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瞬間,老和尚就消失不見,沒入了雷電之中。
轟!啪!砰!
嗡嗡嗡嗡嗡嗡——
似乎是因爲老和尚的進入而打斷了雷電運行的節奏,剎那間一道道驚雷毫無規則並且更加頻繁的砸下,將強者渡天劫的徵兆展現的淋漓盡致。
每一道驚雷都散發出一種強烈的氣息。彷彿在向趙信宣告,我就在你面前度雷劫,要麼成功了就滅了你,要麼不成功那就直接死在你面前!
這種鬥志倒是讓趙信都有些欽佩。不愧是世間第一流的強者,在十年前就已是威名滔天的人物。在實力上是第一流的,在心性氣魄上也是第一流的。
趙信沒有打擾,他也來不及打擾。渡天劫這種事情對於自身來說或許是一個生死存亡的漫長過程,但對於旁觀者來說就是轉瞬即逝的事情。
下一刻,一道極粗極亮的紅色雷電從天而降,直接將皇城一角砸出一道深有十丈的大溝壑。
就連皇城都微微顫動了一下。
無論渡劫成功與否,因爲雷劫就在皇城上空發生,雷劫所釋放出來的力量連皇城都足以撼動。這也幸虧是皇城,若雷劫下是一個普通的城市或村莊,那雷劫之威甚至能直接將它們給毀掉。
紅色驚雷砸下,張青山和藍鳳的魂術陣都受到了極大的影響,甚至險些崩潰。這驚天的一幕幾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頓時將戰場上的氣氛渲染的更加強烈。
紅色驚雷中,老和尚的身影再次顯現而出。
老和尚四周三丈之地的空間已經扭曲,空氣炸的“啪啪啪”直響,無數雷光電芒在閃爍,彷彿他自成一個世界。
趙信的目光凝重起來,自語似地說道:“成功了。”
“哈哈哈!”
紅色雷芒散去,老和尚腳踏巨龜,手託木鉢,從天而降,發出快意的狂笑,眼中的蒼老盡數散去,就像一個重獲新生的人。
“趙信,你做夢也沒有想到吧!我居然會在你面前渡劫,而且還渡劫成功吧!”
趙信道:“真是瘋子,居然把整座道德宗山門都給吞了,然後利用道德宗山門的力量幫助自己渡劫,這樣的辦法也只有你這種變態老和尚纔想得出來。”
老和尚道:“成王敗寇,你管我用什麼辦法。”
趙信冷笑道:“那是。但你這樣做,等於是自己把道德宗給毀了。仙宗沒有了宗門,還談什麼仙宗,就連門派都算不上了。”
老和尚道:“心中有宗,那宗就在心中。再說,等滅了你,這朝廷也易主了,到時候我是帶着宗裡的弟子吞併魔宗,還是在朝廷佔據一席之地,這都是我可以選擇的事。”
趙信伸出手,拍了拍掌,大聲道:“好一句把魔宗吞併!我看你是早就打定主意要和你師弟一樣歸於魔宗吧!老和尚啊老和尚,你這個老禿驢,你纔是世間最大的魔頭!荒漠的將夜浮屠大陣中明明就有你的力量在作祟,你以爲我看不出來嗎?世人只知荒漠的陰謀是魔宗一手策劃,但你其實才是那隻想要遮天的幕後黑手!”
老和尚狂笑道:“你知道了又何妨?我現在已和你一樣是長生境了!是世人口中的半仙了!現在的我,還夠不夠格滅了你!”
趙信是過來人,能體會到老和尚此時的心情,知道這是老和尚實力暴增同時信心暴增的時刻。
他突然微微一笑,把那支毛筆拿了出來,輕輕搖頭道:“還是不夠。”
“猖狂!”
老和尚一聲爆喝,手中結印,頓時打出一記佛宗的佛陀拳。
佛陀拳帶着難以估量的力量從天而降朝趙信壓了下去,拳意凝聚之際,彷彿天地都濃縮到了這一拳中。拳意釋放之際,宛如一個全新天地的開啓。
趙信雙眼一亮,手中卻輕描淡寫的用毛筆寫出一個字。
“散!”
拳意在即將淹沒趙信之時突然潰散。趙信寫出的這簡單一個字彷彿能化解天地間任何一股力量。
佛陀拳雖然被趙信化解,但老和尚的神情卻更加興奮,滿意的看着自己的雙手。就在這時,他周身的雷光電芒消失,一丈之地生機盎然,看上去空空如也,無山無林無花無果,但卻帶給人一種豐滿世界的氣息,讓人覺得他就置身於有山有林有花有果的美麗境地之中。
這是一種充滿生命力的力量,這是一種快意逍遙的瀟灑感覺,這是長生的力量。
老和尚激動的說道:“果然如你所說,一步一世界,一境一宇宙。原以爲雷劫就已是力量的極致,卻沒想到,這長生境的力量竟比雷劫深奧了百倍!隨隨便便打出一招佛陀拳,就要勝過以往任何魂術。”
趙信輕輕的撫摸着筆桿,道:“長生境的力量哪裡是你說的這般膚淺。雷劫力量是暴力的極致,而長生境是返璞歸真,其力量已超然於天地,在天地之上。”
木鉢懸浮起來,老和尚雙手合十,虔誠的望着額頭上那似乎無盡的蒼穹,就像他心中膜拜的佛祖此刻正盤坐在雲端。
“長生長生,是對天道的倒行逆施,這樣的力量,的確稱得上是超然於天地,在天地之上。佛祖,是你賜予了我這樣的力量。這些年來,我一直不曾忘本,我會將佛宗發揚光大。”
看着老和尚那副虔誠的樣子,趙信不屑的說道:“像你這樣的人居然還有信仰,簡直是虛僞至極。若是真有佛祖,我倒真替佛祖寒心。你和帥破天乃是近百年來佛宗最出色的傳人,可你卻成爲一羣道士們的首領,帥破天入了魔,現在你又要布帥破天的後塵,佛宗就是給別人做嫁衣啊!”
老和尚大罵道:“你這無信仰之人,哪裡懂得什麼畏懼!若是佛祖發怒,就算是十個趙信,一百個趙信都不夠殺的!”
“誰說我沒信仰?”
“喔?囂張狂妄天下無敵的小皇叔也有信仰?那我倒要聽聽,究竟是哪路神仙能得此榮幸?”
“我的信仰,就是我自己!所以我也是有信仰之人,我也懂得畏懼。但……面對你這禿驢,我幹嘛要有畏懼?”
“看看!看看!多麼狂妄自大的人!趙信,像你這種人就算不死在我手中,遲早也有一天會被滅掉的!”
“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無論是誰都會有被滅掉的一天。生老病死本就是蒼天對萬物的玩弄!不過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我不會死在你的手中。”
“和年輕人鬥嘴,是件最沒意思的事!趙信,我要你死的連渣都不剩!”
老和尚改爲雙手結印,使出的依然是佛宗魂術。他嘴中每念出一個音符,周身的世界就發生了一次次改變,這種改變迅速向天地間蔓延,彷彿把趙信拉拽到了自己的世界中。
“佛宗一念一天地!”
趙信提筆,迅速在眼前書寫了一條大字,嘴中同時說道:“你這個魂術倒是用的是時候,剛好符合你進入長生境時的意境,能發揮出更好的效果。一念一天地,一步一世界,一境一宇宙。但很遺憾,這樣還是不夠。你佛宗有一念一天地,我的筆下也有一念一天地!”
趙信寫出的竟然就是一念一天地這五個大字。
他原本已被老和尚創造的世界所籠罩,但隨着他每寫下一筆,周身的世界便發生着變化,直到將老和尚的世界改變。
而就在他筆下的世界將要籠罩住老和尚的時候,兩人之間突然出現了一條溪流。這條溪流中的水流淌的很緩、很輕柔,像一隻纖細的手在溫柔的撫慰大地。但就是這樣的輕柔,竟遏制住了趙信筆下世界的蔓延,不是讓世界靜止,而是讓世界跟隨溪流的節奏,緩慢而輕柔。
“他不夠,加上我你看夠了嗎?”
溪流之中,突然傳來一個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