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你過來坐。”林普晴拍了拍自己的牀邊,微笑着對陳婉說道。
陳婉輕輕應了一聲,來到牀沿邊坐下。
“鯤宇最近可有書信來?”林普晴問道。
“哦……有,不過不是書信,而是電報。”陳婉答道。
“電報?”林普晴一愣。
“姑媽有所不知,這電報是洋人弄出來的通信之具,瞬息萬里。象鯤宇現在英倫,婉兒若是以書信相通,往返最快亦在三月以上,而用這電報通信,極是便捷。是以鯤宇一直和婉兒通着電報,只不過這電報線只通到香港,需得在香港譯好後,經人由船送到福州,最慢也只需七日。可稍慰相思之苦。”
聽到陳婉說得動情,林普晴禁不住莞爾。
其實,這纔是一對恩愛小夫妻應有的表現。
“那他在這電報裡都和你說了些什麼?”林普晴笑問道。
“多是些日常的見聞,婉兒這一次雖然沒跟着出洋,但也長了不少見識。”陳婉想起林義哲在電報裡給自己說的那些個體己話兒,臉上不由得有些微微發燒。
“他說沒說,他在英倫娶親的那個事兒?”林普晴將話頭轉到了陳婉最爲糾結的這件事上來。
“最近的一封電報,說了幾句……”陳婉低下了頭。
“他是怎麼說的?”
“他說,盧氏千金傾心於餘,其父爲請婚於太后,兩宮許之,與公與私,皆不可違……”陳婉的聲音便低了下去,後面的話林普晴沒有能夠聽到。
“你今天哭過了?是不是?”林普晴看着眼圈兒微紅的陳婉。笑着拉住了她的手,柔聲問道。
“嗯。”陳婉臉上微微一紅,笑着點了點頭。
“是爲這誥命的事兒?”林普晴象是猜到了她的心思,笑着問道。
陳婉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婉兒,你可知道,皇太后給你的封誥,是做何用意嗎?”林普晴問道。
“皇太后是怕婉兒難過,是以給予誥命。以作安撫吧……”陳婉輕聲說出了心裡的想法。
“有這個意思在裡面,但不全是爲此。”林普晴笑着說道。
“那是……”陳婉看着林普晴,此時的林普晴眼中滿是慈愛的目光,讓陳婉心中暖暖的。
“皇太后給你三品誥命婦人的封賞,其實就是怕你不安於正室之位。將來恐側室凌駕於你之上。”林普晴道,“若無這誥命夫人的身份,只怕海外那位一旦回來,以皇太后賜婚之名,便要壓你一頭了。”
陳婉何等聰明,立刻便明白了過來。
“婉兒,你是元配正室。又兒女雙全,鯤宇又極愛你,就是沒有這誥命,盧家那位見了你。也須大禮拜見,他盧氏在海外立足,於大清並無多少根基,而你在英倫卻有依靠。她的地位,是萬不能和你比的。”林普晴娓娓說道。“何況現在有誥命在身。皇太后如此恩寵,婉兒又何須煩惱呢?”
“婉兒,鯤宇這一次沒和你商量,你千萬不要怪他。他是要做大事的人,他這麼做,一定有他的苦衷。他盧氏這一次能請動兩宮賜婚,這當中定有玄機。所以你要體諒鯤宇,你們夫妻一體,一損俱損,一榮俱榮,二人同心,方能其利斷金,你明白嗎?”
“婉兒明白……”陳婉想起了林義哲電報中的“與公與私,皆不可違”的話,心中一凌,意識到自己只糾結於事情的表象,竟然沒有往深裡想,不由得有些羞愧。
林普晴看到陳婉的眉間舒展開來,知道她心結已就此打開,一時心下大慰。
“趕明兒把語曦和冠臣帶來,讓我瞧瞧。”林普晴不再說這件事,而是將話題轉到了孩子身上,“這好些日子不見了,怪想的。”
“婉兒怕他們淘氣,攪擾姑媽養病。”陳婉微笑道,“明兒婉兒便帶他們過來。”
“整天窩在屋子裡,有些氣悶了,看你也出汗了,婉兒,把窗子打開吧,透透氣兒。”林普晴說道。
陳婉應聲起身,來到了窗前,將木質雕花窗扇輕輕打開,陣陣微風吹拂在了她身上,她禁不住閉上了眼睛,深深地陶醉在這淡淡的清爽之中,原來心中的不快,也隨着微風而煙消雲散。
洪鈞《使西日記》:“……欽憲致電總署,英王贈艦已收,請速派員來接。是日,英總理衙門告知,意大利國已將兇手餘三人捕獲,不日送來英倫,囑我接收。適總署來諭旨,勉慰之餘,命欽憲受普魯士國主之誠邀,往普國訪問,以示敦睦。欽憲與餘計議,留呂文經在樸次茅斯管帶贈艦,以候接艦員弁前來,操習磨合後,方再駕駛回國;意國人犯輒由‘伏波’艦先行運送回國。欽憲與餘乘‘威遠’艦由海路去普國。諸事齊畢後,再回英倫,一同取齊回國……”
陣陣海風吹來,薄霧開始漸漸的散去,基爾港呈現出了一派繁忙的景象。水手們正爲一艘兩千多噸的巡洋艦出航做着準備。
這是一艘三桅的蒸汽動力巡洋艦,從外觀上看,帶有濃濃的英國血統,但在它的桅杆上,飄揚着的,卻是普魯士海軍的黑鷹旗。
這艘巡洋艦的確來自英國,它原本是英國皇家海軍的巡洋艦“傑森”號,排水量2431噸,裝備20門8英寸火炮,是1860年完工的老艦,現在卻成了普魯士海軍的“格菲昂”號。
在普魯士海軍於普法戰爭中被法國海軍以微不足道的代價全殲之後,普魯士海軍便成爲了整個歐洲的笑柄,普魯士人深以爲恥,加上這場戰爭極大的消耗了普魯士的國力,普魯士國王威廉一世雖然有心想要重建海軍,但卻不得不首先面對更爲棘手的戰後國家恢復問題,海軍的重建計劃便被束之高閣,海軍的人員也大量被調做它用。直到法國皇帝拿破崙四世舉行登基大典,邀請普魯士派艦參加閱艦式時,普魯士人才突然發現,普魯士海軍竟然連一艘拿得出手的艦船都沒有。
爲了避免尷尬,普魯士政府緊急向英國購買了服役已有10年的“傑森”號巡洋艦,總算把閱艦式這個事情給應付了過去。但現在普魯士海軍的麻煩又來了,那便是中國使團的來訪。
在巴黎發生的中國使團遇刺事件得以妥善解決後,爲了向大清帝國示好,普魯士國王威廉一世指示首相俾斯麥向中國政府發出邀請,請求在歐洲的中國使團訪問過英國之後,前來普魯士首都柏林訪問。大清帝國的總理衙門欣然表示同意,專門發電報指示使團前往柏林。
身在英國的中國使團一如往常的準備乘軍艦前往普魯士,普魯士政府得知中國使團是坐着兩艘軍艦前來時,又一次陷入到了尷尬之中。因爲按照國際慣例,普魯士海軍是要對等派出兩艘軍艦前來陪訪的。而現在整個普魯士海軍,能用的軍艦隻有“格菲昂”號一艘!
好在中國人比較善解人意,替普魯士人解決了這個麻煩,因爲“伏波”號運輸艦將載運部分英國交還的圓明園珍寶以及從意大利引渡的兇手回國,因爲前往普魯士訪問的,只有“威遠”一艘軍艦。普魯士人得知消息後,這才鬆了一口氣。
太陽漸漸的升起,在明媚的晨光中,一位年輕的德國海軍軍官站在“格菲昂”號的飛橋之上,用略帶憂鬱的目光,望向他熟悉的海港。
他的名字,叫阿爾弗雷德?馮?提爾皮茨。
四年前,就是在這裡,他第一次帶領自己的魚雷艇歸港。
也是在這裡,他第一次遇見了那些深色眼睛,充滿了青春氣息的海軍學員。
他還記得那個據說很嚴肅,其實總是微微有些倦怠,有些玩世不恭笑意的茨威格艦長,他指揮着“柯尼斯?威廉”號鐵甲艦。
還是在這裡,他成爲魚雷艇隊的指揮官時,第一次聽到了威廉國王對大家說的話:“年輕的戰士們,你們每個人的未來都要靠自己的努力。不要辜負祖國的期望!”
曾經這個港口是那麼的繁忙。還搭着腳手架的新船被細細裝飾,安靜喜悅地等待着自己的處女航。這個在勃蘭登堡純淨清新空氣中長大的孩子,用他明亮的眼睛激動興奮地打量着眼前的這一切。這是普魯士海軍的初創時代,也是他們這一代人的時代。
而現在,目中無人的海鳥站在空蕩蕩的腳手架上,所有人都是那麼迷茫。
法國人在撤離基爾的時候,拆光了一切可以拆的東西,至於不能拆的,就全部炸燬。海軍船塢的閘門和控制室,船廠的車間和吊車全都被法國人“細心”地炸成一團扭曲的殘骸。當基爾被重新“光復”的時候,人們眼中所能看見的,只有一處處的斷壁殘垣。根據基爾港重建委員會的估算,要將基爾港的設施恢復,至少需要一年半時間和大量的金錢。
直到這次中國人來的時候,基爾港的殘骸才得以清理乾淨。
ps:??第一次去女朋友家,她媽給我單獨收拾了一個房間。女友九點還在我房間,她媽就一直在門口拖地。女友第一次去我家,吃過晚飯,我媽碗都沒有洗就和我爸出去打麻將了。我和女朋友總結;都是親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