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進皇陵

西門端翼撫着鬍鬚,視線落在遠處。

說實話,老八已經有三年沒有回來了吧。

“準了。”

“謝父皇。”

西門灃起身謝恩,離開了御書房。

一出門就遇到了穿着華麗羅裙的芸妃娘娘,一身玫紅的羅裙,肌膚仍舊如少女一般滑嫩非常,她的身後跟着兩名清秀的丫鬟。

芸妃娘娘能夠寵冠後宮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光是憑她的容貌也很少有女子能比得上。

“灃兒…。”芸妃娘娘站在西門灃的面前。

“不知芸妃娘娘找本太子有何要事,若是無事,本太子現在要回府了。”西門灃冷聲說道,一個眼神也沒有賜予芸妃娘娘。

芸妃娘娘的臉頓時僵住了,想要伸手拉住西門灃卻發現自己的手指沒有一絲力氣。

這是她的兒子。

可是如今卻連個陌生人都不如。

都是她的錯……

“灃兒,不管你怎麼怨恨母妃,可彥兒是你的親弟弟,彥兒自小體弱又被罰到戍邊多年。如今你功名在身,若是去向皇上求一個恩准,皇上一定會將彥兒召回來的。灃兒,母妃沒有從未求過你,這一次求求你,在皇上面前替你八弟求求情。”

芸妃娘娘捂着胸口,聲淚俱下。

當年是她的錯,她不該讓他到蒼莽國當質子。

可她也沒有辦法,彥兒的身體太弱,根本不能遠去蒼莽國。

她好不容易盼到灃兒回來了,可彥兒卻因爲犯了事被皇上罰去了戍邊。

“芸妃娘娘不是父皇最寵愛的妃子嗎?芸妃娘娘的枕邊風難道比本太子的話還有用?”西門灃與芸妃娘娘擦肩而過。

芸妃娘娘身子癱軟,蹲在地上。

灃兒還是不願意原諒她。

“娘娘…。”

身後的兩名丫鬟跪在地上,扶着芸妃娘娘。

西門灃一路出了皇宮,擡頭看着湛藍的天空。

只有站在最高的位置上,才能將以前欺辱他的人都狠狠地踩在腳底。

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像前走去。

只有站在最高的位置,才能得到自己的想要的一切。

父皇,這可是你交給兒臣的道理。

……

酒樓中。

鳳輕語靠在軟榻上看書,軒轅璃夜則在一旁看着她。

“西門灃那邊怎麼還沒有消息?”鳳輕語將手中的書放下,看着軒轅璃夜,她總覺得西門灃信任不得。

“娘子放心,西門灃能坐上如今的位置全憑他的謀劃,哪怕是篡位他也必然不會做的明目張膽,昭告天下的。”

“璃夜的意思是他會……”用別的法子?

鳳輕語猜對了。

三天之後,就傳出了夏蜀國皇帝染疾的消息。

宮中的太醫皆束手無策。

西門端翼怎麼可能平白無故的就病了呢,別人當讓只會以爲這是巧合,只有軒轅璃夜和鳳輕語知道其中的原委。

西門灃當真是心狠,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能下得了手。

皇宮中,太醫圍在皇上的寢宮。

后妃皇子們前來探望都被西門端翼打發了回去。

“都給朕滾回去!”他不過是生個病又不是要死了,這些人做什麼圍在這裡。

當夜。

“咳咳咳……”西門端翼扶在牀邊不停的咳嗽。

太醫立刻上前去給皇上把脈。“皇上,以微臣之見,您不易動怒啊。”皇上的情緒稍有波動,病情立馬加重一分。

“李太醫,朕到底得了什麼病?”

四下無人,西門端翼看着李太醫沉聲問道。

李太醫深鎖着眉頭,跪在地上,“微臣有罪,微臣並未看出皇上得了何種病症。”李太醫戰戰兢兢的,渾身發抖。

從脈象上看,皇上已經……病入膏肓。

可是,卻又查不出得了什麼病。

這樣的情況還是頭一次遇到。

西門端翼仰躺在牀上,喘着粗氣,“那朕如今的身體狀況如何,你總該知曉吧。”他雙目無神得盯着頭頂的紗帳。

李太醫渾身抖動的更厲害。

“回皇上,您的身體已經藥石無醫,微臣爲皇上開的藥也只是能夠緩解,並不能徹底醫治。”李太醫不敢有絲毫的隱瞞,如實說道。

西門端翼雙目圓睜,一口氣喘不上來,“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嗽之後,他的嘴邊已經溢出了鮮血。

“皇上,皇上……”

李太醫驚恐不已,整個寢宮如今就剩他一個人,萬一皇上在此時出了什麼事情,他估計要以死謝罪了。

聽到李太醫的呼聲,守在外面的常公公才躬着身子走了進來。

“皇上!”

見到皇上這副模樣,常公公趕緊拿了一旁的帕子抹去了皇上嘴角的血跡。

轉身對李太醫說道,“太醫,你還愣着幹什麼,趕緊給皇上診治。”

“是是是…。”太醫慌忙上前,給西門端翼把了脈,又紮了針。

片刻之後,西門端翼才醒過來。

“皇上,您這是怎麼了?”常公公皺着眉,端了熱水過來給皇上潤口。

西門端翼喝了一口便又嗆得大聲咳嗽起來。

“李太醫,你實話告訴朕,朕還有多長時間。”西門端翼問道。

“皇上,您這是說的什麼話,人吃五穀雜糧哪有不生病的道理,待太醫開幾副藥,定能康復。”常公公啞着嗓子說道。

西門端翼看了一眼常公公,微閉着眼睛,“朕的身體朕自己知道。”

這次的病來得既兇險又詭異,他恐怕已經時日不多了。

李太醫低着頭,不敢去看西門端翼,說道,“皇上,微臣無能,若能保持心情平靜,也只能有一個月……”

剩下的話,太醫不說西門端翼也能猜到。

若出現情緒波動,隨時可能像方纔那樣昏迷過去,或是再也醒不過來。

常公公聽了,一下子紅了眼眶。

“李太醫,你…。休要胡說,皇上的身體一向強健,怎麼可能忽然就只剩……你好好爲皇上把脈,說不定是太醫瞧錯了。”

常公公不死心的追着李太醫問。

“常福,不用再問李太醫了。”他摸了摸枕頭,“去,將太子給朕召進宮來。”

“是。”

常公公送走了李太醫,又找了貼心的太監來伺候才放心去傳話了。

太子府離皇宮不遠。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西門灃就來到了寢宮。

一股難聞的藥味讓他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隨即步入了內室。

西門端翼閉着眼睛躺在龍牀上,一牀薄薄的錦被蓋在身上,嘴脣蒼白,臉上的皺紋都堆在了一起。

若不是那微弱的呼吸,真會讓人以爲他已經死了。

“灃兒來了。”

西門端翼悠悠的說了一句,然後睜開眼睛,看向站在一旁的西門灃。

“兒臣參見父皇。”

“灃兒免禮。”西門端翼拂了拂手,“扶朕坐起來。”

西門灃走到牀邊,將他鼓扶起來,又拿了一個軟墊放在他的腰後面。

西門端翼斜靠在牀頭。

看着眼前再熟悉不過的兒子,卻又覺得有幾分陌生。

“灃兒,你回到夏蜀國幾年了?”

雖不知西門端翼爲何忽然問起這個,西門灃還是老實的回答了。“三年。”

“已經三年了,想當初你回到夏蜀國的時候,朕還差點認不出你,如今你已經是朕最得力的兒子,時間過的真快……轉眼朕就老了。”

“父皇說的哪裡話,父皇正值壯年哪裡老了。”

西門灃袖中的手緊緊地握着,他最恨別人提起在蒼莽國爲質子的那幾年。

他是他這一生無法抹去的恥辱。

這個恥辱就是拜眼前之人所賜,還有那個女人。

當時,父皇膝下那麼多的皇子,他卻偏偏讓他前去蒼莽國,一待就是數年,他遭受怎樣的折磨無人知曉。

“你可有怨恨朕?”

“兒臣不敢。”

“不敢還是沒有?”

西門灃沉默。

西門端翼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灃兒終究是恨他的。

“灃兒…。”西門端翼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終究沒有說。

只道了一句,“朕死之後,會寫下詔書傳位於你,朕相信,夏蜀國在你的手中一定會比今天更加輝煌。”

他的兒子有着驚世之才。

不管是從哪一方面來講,灃兒都足以當一國之主。

西門灃的手顫了顫,有些難以置信的看着西門端翼。

“父皇不必擔心,太醫一定會醫治好你的病。”沒有絲毫感情的話語從西門灃的嘴裡蹦出來。

西門端翼擺了擺手,“你先下去吧,朕累了。”

“兒臣告退。”

西門灃轉身出了寢宮。

“咳咳咳……”

他走之後,常公公才進來,“皇上,您怎麼又咳嗽了?”

常公公忙走過去撫着西門端翼的背部。

“常福,現在朕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做。”西門端翼看着常公公,嚴肅得說道。

常公公立刻跪在地上,“皇上請將,老奴就是拼了命也會給幫皇上辦到。”

“常福,你起來。”

“是。”

西門端翼從枕頭下摸出了一個明黃色的卷軸。

常公公只看了一眼便知道那是聖旨。

“這個,你收好。”西門端翼將聖旨交給常公公,“你且藏好,不必告訴朕你藏在哪裡,在朕去世之後,你就將它拿出來,當着文武百官的面宣讀。”

常公公顫抖得捧着手中的聖旨,再次跪在地上,磕了一個響頭。

“老奴定不辱命。”

“起來吧,扶朕躺下。”

常公公將聖旨將聖旨放進袖中,走過去將西門端翼扶着躺好,自己怎轉身離開了寢宮。

朦朧的夜色中,依稀可以看見寢宮的房頂之上,坐着兩個人。

軒轅璃夜摟着鳳輕語的肩膀坐在房頂吹涼風。

“夫君猜猜西門端翼交給那公公的聖旨中寫着什麼?”

“娘子想知道?”軒轅璃夜笑了笑,“直接跟蹤那公公,看他將聖旨藏在那兒,待他走後,拿出來一看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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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輕語:“……”

她無奈的翻了個白眼。

都說了讓他猜,他卻這麼說。

“方纔西門端翼的話語間分明就是十分看重西門灃這個兒子,到時候他駕崩了直接將傳位聖旨交給他便是,可如今西門端翼卻讓人將聖旨藏起來。”

這就耐人尋味了。

“管他們做什麼,爲夫和娘子只管看戲就是。”

“可輪迴盤怎麼辦?”

“既然哦我們已經知道了輪迴盤在皇陵之中,還能叫它跑了不成。”

“可怎麼才能進皇陵?”鳳輕語側眸看着軒轅璃夜,她在想他是不是早就有辦法了,纔會這麼淡定。

“娘子爲何忽然這麼看着爲夫?”

“你是不是已經有辦法了?”鳳輕語捏着他的臉,還是不戴着冰冷的面具比較好捏。

軒轅璃夜拿下在臉上作亂的手,握在手裡。

“娘子就這麼自信爲夫一定有辦法?”

“這倒不是,主要是你的表現太過淡定了。”典型的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軒轅璃夜低笑,“不是爲夫淡定,而是猜到了某些事實。”

“什麼?”

“娘子之後自會知道。”

鳳輕語別過來臉去,竟然還有事瞞着她。

軒轅璃夜將她打橫抱起,幾個起落躍出了皇宮,回到了落腳的酒樓。

西門端翼的病情一天比一天嚴重。

李太醫說的若能保持心情平靜,也只能活一個月,他終究是估計錯了。

五天之後,夏蜀國皇上駕崩!

此消息一出,舉國震驚。

他們夏蜀國才踏平蒼莽,正是走向盛世的時刻,皇上怎麼就忽然駕崩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軒轅璃夜正摟着鳳輕語給她剝葡萄。

晶瑩剔透的葡萄喂進鳳輕語口中,軒轅璃夜笑道,“他的動作倒是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快。”

“這麼明顯的動作,難道宮裡的皇子,還有滿朝的文武大臣就不會起疑心嗎?”鳳輕語吞下了葡萄,砸吧了一下嘴。

“起疑心又如何,西門灃實權在手,誰敢跟他作對,豈不是在找死。”

“說實話,要不是萬不得已,我真不想讓西門灃坐上皇位。”

越是接觸的多,鳳輕語越是發現西門灃此人陰狠毒辣,光是看西門端翼這件事就能看出來。

他的心裡充滿了仇恨。

他想登上高位,一半是因爲野心,一半是爲了報仇。

“……。”軒轅璃夜略酸氣的聲音響起,“相當初娘子還不讓爲夫對西門灃動手。”

鳳輕語橫了他一眼。

“那也是因爲她當初救了我一命,就事論事罷了。現在你幫他拿下蒼莽國,也算是還了他的恩情,此後便兩不相欠。”

兩不相欠四個字讓軒轅璃夜涌起一陣愉悅。

鳳輕語一臉疑惑的看着他,“好端端的你笑什麼?”她也沒說好笑的事情啊。

軒轅璃夜繼而放大笑容,“爲夫心情好。”

鳳輕語:“……”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右臉,“趁着有時間,不如配置一副藥將你的臉醫治好。”雖然她不在意,可還是覺得沒有傷疤更好看一些。

再說了,她也不捨得璃夜頂着一張受傷的臉。

“娘子不是說爲夫以前太過妖孽了,容易招蜂引蝶嗎,現在豈不是正好。”

只要娘子不在意,他倒是覺得無所謂。

“可我喜歡看你妖孽的樣子。”頓了一下,鳳輕語繼而又說道,“況且你招蜂引蝶的本質又不在於長相,之前那個叫什麼柳飛絮的,還不是被你迷得團團轉。”

所以說那些女人喜歡往他身上撲,本質並不在於他的長相,當然了,也不乏有這一方面的原因。

“既然娘子喜歡,那就醫吧。”

“這樣我也有事可做了。”

“……”軒轅璃夜的眉頭跳了跳,娘子是因爲閒的無聊纔想到幫他醫臉。

鳳輕語已經拉過了軒轅璃夜的手,幫他把脈,還好沒有傷到臉上主要的筋絡,這樣一來就容易了許多。

“將紙筆拿過來。”

軒轅璃夜聽話的將她手邊兒的一盤葡萄推到一旁,拿了筆墨紙硯攤開放在她的面前。

鳳輕語嘴裡吞着葡萄,手上握着筆寫字。

“先派人將上面的藥材着找齊,不知道這片大陸上有沒有這些藥材,不過還是先找找看吧。”

有幾味藥材雖然珍貴一些,卻也不是特別難尋,她就是擔心這裡會沒有。

“沒有也無礙,也不急於這一時,等到回去的時候再醫治也不遲。”

“說的也對。”關鍵是她最近不是正好沒有事情可以做嗎。

軒轅璃夜將紙拿過來,“爲夫會派人先找找看。”

“嗯。”

鳳輕語一手拖着下巴,“宮裡的情況怎麼樣了?”

“西門灃對皇位勢在必得,不過似乎沒有找到西門端翼的傳位聖旨,他現在估計正在皇宮裡翻天倒地的找聖旨吧。”

鳳輕語不甚在意的笑了笑,“西門端翼還真夠厲害的,當時,你我不是沒有聽到,他說自己駕崩後會將皇位傳給西門灃,現在他人死了,聖旨卻沒叫交出來。”

“他那樣說,估計是在安撫西門灃的心,不然他肯定連五天都活不了。”軒轅璃夜看了一眼窗外,一羣羣禁衛軍在城中巡邏。

城中最近戒備森嚴了許多。

“西門端翼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他還想另立新君不成?”鳳輕語隨着他的視線看向窗外,淡淡的說道,“可朝中也沒有能與西門灃抗衡的皇子啊?”

“那可未必。”

鳳輕語轉過頭看着軒轅璃夜,“你說,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上一次她問起的時候,他就遮遮掩掩的不肯說。

“西門灃一母同胞的親弟弟的西門彥。”

“西門彥?”

他很厲害嗎?她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

“三年前因處理亂民暴動一事造成不少人死傷,西門端翼一氣之下將他發配到戍邊,近日才召回宮,這個時候估計也快要都城了。”軒轅璃夜繼續剝葡萄送進她嘴裡。

鳳輕語張口吃下,清清涼涼又酸甜可口的感覺她很是喜歡。

“就算西門彥回來了,也無濟於事,一個被罰戍邊又無實權的皇子怎麼着也爭不過西門灃。到時候,將西門灃逼急了殺了他也不是沒可能。”

畢竟西門灃連他老子都殺了。

還有什麼是西門灃幹不出來的。

在他眼中不過是多了多添一條人命而已。

鳳輕語湊到軒轅璃夜的面前,“難不成夫君是打算幫西門彥不成?”若是他出手,西門彥未必沒有勝算。

“娘子爲何以爲爲夫會管那閒事。”

“可是你的表情告訴我你會管這閒事兒。”

別的她不清楚,光是看軒轅璃夜這一臉淡然的神色就能猜到他一定是有把握讓西門彥登基的。

“……”

再說西門灃,在皇宮中大肆搜刮了三天也沒找出那傳說中的傳位詔書。

尤其是西門端翼的寢宮,更是被翻了個頂朝天。

國不能一日無君。

西門灃身爲太子,又是皇上生前最器重的兒子,若無傳位詔書,他自然是順理成章的成爲夏蜀國的皇帝。

登基大典隔日舉行。

西門灃一身明黃的繡金龍袍,高坐在龍椅之上。

禮部尚書正在說着什麼,大殿的門忽然就被打開了。

走進來的正是皇上的八皇子西門彥。

他的樣貌與西門灃有幾分相似,不過更爲清秀一些,臉色有些微的蒼白。

看來戍邊的風沙並沒有將西門彥白淨的面容吹得黝黑。

“八弟,你終於回來了。”坐在龍椅上的西門灃笑了笑,“不過八弟來的正是時候,錯過了父皇的葬禮,可沒錯過朕的登基大典。”

西門彥站在大殿中央,一雙澄澈的眸子盯着高位上的西門灃。

“父皇的身體一向健壯,怎麼可能好端端的因病去世,我看是有人蓄意謀害父皇!”

西門彥的話已有所指,令在場的官員紛紛私語。

原本他們只是猜測皇上的病情另有隱情,今日聽八皇子這裡一說,似乎…。

衆人都在互看對方。

看來他們猜的也未必不是實情。

西門灃的面色瞬間變冰寒,“八弟常年不在皇宮,又怎知父皇的身體狀況?還是說八弟有千里眼或是有順風耳?”

這句話幾乎是從西門灃嘴縫裡蹦出來的。

這句話一出,在場的大臣更是確定了心中所想。

八皇子或許不知道皇上的身體狀況如何,可他們都是知道的。

“皇上遺詔在此……”

常公公端着明黃的聖旨從大殿外走了進來。

端看那一抹明黃色,衆臣就紛紛跪在地上。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衆臣高呼。

西門灃死盯着常公公手中的聖旨,跟着跪在地上,原來他找了幾天的聖旨竟然在這個狗奴才的手中。

他的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預感。

當初父皇雖說了傳位於他,可並未有人在場,也並未留下詔書,如今這詔書卻又莫名其妙的出現。

他心中頓感不妙。

常公公一步一步走到高臺上。

展開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之八子西門彥,人品貴重,甚肖朕躬,堅剛不可奪其志,巨惑不能動其心。朕欲傳大位於八子,望文武大臣能輔佐新君,視其如朕。令皇太子西門灃品行有失,實不能堪當大任,故令其交付兵權於新帝,封爲逸王。欽此!”

常公公一字不差將皇上的遺詔讀了出來。

聲音洪亮,咬字清晰,在場的人都不是聾子,自然聽的清楚無比。

西門灃猛地站起身,一把奪過常公公手中的聖旨。

一眼就將上面的寥寥數語看的清楚明白。

怎麼可能?

父皇明明說了要傳位於他的。

“常公公,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假傳聖旨,該當何罪!”西門灃手拿聖旨直指常公公。

常公公自然不可能跟他硬碰硬。

“逸王,這樣的話可不能胡說,老奴可沒有那個本事假傳聖旨,聖旨是真是假相信各位大臣一看便知。”

常公公想要將西門灃手中的聖旨拿過來,卻被他緊緊地拽在手中。

“逸王!”

好一個逸王!

他明明是夏蜀國的皇上,什麼逸王?

“這聖旨是皇上在駕崩之外你交給老奴的,讓老奴在八皇子和文武百官的面前宣讀。”今日正是最好的時機。

不僅八皇子回來了,滿朝文武也都站在大殿。

西門彥起身上前,將聖旨拿了過來。

轉身交給諸位大臣,“爲了證明虛實,還請各位大臣看清楚,這聖旨上可是父皇的筆跡?”

大臣們湊上前去,紛紛看向展開的聖旨。

“不錯,這的確是皇上的字跡,況且上面還有國璽爲證,錯不了。”

“嗯,常公公是皇上身邊伺候的人,這樣的東西提前交給常公公也說得過去。”

“太子殿下,這真的是皇上的傳位詔書。”

一位大臣朝着西門灃說道。

西門灃黑着臉,眼下這些大臣都在這裡,他當然不敢輕舉妄動,一甩袖子離開了大殿。

他走了,登基大殿照樣舉行。

不過是穿龍袍的換了人而已。

西門彥站在高臺上,舉着聖旨。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衆卿免禮平身。”

……

回到太子府,卻發現裡面涌入了許多禁衛軍,殘廩正在與他們周旋。

“怎麼回事?”

近衛軍的首領站在西門灃的面前,“逸王,如今太子府您已經不能居住,皇上已經爲王爺另外準備了逸王府,還請王爺移駕。”

“你們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跟太子殿下這麼說話!”

殘廩腰間的長劍已經拔了出來。

“殘廩!”西門灃怒喝一聲,“如今我已經不是太子殿下,這太子府自然不用再住了。”

殘廩走到西門灃的身邊,“太子爺。”

“行了,我們走。”

能登上皇位有何難,能坐得穩那才叫本事。

聖旨出來還不到兩個時辰,連逸王府都準備好了,他還真是小看了他的八弟。

現在想想,才發覺當初父皇分明就是在唬他。

先是故意說出將皇位傳給他的話來穩住他,最後來個出其不意。

真是他的好父皇,就連臨死前都不忘替他的好兒子謀劃。

廢他的太子之位,奪了他的兵權還不算,又故意封了一個逸王來羞辱他。

逸王。

不就是安逸的當個閒散王爺嗎?

父皇就那麼肯定他能夠安逸?

西門灃冷哼一聲,出了王府往軒轅璃夜所在的酒樓走去。

見到軒轅璃夜的時候,他還在十分愜意的喝茶。

“你似乎一點也不對現在的情況感到意外?”西門灃冷笑道,眼前的男人狡猾的像只狐狸,他甚至都不敢確定此事是否與他有關。

軒轅璃夜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

“想要當皇上的不是我,搶你皇位的人亦不是我,我爲何要感到意外?”

“軒轅璃夜,你別忘了,只有本太…。本王能夠帶你到皇陵去尋輪迴盤,如今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人不是本王,你以爲你還能進入皇陵?”

鳳輕語繞過屏風走了出來。

西門灃的這話怎麼聽起來這麼彆扭呢?

他不會還想利用璃夜幫他搶奪皇位?

西門灃的視線落在鳳輕語的臉上,這個女人原本就應該是屬於他的,結果現在被軒轅璃夜搶去了,皇位原本也應該是屬於他的,卻被西門彥搶走了。這些人都是他的仇人!

“西門太子倒是對自己的新身份接受的很快。”

這都本王本王的自稱上了。

西門灃的臉色有些難看。

被自己的心愛的人如此嘲諷,西門灃的臉自然掛不住。

“軒轅璃夜,要想進入皇陵,你知道該怎麼做?”如今他手中的兵權被奪走了,暗中的勢力不便拿到名面兒上。

若是能借助碧柳山莊的勢力將西門彥剷除就再好不過了。

那些人也不會懷疑到他的身上。

鳳輕語沒有見過比他更不要臉的人了。

“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做。”軒轅璃夜摟着鳳輕語坐在椅子上。

“軒轅璃夜,將碧柳山莊的人借給我。”

“憑什麼?”

“你……”

鳳輕語看着西門灃,“一而再再而三的違背當初的承諾,西門太子果然如先皇所說的那樣品行不佳,嘖嘖…。”她搖晃着頭,故作惋惜。

西門灃的臉愈發黑沉,幾乎能滴出墨汁來。

鳳輕語的話可謂是絲毫不留情面。

“西門灃,我已經沒有耐心陪你玩兒了,皇陵我自會想辦法進,輪迴盤我也會拿到手。”軒轅璃夜說道。

當初他打算和西門灃合作也不過是爲了知道輪迴盤的下落。

如今,輪迴盤的下落他已經知道了。

沒必要跟西門灃打交道了。

“軒轅璃夜,你好樣的!”

“過河拆橋的好像是西門太子。”換而言之,他還有什麼理由在這裡大放厥詞,鳳輕語的話就是一把冰刀子戳進西門灃的心中。

他們夫妻倆一唱一和,將西門灃逼的不得不離開酒樓。

西門灃走後,鳳輕語才轉身看着軒轅璃夜。

“說吧。”

“說什麼?”

“那個西門彥,到底是怎麼回事?”

鳳輕語猜想,肯定少不了軒轅璃夜在其中搞動作。

軒轅璃夜脣角帶笑,剛想說話就被忽然而來的敲門聲打斷。

“進來。”

推門而入的不是別人,正是今天登基的新帝西門彥。

鳳輕語明顯有些驚訝。

西門彥一直走到兩人面前,看着軒轅璃夜,乍一看到他的容貌,有一瞬間的出神,之前見他的時候他都是戴着面具的,今日他是第一次見到他的真容。

鳳輕語看了看軒轅璃夜,這麼,西門彥似乎認識他。

“待會兒再跟娘子解釋。”

軒轅璃夜湊到鳳輕語的耳邊說道。

西門彥站在軒轅璃夜的面前,“見過恩公,這次多謝恩公出手相助,我才能順利回到都城,順利登基爲帝。”

“你不必謝我,我們之間不過是交易而已,我只想進入皇陵。”

“這個恩公不必擔心,後天,我會命人打開皇陵,屆時恩公提前等在皇陵周圍,我會安排人偷偷將你們送進去。”

西門彥的語氣之間帶着感激之意。

這次多虧了恩公,要不然他恐怕沒命回到都城。

“我知道了。”

西門彥拱手,“如此,就不打擾恩公的清淨了。”說罷,轉身離開。

“現在說,到底是怎麼回事?”鳳輕語現在是滿腦子的疑惑。

軒轅璃夜明明每天都跟她在一起,哪裡有時間出去處理這些事情。

“還記得那天我們在西門端翼的寢宮房頂聽到的消息嗎?那個時候,爲夫還開玩笑跟娘子說要去將那聖旨取來一看究竟。”

鳳輕語睜大眼睛,“你不會真的拿了聖旨了吧?那現在的聖旨是…。”假的?

“爲夫後來確實拿了那聖旨,不過聖旨上面寫的確實是將皇位傳給西門彥,爲夫只不過在後面加了些字而已。”

鳳輕語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璃夜加的那些字應該就是對西門灃的“封賞”。

她方纔還覺得奇怪,一般像封王這樣的事情先皇怎麼會寫進轉爲詔書中,這些應該是由皇上來加封的。

鳳輕語不得不佩服軒轅璃夜。

竟然在傳位遺詔上動手腳,還能不被人察覺,真是厲害!

“那方纔西門彥叫你恩公是什麼意思?”

“那天之後,爲夫就派人去查了西門彥這個人,西門彥才學謀略不必西門灃差,且爲人良善,這樣的人或許並不適合做帝王,不過相比較西門灃來說,此人倒是更合適一些。”軒轅璃夜將其中的事情一一跟鳳輕語說明。

權衡之下,他就選擇跟西門彥交易。

“爲夫派人一路保護他,結果碰上他途中被人行刺。”

“結果你救了西門彥,他心存感激所以答應你的條件?”鳳輕語想了想,“不對啊,你不是從未離開過酒樓嗎,若你出去我沒道理不知道。”

“碧柳山莊的人戴着我的面具救了西門彥,並將我的地址留給了他。”

之前在鳳輕語休息的時候,軒轅璃夜見了西門彥一次,跟他談了一筆交易。

軒轅璃夜助西門彥順利登基,他唯一的要求就是進皇陵。

這樣一筆劃得來的交易,西門彥當然會答應他。

鳳輕語一雙眼睛盯着軒轅璃夜。

她早就應該猜到璃夜是有了對策纔會如此淡定。

卻沒想到,他能看到西門灃背後的西門彥……

“輪迴盤是找到了,那開啓輪迴盤的人…。”鳳輕語的眉頭蹙起,當初在天下第一莊的時候明月開啓輪迴盤不就需要特殊的心法嗎?

“輪迴盤既是西門一氏世代守護的寶物,就跟我們那個地方,輪迴盤是黎家的寶物一樣,所以開啓輪迴盤的人一定與西門一氏有着莫大的聯繫。”

“……”鳳輕語沉默了,萬一開啓輪迴盤的是是西門灃可能就不太妙了。

還是等見到輪迴盤做打算吧。

兩天之後。

是西門端翼下葬皇陵的日子,西門彥命人將皇陵打開。

軒轅璃夜和鳳輕語扮作士兵的樣子混在送葬的人當中。

跟隨着隊伍一同進入皇陵。

夏蜀國的皇陵並不是在地面上,而是一座極其隱秘的地宮,裡面的機關重重,稍有不慎便會死於非命。

所有送葬的士兵都按照西門彥的命令走正路。

這裡跟鳳輕語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沒有潮溼腐爛的味道,可供數十人同行的道路蜿蜒而下,彷彿看不到路的盡頭;每隔一段路都會出現一個密室,密室的石門上刻畫着古老的文字圖騰,這些應該是夏蜀國的文字,鳳輕語並不能看懂。

隨處可見的是青銅兵器,還有器皿,、古董之類的。

夏蜀國這麼有錢?這樣值錢的寶貝都隨意丟在地上,還是哦一堆堆的丟。

送葬的人擡着巨大的雕龍棺槨往下走。

一個小士兵趁着衆人不注意走到軒轅璃夜的面前。

“皇上讓小的將這個交給你。”他的手裡拿着一個竹筒,交給了軒轅璃夜。

鳳輕語才反應過來讓他口中的皇上指的是西門彥。

看來西門彥的確是一個守信用的人。

軒轅璃夜接過來並沒有立刻打開,而是帶着鳳輕語從一旁的岔道悄悄離開。

這是一條十分狹窄的通道,僅容兩人通過,通道的另一端不知道通向哪裡,只知道後面的路漆黑一片。

軒轅璃夜和鳳輕語隱在黑暗之中,直到那些人都向下走了。

他纔出來。

軒轅璃夜將竹筒打開,裡面是一卷羊皮紙。

“皇陵的地形圖?”鳳輕語湊過去看了一眼。

西門彥如今是夏蜀國的皇上,當然能輕易地拿到皇陵的地形圖。

軒轅璃夜大致看了一眼,“西門彥倒是想的周到。”

不然他們還需要多費心思在皇陵中亂找,現在有了地形圖行動起來就方便多了。

“我們現在的位置,應該還離皇陵入口不遠。”鳳輕語指着地形圖上的一點說道。

只是他們沒想到會在皇陵中遇上一個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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