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棺
降頭師同門相殘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喬兒曾聽母親提過,在上世紀三十年代時,當時最傑出的兩位降頭師一言不和,相約決鬥,三天三夜都未進食,未飲水,據圍觀者,兩人分別祭出各自的法寶,鬥得是不可開交,你下降,我解降,一來一去,結果沒有人贏,兩人看似安然無恙地回到家中,未過二十四小時,兩人分別暴亡於家中。
喬兒內心焦灼,自己現在替蘇柏解降,其實已經等同於向對方宣戰了,依老規矩,同行下降,同行不可解,否則就是挑戰權威,這放在過去,是一定要引發一場決鬥的,所以歷來有中降的人,大多想方設法找到下降的人,或是哀求,或是重金,要求下降者爲自己解降,也有不少降頭師用這種方法斂財,放到現在,雖然沒有那麼嚴厲,但是師兄現在拿錢替人辦事,事情沒有辦成,自己也是攪了師兄的好事,他是否會遷怒於自己,實在是不好說。
“喬兒,假如能夠找到你師兄,說服讓他不要爲財害人,你有幾成把握?”雷子問道。
衆人的眼光都看着喬兒,喬兒立刻有了一種壓迫感:“我和他沒有太深的交情,說起來不過是相識,我沒有把握。”
“現在我們雖然猜測他是受戴傑麗所託,是爲了財,不過並沒有確實的證據,”嶽青說道:“眼下只有先找到他了,可是他降頭,我們不太佔優。”
符羽笑道:“怕什麼,不是還有我嗎?”
“媽,你是要親自出馬了?”白墨軒有些意外,符羽現在過得清閒得很,現在掛着一個大學的名譽教授,成天在家不過是看書畫畫,現在一手水墨畫,已經似模像樣,完全是清靜淡泊的生活。
“我有種感覺,喬兒師兄雖然是向蘇柏第一個下手,但是假如是真受戴傑麗的委託,蘇柏不應該是第一個對象,嶽青和你更應該成爲首要對象。”符羽說道。
“伯母,你這是小瞧我麼?”蘇柏大病初癒,精神頭依然很好,聽了符羽的話,有些頹然:“爲什麼我不能是頭一個?”
“不過是我的感覺罷了。”符羽拍一下白墨軒:“你請了這麼久的假,也是時候去公司報道一下了。”
提到經紀公司,白墨軒便是一個頭變做兩個大,自從那位娛樂女強人解除對自己的禁殺令後,公司恨不得馬上將自己變成一顆搖錢樹,所有商演,代言、戲劇,甚至走秀,都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攬下來,自己如果是普通的血肉之軀,被他們如此折騰,遲早吐出一口血,掛掉!!
白墨軒從來不是任人擺佈的男人,公司接公司的,去不去,做不做,做到什麼程度,白墨軒只聽自己的,只是,他最聽符羽的。
看到他臉上的不耐煩,符羽無奈地說道:“做人是要守誠信的,既然你和公司簽了約,就要履行自己的責任,聽話,去吧。”
白墨軒自然得答應下來,看到符羽哄白墨軒輕聲細語的樣子,又望望自己的老孃柏凌,蘇柏頓時覺得,雖然都說父母心皆是一樣,不過當媽的,可以有不同的樣子啊,這白墨軒的養母簡直是……太溫柔了啦!
柏凌看着蘇柏望向符羽都要流哈喇子的德性,一巴掌拍到他後腦勺上:“自己的媽不夠好嘛,瞧你看的這德性!”
“沒有,千好萬好,都是自己的媽好嘛。”蘇柏苦着臉說道:“不過,下手可不可以輕點?”
白墨軒轉身離開,這瞬間他想到了自己的親生母親,那隻苦命的原本擁有高貴血統的塗山氏九尾狐狸,塗山氏與青丘一樣,同樣是狐族裡最高貴的血統,甚至更勝青丘族一籌。
塗山氏最早的先祖是一位非常了不得的人物——女嬌,女嬌還是大禹的妻子,塗山氏因爲是大禹的賢內助,九尾狐賢名傳天下,塗山氏更是一直以九尾狐爲圖騰的?部族,其實塗山氏都是千年以上的九尾狐,後代的九尾狐狸們總喜歡驕傲地說自己是塗山後裔,炫耀血統的高貴。
遇人不淑的她被自己的親生老爸,青丘國狐狸迦音所騙,生下了他們兄弟幾個,才知道親老爸是有妻子的,母親心高氣傲,哪裡受得了這種屈辱,帶着孩子們去了天山,在天池下面的一個洞窟中艱難生活,甚至因此由天道入了魔道,噬血爲生,與師父一行人產生了衝突,結果自己身負重傷,五尾俱損,幸好,還保留了一條命,現在她正在天池底下,閉關恢復之中。
白墨軒集合了塗山氏與青丘族兩種高貴的血統,這也是爲什麼他明明是個野孩子,卻能討得青丘族人的喜歡的原因,血統,白墨軒想到此,嘴角浮上一絲冷笑,對生父,白墨軒的感覺很複雜,那是一個極害怕老婆的男人,可也是這個男人,爲了救自己,居然將青丘國的至寶乾坤鏡偷出來,愛恨交織,這是白墨軒對父親的感覺。
至於母親,她生了自己,沒有養自己,但是白墨軒記得她的好,自己在兄弟姐妹中,是最弱小的那一隻,遇到師父等人時,自己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睜開過,她念着天山是個弱肉強食的地方,身受重傷,就將自己託付給了白逸和符羽,自己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人正是符羽,也認定符羽就是自己的媽媽,可是……生與養畢竟是兩回事,白墨軒快速地朝古董店外走,就連雪紛叫他,也沒有聽到。
生母的遭遇時刻提醒着自己,要保持足夠的冷靜,在天道這條路上走下去,一旦入魔,?就白費了師父等人的心機,白墨軒至今爲止,只去見過生母一次,她不愧是擁有塗山氏高貴血統的狐族,白墨軒現在還記得,她雖然虛弱,而且是半人半狐的樣子,可是她長得極美,長髮一直飄逸到腰間,看到自己,一雙美目中,已有淚水在流,十分溫婉動人,眉心中的紅色美人痣,似乎要滴出血來了,那是母子倆第一次見面,白墨軒至今還記得,自己當時拼命地忍住了淚水,他承認,剛纔蘇柏與母親的互動,挑起了他內心最柔軟的地方,但承認自己軟弱,素來不是他的風格,他只有儘速地離開這裡!
經紀人對於白墨軒的歸來,眼淚都要掉下來了,這不是人,不是美男,這是一顆活生生的搖錢樹啊,經紀人還是以前的那一位,自從白墨軒被封殺以後,他在公司的日子簡直是生不如死,所有人都覺得他和白墨軒一定是死定的,其他藝人與經紀人對這一對搭檔可是恨得咬牙切齒,市場就這麼大,他白墨軒恨不得一口氣吃掉了百分之九十,太霸道了!白墨軒解除了雪藏,重新開始活動,最樂的不是白墨軒本人,而是這位男性經紀人,他終於可以重新擡頭挺胸地走在公司裡了!
“我的小祖宗,你終於回來了。”經紀人一手端茶,一手拿着演藝安排:“正好,就是今天了,以前你代言的數碼產品,今天有一個見面會,一個小時後。”
白墨軒雙手抱着頭,比起演藝活動,他更喜歡探險,後者要有趣得多了,經紀人將茶塞到他手上:“喝完,然後換服裝,妝就不用了,你一直不用化妝的,沒辦法啊,我們墨軒就是天生麗質嘛!”
天生麗質讓白墨軒皺了一下眉頭,這詞怎麼聽都覺得彆扭,就像有人誇自己漂亮一樣,漂亮這種詞,是不能用在一個爺們身上的,但人已經來了,就按老媽說的,履行一下自己的職責,權當交個差了。
白墨軒出席的活動,人羣一定是爆滿的,聽到外面的歡呼聲與尖叫聲,白墨軒暗吸了一口氣,這樣就沒有那麼吵了,現在耳朵就像被塞了棉花,他悠閒自在地走出去,那羣妹紙們簡直像是嗑了藥,打了雞血,經紀人跟在白墨軒的身後,也覺得十分威武,白墨軒未動,他倒是熱情地向人羣打起招呼來。
例行公事,白墨軒還是懂的,既然站在了臺上,就必須是那個風靡萬千少女的萬人迷,白墨軒也知道,要時不時地露出一個微笑,必要的時候也要扔出去一個飛吻,引起現場一片雞血,這叫做——職業道德。
好不容易結束了活動,他一頭鑽進了休息室裡,他喜歡清淨,獨自呆在一處,是最安逸的,打發走助理和經紀人,白墨軒伸手拿起一本娛樂雜誌,偶爾也要瞅一瞅,看看有沒有新人可以威脅到自己的,既然做了這一行,就要敬崗愛業嘛,
剛翻了兩頁,白墨軒的耳朵就微微動了一下,他聽到了陌生的腳步聲,難道又是某個不聽話的粉絲偷偷跑進來了?白墨軒有些無奈,他最怕的就是這種類型了,他迅速地起身,想將休息室的門反鎖上,那人的腳法突然變快,白墨軒心神一凜,身子未近到門前,門已經被推開了……
灰色的上衣,黑色的布鞋,是個男人,面色陰沉,白墨軒冷笑一聲:“果然是要連番下手嗎?不過,你顯然是找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