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
落在地面上的瓶子亮了起來,準確的說,是瓶子表面上那些原本並不顯眼的花紋亮了起來,如同一朵浴着陽光的花。
花紋越來越亮,直到從瓶子表面傳遞出去,卻沒有光芒大作,只是柔和的射向空中。下一刻,天空中的所有綠色都縮回瓶子表面,而不是回到瓶子裡面,似乎要變成發光的液體,來回流動起來,非常美麗。
浮生空間的地面上忽然悄無聲息的多出了一條裂縫。
那條裂縫的蔓延速度無比迅速,轉眼間來到了楊草腳底,讓楊草心裡一驚,下意識的退後一步。然後他才注意到,這裂縫不是真的裂縫,而是浮生空間發生了些微的改變,地面居然下陷了。那裂縫,就是地面下陷形成的槽道。
轉眼間,浮生空間的地面上,出現了無數槽道。
槽道出現的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如同一把無形的刻刀,在平整光滑的地面上,切割出無數條直線,將地面切割成了無數個部分。
瓶子表面的光液順着花紋流了下來,流進旁邊的槽道里,然後像溪水般,順着槽道向遠處流去,只是世間絕對沒有哪條小溪,能像這些槽道里的光液般流淌的這般迅速,轉眼間便蔓延到地面的邊緣。
也不知道瓶子表面究竟蘊含了多少光明,光液彷彿流之不盡,不停向地面流淌,源源不絕似乎取之不竭,不一會,所有槽道都亮了起來。
楊草緊張的看着這一切,眼中迸射出驚訝的光,目光隨着槽道里流動的光液不停的移動。
地面邊緣的槽道最深,所容納的光液便最多,四道極長的直線,把楊草這一塊範圍的浮生空間包圍起來,彷彿形成了一座綠色的城。
忽然間,槽道里的光液開始劇烈的翻滾起來,彷彿地面下方是一片烈火,光液被煮熟的快要沸騰。
楊草和夥伴們的神情益發凝重。
很細微的聲音在地底殿內響起,彷彿是無數朵花在綻放,彷彿是無數棵青樹正在呼吸,彷彿是無數個人在歡呼。
事實上,只是槽道內的光液蒸發成了氣體。
水被煮沸了,當然化爲了氣體。
那些蒸發而成的氣體,在空中瀰漫,像雲一般輕輕飄蕩,擺脫掉槽道的引力,緩緩凝成泛光的線條或是面。
這些美麗純淨泛着綠色光芒的線條和麪,在地面上構築成了無數個立體,那是無數棟發光的建築,看上去是那麼的立體,又是那麼的虛無縹緲,卻又是那麼的真實。
大城中央有一座小城,卻是極爲明亮,非常惹人注目。
“這是皇宮?”
周大炮驚訝的說道,朝楊草看去。
楊草也看的癡了,他雖然沒進過皇宮,但在皇宮外看過皇宮很多次,這光液呈現的畫面很立體,楊草也一眼就認出這是皇宮。
楊草看着身前那座由光芒凝成的皇宮,驚訝的已是說不出話來。
這是一座微縮的玉京城。
但這座玉京城是真實的,是活着的。
他突然邁開腳步向前走去,就像是要走進這座由光芒構成的城市之中。
小龍在他的肩上,周大炮他們緊跟在他身後,身體有些僵硬,在踩到那些民房的時候,都是小心翼翼到了極點,總覺得自己已是一個巨人,隨便一腳都會給玉京城帶來巨大的傷害,好在那些光芒形成的線條和麪,與真實的世界並不相通,和他的身體接觸時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行走在這座微縮的玉京城中,楊草的感覺很複雜,很震撼,他看到了許多自己熟悉的風景與建築,他一眼就找到了國公府。因爲國公府不難找到,若是沒有皇宮,那麼它便是這微縮大城中最顯眼的部分。
只不過饒是如此,在微縮大城中,它也只是一個大一點的盒子。
沒用多長的時間,楊草就通過步行的方式把整座玉京城逛了一遍,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也就在這個時候,構成城的綠色光芒黯淡下來。
黯淡,不是消失,而是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個長方形的墨綠色牌子,就像是一塊牌匾。
“牌匾”上,彷彿有一支無形的筆在上面書寫,最後出現了三個明亮的綠色大字。
“青絕陣!”
楊草默唸着這三字,心想恐怕這就是玉京大陣真正的名字。
青絕青絕,張青山爲大陣取這個名字,難道是寓意這是自己最絕妙的一個大陣?
心裡雖然在想着這個名字來歷,但心裡卻是在欣賞這三個大字。
楊草是愛好讀書寫字之人,並且有着高超的筆力,當初還在九龍鎮的時候,他和楊樹的字就得到了大家的認可。只是楊樹的字要強勁野性一些,而他卻是趨向於精緻清新。但綜合水平看來,他比楊樹要好。
一看見“青絕陣”這三個字,楊草就知道張青山在書法上絕對是當世的大家。心中竟發自本能的生出欽佩讚美之意。
片刻間,墨綠色有如牌匾的物質還在,那三個字卻消失了。
一支由光芒的筆憑空出現,懸浮在楊草面前。
“莫非是要我也寫出這三個字?”楊草驚訝的握住筆。
“應該是這樣!”小龍道:“這是一種和大陣取得控制權的方式。小草哥你只要寫出剛纔那三個字,你就能去的大陣的控制權了。”
聽小龍這樣一說,楊草就明白了。
陣眼雖然到手了,但還需要密碼。而這密碼,就是這三個字。
密碼由張青山而設,自然是張青山的字。
而要破掉密碼,就要寫出剛纔和張青山一模一樣的字。
張青山是書法大家,別說水平能達到他那個水平,就是臨摹也不一定能臨摹的像。
看來事情沒有想象的那麼簡單。得到了大陣,也未必能解得開密碼。
看着楊草焦慮的眼神,小龍道:“小草哥,試試吧,我相信你!”
楊草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點了點頭。
下一刻,楊草揮筆豪書,在夥伴們期待的目光下一口氣寫出青絕陣三個大字。
可看見楊草寫出的三個字後,身旁的眼神有些失望。
因爲楊草所寫的這三個字和張青山留下的字相差太遠了。
並不是水平差的就有多麼遠,而是楊草些的這三個字,完全就和張青山的不像。不但不像,但字體都不一樣。
這……這如何破陣?
可就在失望的情緒瀰漫開來的時候,楊草所書寫的三個字開始顫抖起來,然後“嗖”的一下華爲一團光球鑽入了楊草的身體。
楊草閉上眼睛,沉思一會,然後流露出笑容。
“我現在感覺自己和青絕陣已是一體,我取得控制權了。”
“這……”周大炮驚道:“這是怎麼回事?吾主,你寫的字和開始的完全不一樣啊!”
楊草微笑道:“字不在其形,而在其意。張大國師是書法大家,我的字又哪能和他相比?所以在欣賞張大國師的字時,我其實是在感受他字裡的意境,感受他在書寫這三個字時的心情與情緒。當然,一開始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行,也算是一種嘗試吧。”
周大炮瞪大眼睛看着楊草,豎起大拇指,讚道:“高!妙!絕!吾主,你簡直太讚了!”
“呼……”楊草長長的舒了口氣,緊接着又嘆息了一聲,道:“大國師,你爲朝廷和玉京用心良苦,今天由小輩我破你的大陣,也是天意。今天過後,青絕陣將不復存在,我只能說,若是朝廷因此而失敗,那就祈禱燕王能帶給天下百姓更好的生活吧。”
“現在……”楊草閉上眼睛,和已鑽入身體裡的陣眼取得聯繫,自語道:“我該摧毀它了。”
浮生空間外,玉京城的上空,那一抹半透明的光芒消失。
陽光貪婪的灑向城中的每一個角落,城外響起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陣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