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羲緯向秦非和項重華使了一個眼色後排衆而出道:“兒臣還有要事啓稟父王。”
祁王揉揉眼睛道:“明天不行嗎?”
劉羲緯跪地道:“此事事關我郢陽君府的清白。”有意無意間掃了一眼大司馬,道:“父王遇襲的事,兒臣已經查出些眉目。”
祁王立即有了精神,道:“快說說看。”
劉羲緯一擺手,侍從端着一個巨大的托盤上前,秦非和項重華也跟着上來行禮。秦非揭開托盤上的布,取出兩把看似一樣的砍刀,跪地呈上道:“請大王看看這兩把刀可有什麼區別?”
祁王從侍從手裡接過兩把刀,仔細看了半天,道:“寡人覺得完全一樣。”
秦非道:“臣卻有辦法辨別。請大王賜臣一個鐵盾,臣將當場以此刀砍擊。”
祁王向太卜景原道:“太卜,在朝堂上用刀不會不吉利吧?”
景原道:“大王洪福齊天,但試無妨。”
祁王一擺手,果然上來一個鐵盾。秦非使足了力氣,先拿起左邊的一把用力砍上去,刀子毫髮無損,又用另一把刀砍,刀子卻應聲而斷。
祁王奇道:“這刀子也太不結實了吧?工尹,你解釋解釋!”
左徒持笏上前道:“此事與工尹無關。”
左徒長子走上前,跪地摘帽,叩首道:“臣罪該萬死!”
祁王一頭霧水道:“這是怎麼回事?”
左徒長子道:“臣一年前曾從朝中某貴人手裡接過一樁收集各府廢棄兵刃的差事。郢陽君府的兵刃就是臣,臣接手的。那些賊子手裡的兵器想必便是由郢陽君府裡淘汰的兵器略經翻新而成。這些兵器雖看起來無異樣,但若砍到硬物很容易折損。”
祁王怒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做這種事情!你可知,寡人差點就因此殺了自己的親兒子!”
郢陽君上前道:“父王息怒,左徒因爲其父新喪,舉家都沒有出席田獵大典,所以對此事全不知曉。何況在知道兒臣的冤屈後,左徒不惜令愛子認罪也要爲兒臣沉冤昭雪,此舉足以將功抵過。”
祁王道:“好吧,恕你無罪,但要罰一
年的俸祿!說吧,那個讓你幹出這等事的貴人是誰!”
左徒長子支支吾吾道:“臣,臣不敢說。”
一向沉默的伏碻君劉羲謙道:“你若不說,就是包庇朝堂的害羣之馬,父王決不饒你。”
祁王一拍桌子怒道:“沒錯,不說就砍了你!”
左徒長子看了一眼臉色鐵青的大司馬,道:“是,是大司馬。”
大司馬怒道:“你血口噴人!”
左右司馬相視一眼,一齊上前向祁王行禮道:“臣等知曉此事後進行了秘密調查,發現這確實是事實。”各自從懷裡掏出一疊資料遞上。
祁王結果越看越氣,豁然站起道:“你可真是好膽!寡人天天省吃儉用,你卻通過霸佔兵馬交易中飽私囊!”
項重華和秦非聽到“省吃儉用”差點笑噴。衆大臣也各自忍笑。唯有李氏一族以及親信臉色劇變。
劉羲謙沉吟道:“兒臣似乎也常聽人說大司馬家富可敵國,沒想到不是空穴來風……”
劉羲綽狠狠瞪了劉羲謙一眼,劉羲謙立即閉住了嘴。
祁王把東西往地上一摔,道:“左徒,你立即把這混蛋的家給寡人抄了!親族也不許放過!寡人倒要看看他到底吞了寡人多少錢!”走到大司馬身邊一腳踢過去,道:“那夥人是不是也是你們招來刺殺寡人的!說啊!不說就把你們全砍了。”
大司馬顫抖道:“臣,臣不知。那些兵刃全被出售出去了,臣萬萬不敢動弒君的念頭!”
劉羲謙笑道:“賣給誰都不知道,這對咱們精明的大司馬來說也太不可能了吧。”
祁王又踢了他一腳,怒氣更勝道:“來人,把李氏一門全部砍了。”
李琦忽然衝到令尹面前,央求道:“令尹,求您救救我李家吧!”
令尹心道:“蠢貨!你若不說我還可以等陛下怒氣消了再設法營救,現在你公然求我,豈不是讓我承認跟你們有私!”一把甩開他,正色道:“人贓俱獲,你還有臉求我?”
秦非笑道:“所謂爲難見真情,令尹似乎和大司馬家交情不錯啊!”
此話果然如火上加油,祁王立即怒道:“好啊,還結黨營私,怕寡人死得晚嗎?寡人倒要見識見識,這裡面到底有多少不可見人的秘密!”
劉羲綽跪地央求道:“令尹年長體弱,請陛下看在他是兒臣外祖父的份兒上饒他一次!”
劉羲緯笑道:“是啊,太子和令尹可是休慼相關的……”
劉羲綽豁然起身,將一把
匕首架在了劉羲緯的脖頸上。
祁王怒道:“劉羲綽你想幹什麼!殺人滅口嗎?”
令尹老淚縱橫地看了劉羲綽一眼,叩首道:“太子只是心疼老臣而已,所有事情均與他無關。”
左徒冷笑道:“令尹的意思是,偷賣御馬之事太子也不知情,對嗎?令尹莫要如此瞪着我,若無證據,臣怎敢動您的老虎尾巴呢!”
祁王冷笑道:“很好,很好。你們都是韓無慾的弟子嗎?這樣會做生意何必來我祁國朝堂上委屈?”
秦非向祁王行了一禮,湊到他耳邊說了幾句。
祁王道:“先把大司馬和令尹全族抄家,再將這兩人分別收監。”指着兩人道:“你們兩人分別寫下對方罪證,誰寫得多就饒他一命!”
令尹狠狠瞪向秦非,又滿懷慈愛地痛惜地看了面色鐵青的劉羲綽一眼,扭頭將官帽摘下叩首道:“不需麻煩!大司馬的罪多是受罪臣教唆。罪臣無孫兒,外孫裡面只有羲綽孝廉聰慧,請陛下殺了罪臣,莫要爲難太子。”
秦非暗道:“好一個李代桃僵。令尹將罪責一併扛下,這樣大司馬也不會供出太子了。”
太子手裡的匕首脫手落地,與令尹抱頭痛哭。項重華只覺心中不忍,扭開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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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王嘆了一口氣,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抄家繼續,但兩府的人就先不用砍了。全部免職,禁足府中!大司馬和令尹關入天牢,等候發落。退朝!”
左徒和郢陽君共乘一車,秦非和項重華陪侍。郢陽君道:“沒想到左徒還掌握了令尹私販馬匹的罪證,這下太子的勢力可謂是土崩瓦解。左徒恩情本君沒齒難忘。”
左徒擺手道:“君上不用客氣。若非君上警示,今日被舉家革職的恐怕就是老臣。”
項重華道:“左徒怎麼這麼快就掌握了足以把令尹拉下來的證據?”
左徒笑道:“老夫只是說有證據,可沒有說這些證據足以把令尹拉下馬來。”
秦非一拍手道:“原來如此。當時情勢緊張,令尹早已如驚弓之鳥,聽到左徒說有了證據就真以爲自己和大司馬一樣被吃死,所以就不打自招了。好一個攻心之計!”
左徒撫須笑道:“秦先生果然是萬里無一的絕佳謀臣。不過此計卻非出於老夫,而是郢陽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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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非立即找住機會溜鬚拍馬,把劉羲緯哄得嘴都笑歪了。將左徒送回府後,衆人回到郢陽君府等候消息,一直熬到第二日清晨,孫哲和孫樂才風塵僕僕地回到府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