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神頌&木傀霖

近日來季已入秋,可這天卻晴的都有些耀眼了。晚夏的秋蟬在林外的枝頭不知疲憊的日夜聒噪,弄得我這把老骨頭幾天來都睡不得一個安穩覺。聖神該不會是把季節都給弄反了吧?真要折騰死我這虔誠的老信徒了。

一個孤寡老人,到臨死都沒有品嚐過親情愛情的滋味,在別人溫香軟玉,兒孫膝下的時節,卻只有孤零零一人守着一座悽清冷寂的古塔了此殘生。如此也就罷了,卻還教人連睡眠都難以安穩,聖神待我還真是不薄。

爲了打發日子,我撿了只遊蕩在山野間的花貓,它也顯然對這所新居感到滿意。畜生雖然微賤,但也懂得在你給它吃食時喵喵叫兩聲以示可憐與感激,這一點,有時候可比道貌岸然的人強多了。剛開始養這隻畜生時還頗令我老懷欣慰,可是時日久了,我就發現,甚至是連畜生都是心性涼薄,見風使舵之徒。每當有吃食給它時,就緊趕過來貼着我的腿喵嗚不絕,一旦將它餵飽,便消失的無影無蹤,更別要提我悽苦孤獨時能見它一面了。

因着這回事,幾次我都想要拿毒藥乾脆將它毒死,可每次一聽到喵嗚之聲,卻又動了惻隱不忍之心:難得它是這偌大判堂裡除我以外的唯一活物,姑且放過它這一回吧。那畜生倒也頗通人性,彷彿知道我饒它不死,於是便乖巧伶俐了幾天,夜間在塔內捕鼠,白天便趴在我腿上對着陽光打盹兒。我躺在臨着後山的那把搖椅上,撫着花貓柔軟的皮毛,一坐便可以是一整天。

我望着斜陽在山上突兀嶙峋的石塊和山下密密匝匝的林葉間投下遍地的金輝。而在山林外,落日城高聳陡峭的石堡屹立如初,罹生臺上涼薄的風灌滿古今,人羣則如碌碌的白蟻般來回不停的移動。這一羣愚蠢的生物啊,我在心裡暗暗冷笑,他們彷彿覺得不停的辛苦勞作就算是活着了,可沒準兒第二天一早就得一命嗚呼,連留下具臭皮囊也是最大的奢望。而偏偏所有人都要讓所有人覺得這一切是多麼的有意義,幾百年了,從未有人敢發出一聲小小的質疑。呵呵,你說,這是多麼有趣的一件事情啊?

突然塔外的橡木門抖了一抖,吱呀開出一條縫隙,不一會又被人輕輕的闔上,隨光影浮動的灰塵有過霎那間的混亂,不久就又恢復了緩慢漂浮的常態。

我顫巍巍的起身,腿上的花貓不滿我的這一舉動,喵嗚一聲跳了開去,慵懶的伸了腰,又噗的一抖甩甩毛髮,朝山間的野草叢裡去了。我拄了杖,悠悠的朝門邊走過去,艱難的彎腰拾起了掉落在門縫裡的一封泥塑封口的短箋。

一定是那個代替櫻菱給我送信的啞巴小子,我心裡想到,他的膽子和他的嗓子一樣不中用,那孩子從來都不敢正面的看我一眼,就好像我會吃人一樣。哦,櫻菱,我都有些懷念那丫頭了,笑聲爽朗,又使的一手好鞭子,據說還是跟着故去布籬公主的教習師傅學的。可惜了,在布籬故去的第七日就給人活活用自己的鞭子勒死在了罹生臺上。天妒英才啊,又或者說,那日她着實應該去找臺下的亡祭嫗卜上一卦的,那些神神叨叨的老婆子向來能說會道,怎麼就不能勸她學會做事低調着點呢?

我顫微微地轉身回到書案後面坐下,拆開了印有冰部圖章的泥封,那是冰王每日送上山來的例信,信中書着今晨亡祭禮的人數,主祭祭司,聖神使者人選,還有該補給死者家裡多少錢銀等等。我一邊讀着信,一邊揉了揉痠軟的腿,每日都是如此的乏味和無聊,毫無新意。

我默唸着紙上的一排排數字,近些年來參加亡祭禮的人數是越來越少了,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幾千個人廝殺總是比幾百人小打小鬧來的得體些。讓我想想,自從冰部焰部公主王子雙雙離世,破部王子摘去了祭司冠冕,霰部又獨獨守着一個殘廢了的兒子跟寶貝一樣……沒有了貴族們的領導,底下的人還打個什麼勁吶?倒是近來冰部死的人頗多,看來焰王那頭老狼一直在暗中動作着,可憐可嘆冰王一大把年紀,還要時時忍受着喪女喪部下的痛苦,而他那兩個不爭氣的兒子……哎,造化真是弄人啊。

我放下短箋準備不再理會這些煩心事,卻忽見紙頁下方折了一個角,下方還露出一角來。我顫着手將第一頁紙抖開,才發現短箋下還附了一小張條子。“破王今日造訪落日城來爲兒子向冰王討問說法,望大祭司晚間前來寒熄堡會晤……”嗬,該來的還是來了,躲也躲不開去!這下又有好戲要開唱了,我低頭理了理被花貓弄皺的袍擺,只是可憐我一個老頭子,一大把年紀了還要跟着一羣蠢蛋瞎折騰,我悶悶不樂的想到。

***

到了晚間霞光初現的光景,就有輿轎前來停在芴母鬼影判堂前的平臺上。死了兒子這麼大的事,想必破王早已經等的心急如火焚之蟻了,我想象着那張老臉被淚水鼻涕淹沒的樣子不禁感到慶幸,慶幸自己這輩子不會爲子嗣所累。不過話又說回來,破部尊王死了那麼多個兒子,也該習慣了吧?但爲了表示哀悼之心,我還是換上了自己那一件純墨色的法袍,雖然不能按作喪服來解,但也至少聊表心意吧。

秋日來臨,天也漸漸黑的快了起來,入轎時天光還藍的朦朧,這才行至不到半山腰,墨色就將整個天幕都裝點了起來。我將轎子一側的珠簾掀開,朝伴在身側的一個侍從輕喚道:“孩子?”

他忙低下頭側過身來:“大祭司有吩咐?”

“嗯……我是想問問你,今夜都有誰在寒熄堡啊?”

“誰在寒熄堡?您問的是?”那侍從一臉的蠢笨模樣。

“我是說咱們那些達官貴人們吶,”我解釋道。

“喔,我明白了,”他直起了身子:“冰王和破王一早就在等您,霰王今早也從小流川過來了,還帶了好些人馬,焰王剛接到通知,應該也正在去寒熄堡的路上,剩下的就是一些他們的侍從了。哦,對了,右執法大人午時剛從南疆回來,此刻怕也在堡中呢。”

“他也在?”我悶哼一聲,右執法龔南靳是在神閣中地位僅次於我的祭司,但這個人心性冷酷不苟言笑,是個誰也摸不準的怪脾氣。他不在的這段日子裡塞族發生了這麼多事,誰知道他心裡會不會攢着一堆的憤怒等着發泄呢,唉唉,多事之秋啊。“那右執法大人回來後可做了什麼,說了什麼沒有啊?”

“這個,倒沒有什麼特別的,就是吩咐說他近日要到炎灼谷底去一趟……”

“炎灼谷?”我打了個寒噤,“他去那裡幹嘛?活的不耐煩了是嗎?”

“瞧您說的,”那侍從笑着搖了搖頭:“右執法大人活的好好的,依我看,他能跟您一樣長壽呢!我也是聽別人說,大人前些日子在東方的聖醫之城茗蒿谷裡得了兩副上好的龍鱗,傳言龍鱗作甲,水火不犯,大人想去親身嘗試下這龍鱗的威力呢!”

“龍鱗?龍不是早就滅絕了嗎?”

“大祭司有所不知,靠近茗蒿谷東邊的絕境之域有三座連綿雪峰組成的谷地,世稱龍月谷,傳聞那是龍誕生的祥地。現今還存世的龍大多都聚居在那裡呢!只是氣候世風不佳,龍的數量一天比一天少,搞得九原大城紛紛以捕龍爲致富之法,茗蒿谷一副龍骨的價格,都能被炒上天了哦……”那小侍從一臉的憧憬模樣,滔滔不絕道。

我沒有理會他道聽途說來的胡扯,東方人最擅長的就是編故事騙人,然後利用一些騙人的小把戲來攫取大量財富,這樣的人在遇到蠻族的鐵蹄後只會立即被踐踏成沉默的屍骨。哼,龍,我看是他們山中放養的野鹿吧!令我放心不下的是龔南靳爲何要冒如此風險跑到炎灼谷去,難道那裡有什麼不爲人知的秘密?如果不是他的腦子在經過這麼多年的沉寂後徹底壞掉了的話,那這就是唯一合理的解釋了。

一路上我都在捉摸着這事,不經意間已經到了寒熄堡大廳巨大的榆木銅釘門前。侍從們攙着我下了轎,早秋夜裡山崖上的風吹出一陣一陣的涼意,透過微敞的門縫可以聽到低低的談話聲像林間動物的竊竊齟齬,屋內燭火朦朧,屋外卻是星垂月朗。

等侍從們開了門,我顫抖着曾經健壯的雙腿邁步朝大廳中部那張白色花崗石的議事桌處走去。走到一半,桌上的衆人才注意到我的到來,他們扭過頭來看我。冰王坐在四塞之王的寶座上,灰白的疏發隨着從門口吹來的細碎微風微微飛揚,面龐上一副老態龍鍾,不堪大事的模樣;他左手邊坐着神色肅穆的破王,神色複雜而憐憫的看着我走過來;左手邊第二個座位上則坐着正在把玩手裡一對琉璃珠的霰王,他身材較之往年更顯肥碩,一向滿臉堆笑的臉龐今日顯得有些莫名的呆滯,冰王右手邊的位子空着,看來焰王還沒有抵達。破王對面神閣祭司的位子上坐着的是面無一絲表情,臉色冷淡如寒冰的龔南靳,他雙手交織放在桌上,掃過我的眼風依舊冷淡一如從前。

我走去過顫巍巍的爬上冰王對面大祭司玄武黑巖的座椅上,我左手邊的座位也是空着的,左執法弧封數年前去了西都古國,至今都還沒有回來。

“大祭司來了?”冰王擡了擡眼皮,無頭無腦說了這麼一句,好像他不知道這事一樣。

“我來的不算晚吧?”我虔心道。眼角有意無意瞟了瞟焰王空空的座位一眼,然後讓身心都染上悲痛的模樣面對破王的方向道:“老朽剛剛纔得到的消息,我對令少主的遭遇表示深切的同情和哀悼,沒有什麼比讓我們這些枯朽之燭來悼念朝氣少年的隕亡更加悲痛的事了……”我伸出袖子抹了抹從眼角處擠出來的兩滴眼淚,剛擡起頭,卻發現除了冰王,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的望向我。

有什麼不對麼?正當我暗暗嘀咕時,右側響起龔南靳平板無調的嗓音:“大祭司,破王家的那個孩子還沒有死,你弄錯了吧?”

還沒有死!我的神色一滯,腦子中像洪水灌過一般似的難以置信:我費心佈置了那麼久,那麼精心的一個陷阱,他怎麼可能還能活着出來?心念轉動間我看到破王和霰王交換了一個懷疑的神色,忙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立即堆上內疚和欣喜交織的神色:“哎,還活着那就太好了,都怪路上那個多嘴多舌的小子,沒搞清楚狀況就瞎嚷嚷,害我以爲雲笙那孩子已經……還難過了一路……”言罷又趕緊提袖抹了抹眼角:“能活着真是太好了,太好了……”我低頭小聲咕噥道,面上卻浮現一片難以掩飾的失望和後怕:若是給他們發現了什麼……轉念又一想,不會的,不會的,我做的那麼萬無一失,就算是暴露了,也有焰王這冤大頭擋着。

思想在低頭衣袖的掩飾下迅速打了個結,等再次擡頭時,面上已是一副泰然模樣。

“說起來雲笙這事還頗爲奇怪,那孩子被發現時手裡握着的,居然是我霰部都城衛隊長的刀刃,可彼時我那衛隊長正被我派去南疆執行其他任務,他的刀又怎會出現在千里迢迢,相反方向的鬼陣山林裡呢?大祭司對此事可有什麼看法?”霰王還在把玩他那對琉璃珠子,語氣卻戲謔的厲害。

我趕緊裝出一副吃驚的模樣:“是麼?敢情這衛隊長是吃了雄心豹子膽,竟敢違抗王令,而且千里迢迢趕到鬼陣山去謀殺一個思過的孩子?這樣的人,真是天理難容,人人當誅之啊!”

霰王的眼色裡閃過一道凌厲的冷色:“此事與我那可憐的部下無關,也與霰王城無半點關係,要說有,哼,也是故意栽贓陷害的。”

“本王也相信霰王所言,”破王的嗓音有些憔悴,他疲憊的道:“大祭司,你也知道破霰兩部向來交好。不論是小兒還是我,都從未與這位衛隊長有過任何過節,他是沒有理由千里迢迢趕來殺害小兒的。”

“所以破王也認爲這事是別人故佈疑陣,故意陷害?”龔南靳的聲音單調冷漠如同寒冰。

破王看了左手邊的霰王一眼:“是的。”

“人心這東西,向來難測吶,”我閉了眼,顫悠悠的道:“有時候你以爲你相信的是真理,到頭來卻發現那只是披着善意皮面的魑魎。”我張開眼朝龔南靳那裡看了一眼,卻發現他壓根兒就沒搭理我,而是面朝冰王的方向:“尊王陛下,這段時間災禍不斷降臨塞族,着實是我等執法不力的緣故,煩請陛下給我幾天時間,卑職必盡力將事情查的水落石出,還破部少主一個公道。”

冰王聽了這段話緩緩轉過頭來,他的眼底卻是一片悽污渾濁之色,眼神飄向空氣中某個不知名的虛空,有氣無力的道:“這些也不能完全怪你,東方邦交的重任不輕,我哪能指望你再兼顧族內呢?你我如今同爲祭司身份,說起來你的位份還在我之上,以後不用如此謙恭了。至於雲笙一事,我給你九日期限,望你可以將此事做個了結。”

我呆呆的看着冰王面對虛空喃喃出這一段話,有些不敢置信的問道:“陛下,你的眼睛……”

冰王聞聲朝我這邊轉了一下頭,還未開口,破王的袖子已經拂上他的手:“冰王近日日夜爲女兒哀思不絕,泣淚不斷,生生將這一雙眼也給毀了,可見兒女之債,實難得償。”

冰王聽了安撫性的擡手拍了拍他的衣袖,嘆了一聲道:“何嘗不是!”他突然轉過頭面向我身後問道:“可有焰王消息?他爲何這麼晚還未趕到?”

我這時才注意到焰王竟還沒有來,這老狐狸,莫非是聽到雲笙還活着的消息給氣糊塗了?或者是,畏罪而不敢前來?那就更好了……

還未待門下的侍衛回話,冰王又突然搖搖頭:“罷了罷了,沒有他這事也是要宣佈的,時間早晚罷了。”

他像是一頭風燭殘年,卻又不甘老邁,仍念着當年豪氣的老獅子一樣無力的擺頭苦笑,然後突然換上那一貫嚴酷肅然的表情宣佈道:“我決定近日內讓出冰部尊王和四塞之王的尊號和身份,我已老邁,加之如今雙眼全瞎,實無力照管四塞全境。新的冰部尊王和四塞之王將由我的兩個兒子戩逐和叵虯分別擔任。”他用嚴酷的語氣壓制了空氣中的懷疑與訝然:“我以四塞之王的名義命令在座諸位以及不在此的諸人,你們要盡全力輔佐新上任的二位尊王,尊重,愛戴,服從他們一如昔年對我的尊重愛戴與服從。加冕之禮就定在九日後實行,各部尊王和大祭司這幾日就暫居在我寒熄堡中,等加冕之禮完成後方能各自回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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