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風雪飄搖的半山腰上,隱隱約約露出一個一尺見方的大洞,嗖嗖的冷風從那深洞中涌出,徹骨的寒冷。
“還真是個鬼地方,那冰凍之境裡的寒氣與其相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曦晨身子一陣顫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哆嗦,他此刻身處冰雪祭壇下方的雪山之中,已經深入到了中心地帶,而那無孔不入的寒氣也是越加的刺骨。曦晨的眉毛和頭髮都被厚厚的冰霜凍成一團,看似一個耄耋之年的老人,雖然他已經竭力地去催動體內元力,將那些寒氣驅逐出體外,可是這一切卻彷彿起不了多大的效果,依舊是這般的寒冷,還好曦晨的肉體極其強悍,遠非一般的修仙者可比,否則真有可能被活生生地凍死在這裡。
曦晨不顧那透骨的寒冷,手掐劍訣,朝着前方厚厚的石壁一指,那盤旋在其身側的無鋒重劍化作一道流光,重重地擊在岩石壁上,一聲巨響傳來,那山洞再次朝內延伸幾分,而且空間更加的寬敞。
“咯吱,咯吱。”曦晨踩着腳下的碎石朝山洞之內走去,無鋒重劍也是不停地鑿着面前的石壁,朝着最深處挖去。
“這寒髓之精如此的刺骨,我等男兒之身尚且快要承受不住,那百里大嫂一個弱女子,又豈能受得了?”
曦晨緊蹙着眉頭,心中對那慕容寒煙更是痛恨,顯然他也沒料到這寒髓之精竟然厲害到這種程度,真不愧是極北之地的至寶,小極宮屹立修仙界上萬年的基石,當時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便足以折磨的百里旭日死去活來,更何況此處乃是寒髓之精的天成之地。
“我得抓緊時間,也不知外面的情況究竟怎麼樣了,百里老哥這般高深的修爲,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曦晨深吸了一口氣,朝着那閃爍着黑芒的無鋒重劍之上噴出一口八色的丹火,雖然不能將那堅硬冰冷的石壁融化掉,卻也悄然間加快了不少進度,而曦晨的身形也是緊隨其後,朝着更深處潛入。
冰雪依舊咆哮着,很快便將半山腰那個黑洞掩埋其下,厚厚的冰層覆蓋上面,封的嚴嚴實實的,不留一絲縫隙。
冰雪祭壇的正下方,約千里之處,乃是一座廣闊的冰室,數百根巨大的冰錐直插地面,將那冰室撐起,而冰室的正中心,則是平放着一塊兒紫色的水晶,看似只有數米見方,堅硬無比,可是其上泛起的波紋,卻極爲的有靈性,彷彿活過來一樣。
寒髓之精孕育億萬年的時間,也只不過是積累了這麼一小塊兒,足見其珍貴之處,可是與那冰冷的寒氣一同散發而出的,還有無與倫比的天地元氣,幾乎濃郁成水的形狀,若是能在這裡修煉的話,一定會有事半功倍的效果,可是能夠阻擋這股子寒氣的,卻絕非一般人所爲。
“真不知道旭日他究竟怎麼樣了,還有我那可憐的女兒?如果我沒記錯日子的話,今天應該是她二十三歲的生日了。”
候玥如輕嘆一聲,眼淚順着眼角滴落,可是還未曾落下臉頰,便瞬間凍結成冰晶,鋒利的棱角將皮膚刺破,刻骨的疼痛,只是候玥如卻彷彿沒有察覺一樣,只是一個勁兒的流淚。
候玥如盤坐在冰室的正中心,被十數根冰鏈牢牢地捆住,冰鏈的另一端系在身旁的冰錐上,一動也不能動,無處不在的寒氣已經將她的身體凍得僵硬,元神也是被封印在了體內,不能離體而出,若不是因爲候玥如的修爲高深,已經達到了問鼎一層的境界,恐怕此番會更加的難捱。
正在候玥如黯然神傷之時,冰室的一角精光一閃,憑空出現了幾個倩麗的身影,她們的胸前盡皆佩戴着一塊兒紫色的水晶,正是先前慕容寒煙委派尋找金剛門弟子的徐雨菲等人。
徐雨菲昂着首,不屑地打量了那盤坐在地上的候玥如一眼,並沒有出聲說話,而候玥如在看到徐雨菲之後,卻是強忍着身體的疼痛,移動着僵硬的雙腿,跪在了她的面前,喚了聲師叔。
“您可別這麼稱呼我,師叔這個稱呼我實在擔當不起。”徐雨菲冷笑一聲,不再願意多看她一眼。
徐雨菲此次率弟子搜遍了整個小極宮,都是未曾發現那兩名金剛門弟子的身影,頓時亂了手腳,慌亂之下,徐雨菲突然想起還有一個地方先前並沒有搜查到,那便是這存放有寒髓之精的冰室,若是問小極宮內最珍貴的物品是什麼,那毫無疑問便是那寒髓之精,若是被那兩個金剛門人打上它的主意,那可是真的糟糕了。好在在徐雨菲趕到之時,這寒髓之精依舊完好無缺,可是也正是因爲這短暫的離開,她對外界已經鬧得翻天覆地之事毫不知情。
若是按照修仙界一般的規矩,徐雨菲與候玥如同屬問鼎期修士,應該平輩相交纔是,只是那徐雨菲乃是慕容寒煙的師妹,二者曾追隨同一個師父學藝,作爲慕容寒煙的嫡傳弟子,即便是候玥如的修爲突破了問鼎期,在這徐雨菲的面前也不敢託大,總是畢恭畢敬地喚聲師叔。
有些時候你給人好臉色看,別人未必會領你的情,這徐雨菲便是個不知好歹的女人,她嫉妒師姐慕容寒煙,無論是美貌,還是修爲,盡皆差了後者不止一籌,而更令其憤恨的是,不僅是慕容寒煙,甚至連她的徒弟候玥如也是緊跟上師父的步伐,以一種驚採絕豔的姿態呈現在她的面前。
徐雨菲將慕容寒煙當成自己終生的對手,可是對方卻高不可攀,令其可望而不可及,而如今自己甚至連她的徒弟也不如,這徐雨菲自然不會對候玥如有什麼好感,這就是所謂的善妒之心。
候玥如聽到徐雨菲的冷嘲熱諷,不禁聲音一滯,垂下頭去不再言語,對方對她的敵意,她也是很早便察覺到,只是礙於對方的身份,這才一直對其恭恭敬敬,可是候玥如卻萬萬沒有想到,如今自己落魄到這種地步,這徐雨菲非但不念及同門之誼,反而如此落井下石。
“想當初你是多麼的風光,宮主的嫡傳弟子,風華絕代,修爲高深的奇女子,甚至還得到了修仙界第一人百里旭日的青睞,可是如今又怎樣,你還不是像個喪家之犬一樣被鎖在這裡。”
徐雨菲尖酸刻薄的語言一字不落地傳入候玥如的耳中,氣的她渾身直顫抖,牙齒死命地咬着嘴脣。
“師叔,請您自重!”候玥如咬牙切齒地從嘴裡蹦出了這麼幾個字,她的膝蓋緩緩地朝着兩側分開,盤膝坐在地上,給這種陰險小人下跪,實在是有些不值得。
“讓我自重?”徐雨菲聞言,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了起來。“你竟然還有臉讓我自重,你不顧我小極宮歷代祖師的遺訓,私自和百里旭日那臭男人私通,實在是有夠下賤的,你憑什麼資格讓我自重。”
“徐雨菲,我不許你侮辱他。”候玥如聽到徐雨菲對百里旭日的辱罵聲,不禁憤怒地站起身來,將身上的冰鏈掙得直響,碎掉的冰渣子止不住的落下,可是卻不能前進半步,她手腕因爲太用力,皮肉都滲出了一層鮮血,只是被寒氣凍僵黏在了皮膚上。
“呵呵,真看不出來,你還是個癡情女子,只是那百里旭日早就另尋新歡,遠遠地離開小極宮了,哪裡還顧得上你的死活,你那女兒恐怕也被他遺忘在腦後不管不問了。”
徐雨菲冷笑着,打擊者候玥如心裡的最後一道防線,能將昔日裡憎恨的對手羞辱的毫無還手之力,讓其深深地陷入絕望,這對她而言,實在是件再好不過的事情。
“不會的,你騙我,旭日他不是這種人,他一定會回來救我的。”候玥如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竟然將其中的一條冰鏈扯斷,沒命地朝着徐雨菲迎頭砸去,徐雨菲一着不慎,竟然被那冰鏈硬生生地抽到臉上,留下一道深深地血痕。
“你這賤人。”徐雨菲痛苦地捂住臉頰,憤恨地罵了一聲,劈手將那冰鏈奪下,朝着候玥如當頭砸去,而候玥如身旁的冰錐也是閃爍着寒芒,將那被其掙開的冰鏈再次捲起。
冰錐原地旋轉着,將候玥如的身體高高的拉起,懸在冰室之中,而她的手腳也被冰鏈束縛住,成大字型擺開。
“我讓你再打,我讓你再打!”徐雨菲一邊低聲喝罵着,一邊揮舞着手中的鐵鏈,朝着候玥如的身體上抽去,一道道血痕出現在候玥如的身上,衣衫化作布條狀。而候玥如卻沒有哼一聲,只是緊咬着牙關,滿目怒火地盯着徐雨菲。
“我真是納悶了,那百里旭日怎麼會看上你這麼個賤人,他不是喜歡你的美貌嗎?我今天就讓你永遠地失去它,看百里旭日還稀不稀罕一個醜八怪。”
徐雨菲被候玥如如刀的眼神盯得心裡發涼,她手腕一翻,手心憑空出現一柄匕首,她冷笑着朝着候玥如走去,匕首對準了候玥如那雙明眸,作勢欲刺下。
匕首朝着候玥如的眼睛急速刺下,可是在那雙波瀾不驚的眼睛前方三寸之處,卻不由得停了下來,任憑徐雨菲使勁了渾身的力氣,也難以再刺入分毫。
“我這麼多年什麼事情都見過了,就是從沒見過有人說話比放屁還臭,還是個蛇蠍心腸的女人,真是他媽的倒胃口。”
隨着一聲輕笑,一個身穿藏青色長袍的高大身影出現在了冰室之中,他身後是個長寬約一丈的黑洞,陰冷的風從其中呼嘯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