神,說:“我要扔也是扔他。”
“多謝姑娘不扔之恩。”我朗聲說到。
“呵呵!”羽裳“撲哧”一笑,說:“我只聽說過不殺之恩,還從來沒聽說過不扔之恩,這是你獨創的?”
“在我看來,不論姑娘是扔我,殺我,還是毒我,結局都是一樣。”
“那不一樣。”羽裳頓了頓,說:“殺你的話,我殺不過你,因爲你的實力比我強,所以我只能毒你。只有毒了你,才能殺你。如果仍的話,我又抱不動你。所以我只能毒你。就像毒這位仁兄一樣。”說着又指了指躺在地上似乎在呻吟的木神說到。
不容我插嘴,羽裳繼續說到:“其實在一般情況下,我是不會下毒的。”她望望我的眼睛,幽幽地說到:“我下毒也是迫不得已的。如果有一天,有一個人能夠走進我的生命中,關心我,愛護我。能夠保護我不會受到傷害,那麼我就只一心一意地救人,再也不會下毒了。”
這幾句話說得情真意切,字字憂傷,我心裡一陣涌動,竟然有一種想落淚的感覺。
看着羽裳眼眸中的憂傷,流露的出溫柔和期許,我只得強顏歡笑到:“姑娘美貌驚人,醫道超神,追你的人那是用掃把掃都掃不完,精品極品男人那是任由姑娘挑選,姑娘還擔心什麼呢?”
“你別姑娘姑娘的叫行不行?我沒有名字嗎?”羽裳嗔怒到。
“羽裳。”我輕聲叫着。
羽裳嫣然一笑,繼續說道:“你說得對,追我的人確實很多,不過他們都失敗了。”
“那是你眼光很高了?”
“就算是吧,不過這還不是重點。”
“那重點是什麼?”我不解地問道。
羽裳望着遠方如夢似幻的七彩光芒,幽幽地說:“重點是凡主。”
“凡主?”我的眉頭皺得更兇了。
“凡是追我的人都遭到凡主的打壓和迫害,而凡主又對我苦苦相逼……”
“那你……”我想問她受到過他的欺辱了嗎,可是卻不好意思問。
羽裳的眼睛裡閃爍着奇異的光芒,得意地說:“我是唯一一個幸運女神。因爲我的神毒,保全了我的清白。”
“恭喜你啊。”我高興地說。
“可是……”
“可是什麼?”看着羽裳欲言又止,我忍不住接口問道。
“沒什麼,我們走吧。”羽裳手一揮,踏步向前走去。
“去哪裡?”我問道。
“你不想救她了?”羽裳白了我一眼。
“當然想了。”我趕忙跟了上去。心裡樂開了花。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我正愁世界之大,何處去尋找醫皇,沒想到醫皇自己出現了。這倒是我始料未及的事。
“醫皇……大神!請……留步。”躺在地上的木神忽然艱難地說到。
“你還有事嗎?”羽裳平靜地問道。
“請……賜……解……藥。”木神痛苦地呻吟到。
“我爲什麼要給你?”羽裳不悅地問。
“在下……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
“行了,別煽情了!”羽裳擺擺手,很是反感,說到:“我給你就是。”
木神嘴巴一張,一顆金色的閃閃發光的丹藥便進入了木神的口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