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星的背影消失不見了後,朝顏再也支持不住,重新跌坐回地上。啊啊啊啊,她要回家,這丫頭心太狠了。朝顏不敢去碰自己臉上的劃痕,依然在疼,但是傷口已經開始癒合。
傷口癒合需要體力,朝顏靜靜坐好,閉上眼睛。
新生的肌膚迅速覆蓋傷口,快速結痂,脫落,然後不見痕跡。
這曾經是朝顏最爲得意的天賜的禮物,因爲在谷中曾不小心被草葉劃傷臉,本來是要讓小狐狸媽媽幫忙塗藥的,沒想到還沒到家,傷口已經恢復,不見任何疤痕。
可是這份恩賜,竟然成了別人傷害自己最有力的武器。
撫上臉上平滑的皮膚,朝顏緩緩站起身。
回到殿中,看着鏡中的自己,真可惜,她竟然沒辦法毀掉這張臉。
殿中宮燈昏然,朝顏胸口也覺得悶悶的,朝顏很善於讓自己的壞心情變好,因爲時光短暫,她不喜歡總是鬱郁的樣子。
走了幾步到書桌前,其實也不算書桌,只是一張方桌,做工精緻得很,這種東西要搬去扶桑谷,朝顏養老都不愁了。
朝顏找出紙和筆,她不會用法術變出來,都是實實在在的東西。
提筆手竟然有些抖,果然最近氣力下降。朝顏想着應該從扶桑谷家中拿出來些好話本子的,先前拿的幾本都看過了。
剛想好要寫什麼,門口傳來腳步聲,朝顏把紙筆藏了藏,回頭看去,是月珀。
“在忙什麼?”和煦的微笑。
“捉迷藏……”
“你一個人?”
“我先把一個東西藏起來,然後去找……”說完朝顏都覺得自己很白癡。
“應該很有趣吧,我可以加入嗎?”月珀很感興趣的樣子。
“你還好吧?”說着朝顏探上月珀的額頭,試試看他是不是發燒了。
“你也知道啊……”月珀一臉敗給你的樣子。
“既然你知道,還來逗我玩。”朝顏回報以同樣的表情。
“我只是想和你說說話。”月珀上前來擁住朝顏,“阿夕,我很想你,真的很想。”說着低頭用鼻尖輕輕蹭了蹭朝顏的頭髮。
朝顏有些僵硬的站着,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迴應什麼——我也很想你——這種話她說不出來,太違心。
“你就不會說你也想我了嗎?”月珀有些抱怨。
“不是,你不要誤會……”朝顏不想看到月珀失望傷心,她既然是夕玦的身份,就有了一份做好她的責任。
“我只是,你知道的,我,我這百年來一直都在療傷養病,通常時間都是無意識的,所以沒辦法想到你。”朝顏費盡心思終於想出來一個還說得過去的理由。
“不必解釋……”月珀輕輕微笑,脣慢慢印上朝顏的額頭。
此刻,或許石雕都沒有朝顏來得“紋絲不動”,她僵在原地,任由月珀輕輕吻上她的額頭。
月珀的脣觸感柔軟,但是冰涼寒冷,一如清冷的月光。
“瞧你緊張的。”離開朝顏的額頭,月珀看着緊閉上眼睛的朝顏。
“我,我只是不太適應。”這句話可是實話實說。
“聽你的意思,是嫌我太不努力了嗎?”月珀故意把話曲解。
“不是這個意思,你很好了真的。”朝顏語氣誠懇。
“看樣子我確實需要努力,起碼要讓我的新娘對親吻不陌生纔對。”月珀顯得很有興趣。
“不用着急,我很適應了。”朝顏急着解釋。
“是嗎?那就更好,直接讓我檢驗下成果吧。”說着作勢就要吻上去。
這下壞了,左右爲難,朝顏差點急出冷汗。
“你就這麼不喜歡我碰你嗎?”在距離朝顏的臉只有幾寸的時候,月珀問道,神色有些灰暗。
“那個,不是,我是餓了,對,餓了!”朝顏發覺這是個好理由,爲自己沒早早想起來而氣惱。
月珀笑着離着朝顏遠了些,“阿夕,你想吃什麼?”
“什麼都行,我不挑的。”
“哦?”月珀語氣上挑,“以前你可是隻吃雪參、麒麟果之類的,可是挑得很。”
什麼?朝顏吃了一驚,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兩樣果子可是極難得的,大概說來,就是十個朝顏的壽命都不夠結一個果子的。
“應該勤儉持家嘛,低調低調。”朝顏可不敢吃這些東西,若是她見到真的麒麟果,可能只會捧在手心裡,捨不得吃啊。
“這些果子算什麼,你若是想要什麼,還沒有得不到的。”月珀輕描淡寫地說着。
朝顏初聽覺得頗是順耳,心中也暗暗稱讚這句話夠霸氣。
“可是……”
“可是什麼?”月珀的表情像是說——怎麼,不相信我?
“可是,夕……”差點說漏嘴,“我,我那時最想要確實沒得到……”
若是得到了,哪裡會有如今的朝顏在這裡李代桃僵。
月珀聽聞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久久沉默不語。
“你別在意,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朝顏發覺事情不妙,急忙補救。
“夕,你會原諒我的吧……”月珀低下頭,睫毛如輕落的蝴蝶,翅膀微微扇動。
“當然……”因爲沒有前塵往事的糾葛,朝顏回答起來很是乾脆。
月珀露出一絲苦笑,“沒關係,我會用我剩餘的一切來償還你。”
“你不必如此自責……”朝顏有些苦惱地撓撓腦袋,她本意並不是要如此沉重,勾人回憶曾經的痛楚。
“其實說不定她也不願見到你這樣呢……”朝顏一時說順嘴了。
“什麼?”
“就是我不願意見你這種樣子,不必活在過去的愧疚裡……”朝顏決定以後少說話,果然言多必失。
“真的?”月珀又伸手去揉朝顏的頭髮。
“真的。”朝顏微微躲了躲月珀不老實的手。
“那天我喝醉了,有沒有爲難你?”月珀回憶起當天的情景,神色有些困惑,是真的記不清發生過什麼的樣子。
當然有!!朝顏恨不得大聲喊出來,哪裡是爲難呢?簡直是折磨!!
“沒有,一點都沒有。”朝顏說這話的時候,略有些咬牙切齒。
“那就好,我還以爲我酒後失態了呢。”月珀放了心。
“所以,以後酒還是少喝。”朝顏苦心勸道。
“這麼關心我,好,就聽夫人的話。”
朝顏總算鬆一口氣。
“我們做吧!”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