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路
這一劍不但快準狠兼備,而且角度刁鑽詭異到了極點,實是融合了他一生劍法中的精粹,別說他還是暗中偷襲,就是光明正大地刺這樣一劍出去,被他攻擊的人想要招架躲避也是千難萬難。
誰知他方纔一劍遞出,眼前忽然閃起一道雪亮青光,赫然是一道清冷的劍光正閃電般朝着他的咽喉刺去。
這一劍奇快無比,雖然是後發,但卻先至!
馮錫範頓時大驚失色,以對方這一劍的凌厲迅捷來看,如果自己及時不撤招自保的話,縱然能夠順利地刺中陳近南的胸膛,但是他的咽喉處也免不了要多出一個大洞來。
——胸膛被刺一劍未必會致命,咽喉上挨一劍那可不是好玩的。
還好馮錫範反應夠快,及時收招使出一招‘鐵鎖橫江’將長劍撤回橫在頸前,總算勉強避免了這破喉之禍。但饒是如此,他的額頭還是免不了滲出一滴驚嚇的冷汗。
馮錫範驚魂未定地擡頭看去,果然陳近南手中正握着一柄清凌凌的長劍直指自己咽喉,一張俊臉上滿是冰冷的怒意:“馮師父,你這是何意?”
馮錫範見偷襲失敗也懶得多言,索性手腕一抖提起長劍又是一輪搶攻。
他浸淫劍道數十年之久,劍法自然有其精妙之處,此刻手中長劍化作道道銀蛇刺向陳近南周身要害,竟然是攻多守少的拼命打法,逼得陳近南也不得不後退一步,將長劍收回以守招凝神應對。
誰知道馮錫範這一番看似拼命搶攻的劍法卻只是虛招,陳近南方一後退,馮錫範便立即收招並瞅準機會縱身一躍,整個人如同一隻大鳥般自廟頂上的破洞中飛了出去。
幾乎與此同時,他亦從懷中掏出示意弓箭手放箭的暗號,甩手丟入半空中。
於是空氣中立刻響起一聲響箭所特有的厲嘯聲。
馮錫範冷笑一聲,腦海中已經出現陳近南被無數支利箭射成刺蝟的模樣。
哼,你劍法再高強又如何,遇上那麼多張強弓硬弩,縱然是再高的高手也只有束手待斃的份兒!
想到這裡馮錫範心裡越發得意,隨意地在廟頂上尋處地方落腳,同時還虎視眈眈地守着那個破洞,以防陳近南效仿他穿洞而出。
可是他等了半天,既沒有聽到利箭破空的銳響,更加沒有看見預料中的萬箭齊發的景象。
空氣中只有一片詭異的死寂。
甚至就連在破廟中的陳近南也沒有任何動靜。
馮錫範這時才感覺到事情不妙,當下立即雙腳一蹬自破廟上飛身掠下,用最快的速度來到苗周圍預先設下的弓箭手埋伏之處,這才發現那十幾個全副武裝的弓箭手已經不知何時被人點中穴道,一個個猶如廟裡的石像般呆在原處,身上的弓箭也被人繳了械。
“可惡!”馮錫範面色陰沉,滿腔怒火無處發泄,於是擡腳就把一個被點了穴道的弓箭手踹出了一丈開外,心中兀自怒火難平。
他又不是傻子,自然在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這是怎麼回事。
只是他做夢都沒有想到鄭克爽竟然真的會去給陳近南通風報訊,難道在他的心目中,陳近南的地位,竟然還比延平郡王的王位還要來得更重要?
在馮錫範的認知中,鄭克爽不是那種只愛美人不愛江山的人。
他雖然無甚才幹,但卻還是野心勃勃一意想要繼任延平郡王,甚至曾經不和自己一起密謀加害他的親大哥,今日怎麼突然就轉了性?
究竟是自己看錯了鄭克爽,還是他的腦子忽然進水了,或者是不小心被門給擠壞了?!
萬分鬱悶之下,他只得怏怏地幫那幫飯桶手下解了穴道,然後帶領他們離開城隍廟徑直迴天地會的據點,準備回去質問鄭克爽。
只不過等他到了鄭克爽的住處,才發現那裡早已是人去屋空,鄭克爽早不知在何時就腳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於是馮錫範再怎麼火大也只能自個兒鬱悶去,再加上他密謀暗算陳近南之事已然敗露,以後陳近南自然對他有了防備,他以後再想突施暗算自然是千難萬難,而且現在就連鄭克爽也站在陳近南那一邊,他在這裡多留也是無益,於是只好收拾包袱帶領一幫手下離開。
不過這一口氣馮錫範確實無論如何都咽不下的,於是他和陳近南之間結的那本來就不小的樑子,現在自然是越發地大了。
再說鄭克爽,自從向陳近南暗中通報消息後,他就開始考慮自己的去留問題了。
走是一定要走的,不然就算不被馮錫範逼着繼續加害陳近南,也會被他強行抓回臺灣。
他對繼續做那個所謂的延平郡王二公子一點興趣都沒有,更何況他還有凌落霜的大仇未報,所以最好的辦法自然是在馮錫範發現之前悄悄地走人。
只是雖然下了決心要離開,但心中終究還是不捨得的。
不捨得就這麼離開陳近南的身邊。
但是不離去的話又能怎樣?
就算可以不回臺灣,繼續厚着臉皮跟在陳近南身邊,又能改變些什麼?
——雖然他對陳近南一片癡心,但陳近南對他終究是無意,這一點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更何況,如果他真的這麼做了,未免也太對不起因他而死的凌落霜了。
所以,任是心中再怎麼不捨,鄭克爽也不得不咬咬牙選擇離開。
他打定了主意,接下來唯一要解決的就是資金問題。
畢竟無論在哪個時代,沒有錢都是寸步難行的。
更何況在這裡他所學習和擅長的那些技能根本派不上用場,所以在這裡他可以說就是一個毫無生存能力的廢人。
正自一籌莫展間,高彥超卻忽然找到他,然後把一個看着挺沉的大包袱交給了他,說是總舵主昨晚就交代了還給他的,不過自己一時忙暈了頭忘記了,現在纔想起來,於是就急急地送了過來。
鄭克爽看那個包袱有些眼熟,接過來仔細一看,才發現就是自己當日裡隨陳近南出門時所帶的包袱,裡面裝着他的全部家當,當下不禁又驚又喜道:“這是我的包袱,你們幫我收好了?”
高彥超點點頭:“是啊,那日你失蹤之後,我們找了多日都沒有找到你,後來爲了怕行跡敗露所以就搬到了這裡,你原來的行李自然也幫你帶了出來。”
鄭克爽打開包袱一看,裡面全是自己當日帶出來的那些金銀珠寶,於是心頭大喜,順手拿了幾錠銀子硬塞給高彥超,然後告訴他自己要離開。
高彥超聽了面上微微一愕,驚異地問:“二公子爲何要離開?”
鄭克爽嘆息一聲道:“此事一言難盡,總之我有不得不走的理由。總舵主那裡,就麻煩你去說一聲。”
高彥超一愣:“你不親自去想總舵主道別?”
鄭克爽搖搖頭,他害怕如果他再見陳近南的話,恐怕到時候又捨不得離開了,還不如就這樣悄悄地走了的好。
反正現在陳近南已經有了防備,肯定不會被馮錫範加害的。
高彥超見他去意已決也就不好意思再攔他,只得親自到馬廄給他挑了一匹好馬然後送他出城。
鄭克爽離開了太原城,也不知道下一站究竟要去哪裡,還好他身上有的是錢,走到哪裡都不用害怕。
所以他早在出城前就在錢莊裡將身上那些沉甸甸的金子換成了方便攜帶的銀票,出了城後就信馬由繮地到處亂走,累了就隨便找個客棧休息。
就這樣優哉遊哉地過了好幾天,鄭克爽這日腦子裡不知怎得忽然靈光一閃,記起韋小寶曾經說過他回過京城後就回到五臺山繼續服侍老皇爺的事情。
鄭克爽深知自己武功低微,如果靠自己的力量去報仇的話那絕對是天方夜譚,所以倒不如索性去找韋小寶,反正那小子就是個福將,就算那洪安通不是死在他的手裡,恐怕多半也和他脫不了關係,自己只要跟着他,那報仇的事情也就大有希望了。
鄭克爽打定了主意後,就下馬向路人問明瞭五臺山的方向,然後掉轉馬頭朝着五臺山行去。
由於現在正值一年中最熱的時分,這會兒又是炎炎夏日當頭的午後,所以寬敞的官道上人煙稀少。
鄭克爽騎着馬走了老半天感覺自己都快要被曬得中暑了,於是就想在附近找個茶棚休息下喝口茶水再趕路。
誰知走了半天茶棚沒找到,卻聽見前方不遠處隱隱傳來一陣喊打喊殺之聲。
鄭克爽正在嫌日子過得太過無聊,本着有熱鬧就要看的心理,他策馬加緊速度朝前方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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