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子目光一動,纖纖細手化爲掌刀忽然劈向秦非,項重華想也不想便將秦非拉在背後,胳膊上一疼,已被刺出一個血口。白衣女子握着帶血的金簪,撲到劉羲綽面前道:“儲君說過能讓華壯士出血的人便跟着他走,請您兌現諾言。”
劉羲綽皺眉笑道:“雪鴛啊雪鴛,枉本太子最寵你愛你,捨不得你出戰。你怎麼也看上別人了?但你沒有聽到嗎?人家已經有美一人了。”
白衣女子的身體軟軟地癱在地上,微微顫抖。她舉起手來,將金簪狠狠刺向自己的胸口。項重華一個箭步撲過去,抓住她的手腕,向劉羲綽道:“這個女子我要了。”
秦非嘆了口氣,泛起一個無奈的微笑。
劉羲綽點點頭道:“自古美人愛英雄。華壯士是萬里挑一的英雄。也不枉我這些萬里挑一的美人中最美的一個看中了你。若非本太子也有了一個魂牽夢縈的美人,還真是捨不得!雪姬就送給你了。爲妾爲婢由你做主。其他人都給我出去,再惹華壯士爲難,本太子就宰了你們。”
雪鴛撕下自己的白衣,想爲項重華包紮傷口。項重華道:“不必勞煩姑娘。”自己在孔最穴上點了一下,血便止住了。
雪鴛垂下頭,低聲道:“對不起。”
項重華向她笑笑,接過秦非遞過來的重劍,擋在秦非和她身前,拱手道:“多謝儲君成全。”
劉羲綽將腳往桌子上一擱,道:“好了,接下來說正事。華壯士想要個什麼差事儘管說。父王馬上就要舉行田獵大典,本太子想把你帶過去讓他們見識見識。”
項重華拱手道:“郢陽君已將我兄弟二人招入幕下,一馬難配兩鞍,一士不從二主。請太子恕草民難以從命。”
劉羲綽一下把几子掀翻,沉着臉色道:“你不是說一切好說嗎?現在是什麼意思?”
項重華淡淡道:“草民只說好說,但沒說可以。天下猛士多如過江之鯽,儲君何必爲草民執着?”
劉羲綽怒道:“你竟敢耍弄本太子,信不信本太子把你們全都砍了!”
秦非從地上撿起一個金盃和沒有灑光酒的酒壺,將杯子涮了一下,滿酌一杯遞給項重華道:“你把人家好好的會客廳搞成這個樣子,還不先向儲君敬酒謝罪?”
項重華正要發作,見秦非使了一個眼色,往杯裡一看,立即乖乖地將酒杯呈遞到劉羲綽面前。劉羲綽“哼”了一聲,伸手接住,正要開口,臉色忽然變得雪白。
項重華已經和秦非、雪鴛站在一起,一揖到底道:“多謝儲君盛情款待。我等先行告退。”
三人出了大門,兩旁侍衛紛紛拔刀在手,雪鴛立即亮出剛纔悄悄撿起的長劍,和項重華護出秦非。
劉羲綽滿蘊憤怒的聲音響起道:“你們全都退下!讓他們走!”他紅着雙目走到水晶簾前,指着項重華和秦非道:“有朝一日,你們莫要後悔!”
項重華冷笑着向他一拱手,高聲道:“多謝儲君!”領着兩人大步流星地走出太子府。樹後閃出一個黑影,竟是劉羲緯府中的總管,見他們不但無恙,還帶出了一個楚楚動人的絕色美人,又是歡喜又是奇怪,忙道:“君上囑咐小人來接兩位,馬車就在這裡,快請上車。”
項重華確定周圍無人跟蹤後,長舒一口氣,靠在軟墊上道:“美人果然是惹不起的。我寧願面對千軍萬馬也不想再過胭脂陣了。”
雪鴛垂下頭,搓着雙手道:“對不起。奴婢實在是沒有辦法才這樣的,壯士若是恨我的話便刺我一劍吧。”
項重華看看她凍得發青的嘴脣,將渾身是洞的外衣脫下披在她的身上,道:“你一定是被劉羲綽那個混蛋欺負得無法忍受纔想出這個點子的。我要恨也只恨沒有能救出其他的姑娘。但她們是劉羲綽花了不少錢財和精力才訓練出來的人,若是將她們都要了就再也沒有辦法拒絕劉羲綽了,你能理解嗎?”
雪鴛點點
頭,蒼白的手緊緊抓着項重華披給她的外衣,晶瑩的淚水一滴滴灑在腿上。
項重華笑道:“你不要再叫我壯士,也不要自稱奴婢。我叫華重,你叫我華大哥就行。至於他,就叫他秦非或者秦大哥。可不可以,雪鴛?”
雪鴛擡起頭道:“雪鴛是太,太子給我取的名字。我的名字叫做魏千雪。”
項重華道:“好美的名字。真是人如其名。叫你雪兒可好?”
魏千雪點點頭,一抹紅暈出現在美麗的臉上。
項重華道:“你的家裡還有什麼人嗎?”
魏千雪鼻子一酸道:“我的父親是個馬賊,早就死在了太,太子的手裡。我還有一個弟弟,現在也不知道他在何方。當年爲了讓太,太子放了他,我纔會……”
項重華狠狠地拍了一下座位,罵道:“劉羲綽這個混蛋!”轉頭向秦非道:“我絕對不會跟着劉羲綽那個混蛋的。你要是還對他不死心,我們就此分道揚鑣。”
秦非苦笑道:“你把人家的美人軍團全部放倒,還狠狠耍了他一把。我就是想回去也回不去了。何況,他的確不是什麼明主。”
魏千雪奇道:“你們不過是倒了一杯酒給太子。他爲什麼就不敢爲難你們了呢?”
項重華笑道:“因爲酒杯裡放了一朵白虎門的血梨花。縱然他是太子,也不敢對白虎門的高手公然挑釁。”
魏千雪瞪大眼道:“你們,竟然是白虎門下?”
項重華忙擺手道:“不是。我們曾被劉羲綽派來的白虎門高手一路跟蹤追殺,而那些高手則被白虎門的另一個高人全部殺死,並留下這血梨花作爲警示。我們想,擁有這血梨花的人一定是遠遠高出劉羲綽手下數倍的高手,所以就把他拿出來嚇唬劉羲綽,沒想到果然奏效。”
秦非不動聲色地看着魏千雪,心中忖度:“這個女人很不簡單,竟然能想出用聲東擊西的方法刺到重華,現在又不着痕跡地問出了白虎門的事情。她稱自己是蹤跡難尋的馬賊的女兒會不會是防止我們調查她的身世來歷?”插口道:“魏姑娘對太子與白虎門合作的事情知道多少?那個叫做千仞雪的高手是誰?”
魏千雪仔細想了想,道:“這方面的事情從不允許我們過問,太子也很少對我們提起。只是聽說他一度想要爭取一個叫什麼心的高手,但失敗了。”
項重華忽然道:“你們府裡每人配置幾塊令牌?”
魏千雪道:“只有一塊。但我們從來沒有,因爲姬妾美人決不允許出府半步。”
秦非看了她一眼,暗道:“這麼快就推得乾乾淨淨,再問什麼也難了。”
項重華道:“秦非,你把那塊銅牌拿出來叫雪兒看看吧,也許能知道些什麼。”
秦非瞪眼道:“你自己的東西不知道塞在哪裡了怎麼問我要?”一面暗暗跺了他一腳。
項重華愣了一下,道:“沒錯,我似乎是自己收到了屋裡。”
魏千雪認真道:“那就描述一下它的外觀給雪兒聽聽,雪兒很想幫上兩位恩公的忙。”
秦非笑道:“不是什麼要緊的玩意兒。華重你就不要東問西問的了,讓人家休息會兒。”
項重華一拍大腿笑道:“你看看我,還是你懂得憐香惜玉。雪兒你也休息一小會兒。等到了郢陽君府,再好好睡一覺。只要有我在,絕不會讓別人欺負你。”
魏千雪垂下頭,玩弄着衣服上的繫帶,俏臉緋紅。
三人各想心事,不知不覺馬車已經停下。車簾打起,劉羲緯披着大氅已在寒風裡恭候,見到項重華和秦非立即滿面喜色地迎了上去。魏千雪緊緊抓着衣襟,躲在項重華的身後。
劉羲緯把身上的大氅往項重華身上一披,奇道:“華重你的外衣怎麼不見了?”看到魏千雪不禁一愣,道:“這是怎麼回事?”
項重華簡略地講了一下事情經過,劉羲緯道:“原來如此。
沒想到居然有人過得了胭脂陣。華壯士不愧是萬里挑一的英雄。”臉上卻沒有絲毫笑意。
魏千雪的頭垂得更低。
劉羲緯身後一個穿着甲冑的男子忽然指着她罵道:“你個小妖精竟然敢進我郢陽君府?”其餘幾個跟隨劉羲緯的人紛紛看向魏千雪,眼裡立即燃起仇恨的火焰。
魏千雪不由地鬆開了項重華的衣服,一步步退在一棵榕樹前,瑟瑟發抖。
劉羲緯淡淡道:“死者已矣。高將軍還提那些陳年往事做什麼?”
高健怒氣衝衝地道:“我親眼看見鄧將軍死在這個女人的劍下,叫我怎麼不提?這個卑鄙的賤人,竟然裝作受傷利用鄧將軍的同情將他一劍穿心。昔日在太子府我不能把你怎麼樣,但如今你卻主動送上門,豈能容你活命!”
其他幾人雖然未動,但均自覺閃開一條道路,將魏千雪暴露在高健的劍光之下。魏千雪一聲尖叫,撒腿便向遠處逃跑,眼看就要被一劍斃命。不料項重華的身法更快,衆人眼前一花,他的兩指已經夾住高健刺出的劍刃,道:“高將軍息怒。那時雪兒不過受控於人,不得已才傷人。她也是受害者。”
高健怒道:“那我表兄的性命跟誰討要?給我滾開!”
項重華用劍鞘將他的劍擋下,道:“高兄若是生氣,就刺我幾下子。她一個女子怎麼能禁得起高兄的高招?”
高健雙目通紅道:“誰是你的高兄!再不躲開我連你一起殺!”轉而竟然向項重華攻過來,一招狠過一招,全是與敵同歸於盡的打法。
魏千雪見項重華成了目標,叫道:“不要傷他!”蹂身上前就要加入戰陣,但眼前一花,高健已經捂着手腕狠狠瞪着項重華,脖頸被泛着寒光的重劍緊緊點住。
項重華面色凝重地高聲道:“她是我的女人!誰想要殺她,就先忖忖能不能勝過華某手中重劍。”
高健道:“高某技不如人,但心不服。你要想我放過她就殺了我。”
項重華道:“令兄雖因太子而死,但雪兒也難逃其就。華某替她賠罪,望高兄莫要癡纏!”言畢反手向臂膀削去。劉羲緯忽然從侍衛腰中奪過劍刃,一把拋過。衆人將眼光紛紛移向劉羲緯,只見他走過去將重劍撿起,竟然反手向自己的臂膀劃下,鮮血立即沿着劍刃汩汩流出。
衆人大驚失色,齊聲道:“君上這是做什麼?快傳御醫!”劉羲緯冷着臉道:“你們看不到項壯士受的傷更重嗎?”衆人這纔看向項重華。秦非和魏千雪一左一右圍在項重華的身邊,腳下鮮血已經流了一地,秦非兩手血紅地給他包紮着傷口,魏千雪則淚流滿面地看着他的臂膀,嘴脣被咬出一道道血痕。
劉羲緯肅然道:“鄧將軍當日是爲捍衛我郢陽君府的尊嚴而戰死,若要追究責任,本君這個無權無能的君上纔是罪魁禍首。本君今日和華壯士一起自傷賠罪,但求大家可以忘卻舊恨,團結無間。”
高健長嘆一聲,向劉羲緯拜倒道:“鄧大哥之事,屬下以後絕不會再提起!”
項重華捂着受傷的臂膀也拜倒道:“屬下一定竭盡所能,助君上早日榮登儲君寶座,爲鄧將軍報仇雪恨。”秦非和魏千雪也一同拜倒,表願效忠。
劉羲緯滿意地笑道:“只要大家能齊心,本君就是再挨一刀也心甘。”
衆家臣紛紛上前跪拜道:“君上深明大義,體恤臣子,我等不勝感激。但還望君上保重玉體。”
劉羲緯道:“夜來風寒,大家也都快回去吧。記得派個御醫爲華壯士照看傷勢。”
秦非行禮道:“君上好意我等感激零涕,但屬下身爲玄武潭門下弟子,自信可以妥善照料。請君上寬心養傷,不必爲我等掛念。”
劉羲緯道:“也好。”轉身吩咐道:“告訴藥房的人,把最好的療傷補血的藥劑給秦先生送去。秦先生無論需要什麼,都要儘量滿足。”率領家臣返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