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洪的鬼影子不斷地抖動,他眼前又浮現了那一天的光景:“地下室很陰涼,走進去就覺得不用空調也可以,冷冷的風一直刮在身上,裡頭沒有人,我拿了鑰匙在找放電腦的房間時,聽到了很奇怪的聲音,就像是有人在被抽打發出的痛苦聲音,我當時要是離開就好了,可是我沒有控制住,打開那間房的時候,我突然暈死過去。 ”
蘇柏在心裡罵道,這是典型的監守自盜啊,原本應該要守護大廈安全的人成了內鬼,他輕咳一聲:“沒有得手嗎?”
“聽以前的老前輩講,地下室是個很邪氣的地方,我失去知覺以後,其實中間有醒過來一次,但全身都沒有力氣,有點像農村裡說的鬼壓牀,可是鬼壓牀的時候人是睡着的,我當時卻是清醒的,我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在幹什麼,想爬起來離開,卻一點力氣也沒有,有人在怪笑,我覺得自己可能被發現了,我要進牢房了,好多想法涌出來……”
可憐的傢伙,蘇柏突然有種身臨其境的感覺,在幽靜得連腳步聲也有迴音的地下室裡,想逃卻無能爲力的感覺是那麼地真切,蘇柏說道:“然後呢?”
“那個怪笑的聲音太嚇人了,也不知道是哪裡傳過來的。”周洪說道:“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還是可以站起來了,那個時候我對裡頭的電腦一點想法也沒有,只想着趕緊離開那裡,我偷偷地把鑰匙放回原處,這件事情我不敢告訴任何人,可是從那天開始,我就發現自己不對勁了,我經常失去意識,好多次是同事把我拍得清醒過來,問我爲什麼發呆。”
蘇柏想到嶽青所說的虛靈,看來周洪離開地下室的時候,虛靈就開始滋生,並且對周洪產生了影響,讓他在現實生活裡也顯得心神不靈。
“我看到有人遺留在大廳的東西,就會控制不住自己,總想伸手去拿。”周洪說道:“我是手腳不太乾淨,可是我不想讓自己的事情敗露,大廳裡有那麼多雙眼睛看着,平時我死都不肯下手的,可就是感覺有個聲音在對我說,快去拿,快點去,那個聲音一直在我腦子裡響,我真的控制不了我自己,我快要瘋了!”
貪念已經涌出,想要控制已經不可能了,蘇柏問他:“這中間你拿了多少次東西?”
“我拿了四次,中間有三次都突然驚醒,交給了隊長,由他轉交到管理處。”周洪說道:“那是前三次,最後一次……我沒有控制住,回到家看到口袋裡的東西,我知道不能再這樣了,所以我決定第二天就離職,我要回老家,離開那個鬼地方!”
他最後一天工作,就是嶽青三人前往大廈找楚影的那天,偏偏那麼巧,報社的田小姐出事,讓嶽青心生疑竇,要留在大廳觀察,這才發現了周洪身上也有虛靈,他要是早走一天,也不會有現在的情況了。
“離職回家以後,我的情況越來越嚴重,在我失去知覺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做了一 些事情,洗手間的牙膏被人打開過,塗沫得滿牆都是,廚房的火莫名地被打開,這些我全部不知道,清醒過來以後我太害怕了,我去買了車票,準備馬上回老家,我要離開帝都,說不定這些狀況就會改善了。”
周洪的鬼影子又抖擻起來:“買車票的時候,我沒有控制住自己,伸手掏了站在我前面女孩子的包,包裡有不少現金……”
死得不冤啊,這最後的多手直接讓虛靈成長壯大,最終斷了他的性命。
“買完車票回家,發生了什麼我完全不知道。”周洪說道:“當我感覺疼的時候,我的腦袋已經瘋了一樣往牆上撞,我看到血濺了出來,甚至鑽進了我的嘴裡,我不想死啊,我父母年紀大了,還等着我給他們送終呢……”
蘇柏打了一個寒蟬,明知道自己在“謀殺”自己,卻又停不上來,活活地把自己撞死,這也是死法的一種奇葩了:“地下室的笑聲能聽出是男人,還是女人?”
“不是一個人。”周洪說道:“我感覺不止一個人。”
蘇柏若有所思:“看來地下室真的有問題啊,鬼差,進來。”
兩名鬼差立刻跑進來,自從蘇柏在幽冥大殺四方,又找回幽冥二寶之後,在幽冥的地位陡然上升,鬼差也是勢利的東西,現在對蘇柏不知道多殷勤。
蘇柏說道:“帶他去望鄉臺,讓他看看自己的親人,接下來該怎麼辦怎麼辦,你們知道的。”
兩名鬼差服帖地說道:“知道。”
送走了鬼差,蘇柏若有所思,起身去找鍾判官,生死簿被鍾判官掌管,自己要看,也需要問他要,鍾判官奉上生死簿,同時說道:“閻王大人想看什麼,我可以幫忙。”
“哦,那就簡單了,我想找找看,同一座大廈裡曾經故去的人。”蘇柏報出大廈的名字:“難道生死簿還可以檢索?”
鍾判官手裡的筆在生死簿上一劃,上方有四個字懸空,四個亮閃閃的字落入生死簿中,生死簿撲啦啦地自己翻動起來,所有符合條件的人全部出現,鍾判官恭敬地說道:“死於這座大廈裡的人都在裡面了,咦,怎麼就集中在這幾年裡?”
蘇柏也看出來了:“從二零一零年開始,這座大廈開始有人死去,到今年已經是三年的時間,看來二零一零年是個關鍵啊。”
“不知道閻王大人查這個有何用處?”鍾判官問道。
“鍾判官聽說過虛靈嗎?”
“虛者,空;靈者,聰明。虛靈原一種朦朧,混沌與原始的狀態。每個人身上其實都存有虛靈,它可以反映一個人的內在。”鍾判官說道:“可惜,現在已經鮮少可以看到了。”
“所以虛靈不僅僅是壞的一面,假如一個人足夠純粹的話,滋生出來的虛靈也是好的。”蘇柏說道:“否則,情況反之?”
“不錯,在下正是這麼認爲的。”鍾判官說道:“虛靈與內心掛鉤。”
蘇柏笑着看鐘判官:“幽冥界有如此通透公正的判官,實在是幽冥之福。”
鍾判官低下頭:“不敢當。”
“有能力者,有什麼不敢當的。”蘇柏說道:“多謝鍾判官,你今天可是幫了我的大忙。”
“理應爲閻王大人效命。”
鍾判官欲言又止,見他言辭猶豫,蘇柏說道:“有什麼話就講吧。”
“惡罰司之事,不知道有何進展?”鍾判官仍念念不忘自己的手下犯錯之事:“他雖然已經飛灰煙滅,但犯下的過錯不可無視,刪改姬堯生死簿的記錄究竟爲何,我始終想弄明白。”
蘇柏何嘗不想弄明白,現在已經證實姬堯並非外公的本名,僅是這一世的名字而已,最早已知的身份是唐朝的大將,更早的時候,應該是唐朝以前的身份,那一個纔是他的真實身份,姬堯的的記錄被刪除,就無法知道他之前輪迴的身份,這條線索,徹底斷了,就算他重新出現在幽冥書上,也只是從他的生命軌跡改變開始,以前依然是空白。
“我現在倒有一個想法。”蘇柏說道:“既然姬堯記得前生的事情,那麼他和巫咸一樣,十分清楚幽冥的情況,會不會在輪迴的時候偷偷地收買鬼差呢?”
鍾判官說道:“這個可能性我也想到過,可是惡罰司會用什麼東西收買呢?閻王大人,您雖然要求秦廣王調查此事,但我能否自動請纓?”
“當然好了,你和惡罰司的關係最爲親厚,查起來更便利一些。”蘇柏着急回去辦公室,便說道:“你儘管放手去查吧。”
蘇柏出了幽冥界,將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衆人,嶽青一經整理,基本上幾個關鍵點都出來了:“首先,這棟大廈是從2010年開始頻發靈異事件的,基本可以斷定,從那時候開始,就出現了虛靈,其次,這些生有虛靈的人都曾經去過地下室,第三,那地方以前是菜市口,而且依照以往秋後問斬的慣例,與出事的這些人的時間也對得上,都是進入秋季以後才滋生虛靈。”
“我們基本可以斷定,在2010年的時候,因爲某些事件,導致菜市口沉睡在地底的惡靈甦醒,但它們的活動範圍不大,僅限於地下室,又因爲是秋季而亡,其力量在秋季最明顯,這纔是事故頻發的主要原因。”嶽青說道。
“沒錯,對了,我老姐呢?”
“她和楚影約好了今天的採訪,也順便去打聽一下田小姐的情況。”嶽青說道:“剛剛收到短信,田小姐因爲害怕,已經離開。”
白墨軒慢悠悠地說道:“已經讓虛靈纏上,結果不妙啊,周洪就是最好的例子。”
嶽青說道:“是的,所以崔穎在打聽她的去處,希望她不要有事。”
此時,門鈴聲突然響起,蘇柏激動道:“不知道是誰,我去開門。”
白墨軒冷笑道:“你能開門麼,想嚇死人吧?”
蘇柏吐了一下舌頭,嬰寧代替蘇柏去開門,站在外面的是步氏兄弟和一位陌生的中年人,見他的衣着打扮華貴得體,嬰寧有些感覺:“步家哥哥,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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