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柏一轉身,就近距離地看到那顆人頭,頭上滿是膿包,一雙腥紅的眼睛下面還淌着黑色的液體,濃厚的腥味直往蘇柏的鼻子裡鑽,蘇柏立刻虛化,那隻起屍的手撲了一個空,身子往前一撲,嶽青見狀,一張靜止符貼在起屍的腦門上,起屍立刻動彈不得,嶽青飛起一腳將它踢出去,然後重新封上了窗子!
說是封上了窗子,其實只是用屋子裡現有的雜物擋在窗戶前面而已,那具起屍被踢出去之後,發出“咚”地一聲,起屍的身子沉,落下去之後的聲音也夠清晰的,崔穎說道:“是不是解決了?”
嶽青摸了一下崔穎的鼻子:“沒有”
就在此時,外面“砰砰”的聲音不斷地響起來,起屍不止一隻而已!
“該死,怎麼會這麼多起屍?”嶽青不禁罵道:“怪不得這裡沒有人煙。”
“所有人都離開了,要不然就是……所有人都成了起屍。”蘇柏說道:“你們沒有辦法制住它們嗎?”
“金光咒沒有辦法,起屍的存在原因都是未解之謎,”嶽青說道:“你剛纔也看到了,幸好靜止符還有點用處。”
崔穎靠在門邊上,透過縫隙看過去,不禁倒抽了一口氣,外面密密麻麻的一羣起屍,它們的胖瘦不一,高矮不一,均是穿着爛成布條一般的衣服,有男有女,其中,更有幾個孩子模樣的,它們已經將這座屋子完全包圍,大有進攻之勢!
“糟了,糟了,一下子涌出來這麼多。”崔穎埋怨道:“我們現在等於被關進籠子裡了,喂,你們幹嘛不說話?”
嶽青衝崔穎擺了一下手,示意他不要說話,同時將礞石粉灑在屋子的四周,這時候纔多虧這屋子小,礞石粉才足以鋪遍整個屋子,嶽青幹完這些,又拿出陰符貼在四處,這時候纔對崔穎說道:“現在可以說話了。”
原來是怕生氣外泄,刺激到這些起屍,崔穎說道:“我們現在要怎麼辦?”
“等天亮。”嶽青說道:“起屍和殭屍一樣俱陽,他們只是在夜裡生活而已,這些礞石粉和陰符可以幫助我們遮擋生氣,放心。”
屋外不斷傳來笨重的腳步聲,起屍的身子較普通人要沉,他們的四肢笨重,他們顯然被礞石粉和陰符迷惑了,一直繞着屋子打轉,終於,他們放棄了困捕,慢慢地離去,所有人都被折騰得死去活來,崔穎一下子坐到地上:“困死了,這些起屍真是的,幹嘛擾人清夢。”
嶽青無奈地說道:“你啊,起屍是沒有開智的,他們只要聞到生人的味道就會追過來。”
“和你在一起這麼久了,多少知道一點,不用強調啦。”崔穎打了一個呵欠,屋外的天慢慢亮起來,崔穎無奈地說道:“看樣子,我們可以走出去了。”
“這裡就保持原狀吧。”白墨軒說道:“倒不失爲一個庇護之地。”
蘇柏說道:“我們現在最大的目的還是去間歇泉尋找幽冥書,老姐,你抓緊時間休息一下我們就出發。”
崔穎也不客氣,重新鑽進睡袋裡,補了一個小時的睡眠才爬起來,簡單地補充食物和水分之後就各自拎起揹包離開,去尋找那個間歇泉。
間歇泉其實是一種熱水泉。這種泉的泉水不是從泉眼裡不停地噴涌出來,而是一停一溢,好像是憋足了一口氣,才狠命地涌出一股子來。噴發的時候,泉水可以噴射到很高很高的空中,形成幾米、甚至幾十米高的水柱,看起來十分壯觀。
衆人站在遼闊的天地中,覺得眼前的光景格外地美妙,經歷過前一夜的折騰之後,現在的一切都格外值得珍惜,嬰寧突然指着前方不遠的山上說道:“你們看,好多禿鷲啊。”
“那是用來舉行天葬的山。”蘇柏說道:“山上有屍體,所以纔會有這麼多的禿鷲。”
“天葬?”嬰寧不解地說道:“這是什麼意思?”
“傻丫頭,就是少數民族的一種傳統喪葬方式,簡單地說,就是把屍體放到山上,讓野獸吃掉,不過,因爲山高的原因,一般是禿鷲過來啃噬屍體,他們認爲只有這樣做,才能讓逝者去到天堂。”
蘇柏怪笑一聲,一邊走,一邊說道:“老姐,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天葬的傳統其實是有來源的,記得我們之前接觸過的苯教吧?對了,不是直接接觸到的,在月氏國的舊址上,我們聽說過兩位苯教徒的事情,天葬與這個苯教的關聯很大。”
“《紅史》記載,古代苯教把世界劃分爲天、地、地下三個部分,其中天神佔有比較重要的地位。吐蕃的第一代贊普和他以後的六個贊普都是順着天梯降到人間的天神之子,並且都是在完成天神授意的人間事業之後,又順着天梯回到天上,這就是歷史上說記載的天墀七王。”
蘇柏又開始賣弄自己的知識,這讓白墨軒頗有些不屑:“人死了,還是會保留生前的性格脾氣,真奇怪。”
蘇柏白了他一眼:“不想聽就捂上耳朵吧,沒有人強迫你。”
“隨便你吧。”白墨軒說道:“反正是要走過去的。”
嬰寧怯生生地說道:“我想聽,什麼是天墀七王?”
“天墀七王其實是一個誤會,在這個地區,國王去世之後,國王的巫師、侍衛們爲了避免國王屍體被人們發現而將其秘密運至最險要、最偏僻的地方藏匿。但唯獨沒有逃脫兀鷲的視野。嬰寧,知道是爲什麼嗎?”蘇柏幼稚地問嬰寧,他知道,只有嬰寧纔會無條件地捧自己的場,而且發自真心。
嬰寧果然連連搖頭:“不知道,你告訴我。”
崔穎抱着自己的胳膊說道:“真是受不了你們,無所謂啦,我也不知道,你講,你講。”
“兀鷲屬於大型鳥類,一般棲息於高寒地帶,就國內而言,多見於青藏高原,它們一羣或兩三隻、或單獨一隻不等地常在白晝翱翔於崇山峻嶺之上空,視力很強。當巫師們將國王屍體秘密地安放於深山僻壤中時,兀鷲,竟然把國王屍體不留餘地地啄食精光。天從人願,國王屍骸運回天界的神聖使命,最終由兀鷲來意外地完成了。從此,兀鷲便成爲唯一能將國王屍骸帶到天界去的又一具有神奇功能的天神。這個傳統由此流傳下來。”
蘇柏說道:“到了第八代贊普止貢贊普時,天葬這一神秘的習俗就逐漸被人們所遺忘,土葬便開始被人們所熟悉。他被篡奪權位之後,屍體被裝入銅邊的棺木,拋進雅礱藏布江中,由於止貢贊普是在大庭廣衆中當場死亡的,使攀援天繩,逝歸天界的神話難圓其說,只能說天繩已斷,其子只好修建王陵埋葬父屍。但佛教傳入之後,又形成了現在的這種天葬傳統,怎麼樣,完全清楚了吧?”
“謝謝蘇老師。”崔穎轉過來,對蘇柏鞠了一躬。
蘇柏毫不客氣地揮揮手:“不客氣,不客氣。”
“典型的蹬鼻子上臉。”崔穎沒好氣地說道:“喂,那個什麼間歇泉,我們開車過去不可以嗎?”
“恐怕很難。”白墨軒說道:“從地圖上來看,我們需要越過那座山。”
白墨軒指着的正是那座被禿鷲包圍着的山峰:“我們現在走到山腳也沒有多遠,接下來就是登山。”
崔穎說道:“唉,我現在都能聽到江水的奔涌之聲了。”
崔穎的話音剛剛落下,就聽到有摩托車的轟鳴聲,那條狹窄的小路上,出現了一輛摩托車,摩托車的後座上放着一個麻袋,上面還蓋着五彩經幡,車子開動的速度很快,五彩經幡飄揚着,後面的麻袋橫在座位上,因爲路面不平,一直顫動着,騎着摩托車的是個男人,將頭部包得嚴嚴實實,身着紅衣,摩托車擦着他們的身子過去,沒有絲亳停留!
“騎摩托車的男人好像挺不錯的。”崔穎望了一眼便說道:“尤其在這種地方,感覺好酷。”
“你真正想說的是我們要是租個摩托就好了,是吧?”嶽青馬上明白了崔穎的意思。
蘇柏看着那輛摩托車的影子,看到它是朝着他們的目標之山而去:“他和我們要去的好像是同一個地方。”
說話間,那輛摩托車停下來,車上的人下來,然後將那個袋子背在背上,手腳麻利地往山上爬,嬰寧說道:“這個人好奇怪,扛着這麼大個袋子爬山。”
“我們不也一樣,我們的揹包也夠重的。”嬰寧說道。
蘇柏立刻實化,然後接過嬰寧的揹包:“我來吧。”
崔穎也將自己的揹包塞在蘇柏的手裡:“反正是當好人了,不在乎多做一次吧,你現在的狀態,背這些東西根本不算什麼,對不對?”
蘇柏掂了一下手裡的東西,果然,這些包都像紙片一樣輕飄飄的,他索性把嶽青和白墨軒的揹包也放在手裡:“這下子,你們就可以輕裝上陣了。”
有了蘇柏的幫忙,他們的步伐快了不少,到達山腳之後,蘇柏首先繞着摩托車一圈:“看這架勢,還有他穿的紅衣,難道他是天葬師?那個麻袋裡裝的也像是屍體。”
“天葬師?”崔穎正在喝水,一邊喝,一邊問道:“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