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蘭衣點了點頭,道:“驚劍任峽,千變萬化,他的易容術本就比他的劍出名得多。”
陸驚鴻道:“如果是這樣,嵩黃二老的死因就好解釋了。”他定了定神,邊回憶邊道:“任峽假扮成丁逢,走進試劍廳時,自然要向自己的師父師伯叩拜,就在古長風俯身聽他說話之際,他便驟然出手,出其不意地殺死了古長風,這一下變化太快,況師道正自驚愕,任峽再度出手,將況師道一擊斃命。”
曲蘭衣又點了點頭,沉吟道:“只不過,他究竟用的是什麼武器,片刻之間,就將嵩黃二老立斃手下?”
陸驚鴻笑道:“你難道忘了,任峽號稱‘驚劍’,他的武器,自然就是劍了。”
曲蘭衣道:“當時任峽手中,只有古長風的雲鬆重劍,偷襲不易,而嵩黃二老胸前的傷口,似被利刃所刺,莫非他身上,還藏有其它兇器。”
陸驚鴻道:“江湖上確實極少有人見過任峽的出手,他雖然號稱‘驚劍’,身上卻從不帶劍。”
曲蘭衣又道:“除此之我,還有一個疑點,任峽殺了嵩黃二老之後,必然立刻進劍聖宮偷劍,但這件事自始至終,任峽假扮的丁逢一直都在現場,並沒有機會將劍交給第二個人,那麼這柄劍究竟去了哪裡?”
陸驚鴻道:“這個問題就更奇怪了,我仔細察看過三間大廳,裡面既無機關,又無暗門,難道這柄得了仙氣,會隱身不成?”
曲蘭衣的眼神突然變得有些奇怪,一字字道:“你說得不錯,這柄劍的確會是會隱身法。”他頓了頓,接着道:“任峽手中的雲鬆重劍,比離火玄冰劍長一寸,闊半指,他自然是利用了這一點巧合,事先按照雲鬆重劍的樣式,打造出了一把和它一模一樣,裡面卻是中空的空心劍,然後再將離火玄冰劍插入空心劍中,這樣一來,只怕誰也想不到,神秘失蹤的離火玄冰劍其實就在任峽手中,而他還提在那把劍在你們眼皮底下大搖大擺地走來走去。”
陸驚鴻回想起當時的情形,不由得冷汗溼透重衣,半天才舒了一口氣,道:“沒想到任峽爲了得到這把劍,如此處心積慮,不擇手段。”
曲蘭衣搖搖頭道:“你這樣說,只怕又錯了。”
陸驚鴻道:“哦?”
曲蘭衣沉吟道:“事情絕沒有這麼簡單。我問你,你在劍託上看到一張紙箋,你可還記得?”
陸驚鴻道:“怎麼會不記得!無論誰在那種情況下看見,都絕對不會再忘記。”他想了想,將那上面的十六字詩偈背了出來:“離火玄冰,水火與共,至離舍幻,西天劍宗。”
曲蘭衣道:“你是不是覺得這首詩偈,有幾分熟悉?”
陸驚鴻道:“但是卻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曲蘭衣面色凝重,緩緩道:“小康王溪蔭堂下的密室之內,金如意臨死之前,曾經說過一句話。”
陸驚鴻頓時只覺得寒意徹骨,金如意似乎就站在他面前,用一雙血淋淋的眼睛盯住自己,厲聲道:“天殺雖可滅,誰能撼劍宗!”
天殺雖可滅,誰能撼劍宗!
天殺只不過是西天劍宗下的一個殺手組織,但其行事之周密,手段之毒辣,陸驚鴻此刻回想起來,猶是心有餘悸。這次西天劍宗只派出區區一個任峽,就將名劍大會攪得天翻地覆,那麼他背後的西天劍宗,又不知有多麼神秘可怕?
桌上燭已燃盡,淚落成灰,無風自滅,屋內突然爲得一團漆黑,黑暗中,那神秘的西天劍宗彷彿在夜空裡漸漸顯出它那巨大陰森的影子,不斷擴大,直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陸驚鴻忽然腳步一動,人已經站了起來。
曲蘭衣道:“你去哪裡?”
陸驚鴻道:“西天劍宗雖然可怕,任峽卻只有一個人,所以我現在,當然要去找他。”
曲蘭衣語聲沉重,緩緩道:“你當然知道,這件事離奇詭異、危機重重,遠非常人所能想象。任峽的背後,又不知暗藏了多少兇險。所以你寧肯一個人去冒險,也不願拖累朋友,是麼?”
陸驚鴻默然半晌,勉強笑了一笑,道:“朋友是用來開心說笑的。”
曲蘭衣定定地看着他,道:“但朋友也是用來共赴患難的。”
陸驚鴻沒有動,黑暗中,身子卻微微顫抖起來,忽然一咬牙道:“好,我們一起去!”
風更冷,夜更靜。
遠遠望去,齊雲塔高大的影子直插雲霄,塔下一燈瑩然,淡淡的黃色光暈瀰漫在塔內,有種說不出的安祥肅穆之氣。三世佛慈眉善目,面容親切,彷彿是在憐惜天下的癡情男女,又似在悲憫爲情所苦的曠夫怨婦。
佛前的薄團上,一人雙手合什,面如冠玉、脣奪硃砂,月白袈裟上,淡染幾瓣蓮花,便如坐在蓮花寶座上一般,超凡脫俗,一塵不染,不是那位見佛明性,心中有慧劍一把、靈花無數的蓮花高僧又是誰?
曲蘭衣一走了進來,當即笑道:“佛劍蓮花,長夜寂寂,如此枯坐,豈非辜負了良辰美景、清風明月?”
佛劍蓮花微睜星目,含笑答道:“良辰美景、清風明月,俱在貧僧胸中,胸羅萬象,見三千世界,無一不是良辰美景。”
曲蘭衣嘆道:“難怪人家說你心中有慧劍一把,照得天地萬物,表裡俱澄澈。”
陸驚鴻眼珠一轉,道:“大師心中有慧劍一把,空心劍中有離火玄冰劍一把,豈不妙哉、妙哉!”
佛劍蓮花擡眼看了他一眼,微笑道:“你們既是爲離火玄冰劍而來,方纔任峽又在貧僧處,此劍想必是任峽偷的了?”
曲蘭衣笑道:“和你說話,真是從來都不需要多費脣舌。只是不知任峽此刻去了何處?”
佛劍蓮花卻又將雙眼閉上,淡淡道:“什麼驚劍任峽,什麼離火玄冰,貧僧乃是佛門弟子,不見凡塵,不窺俗世,只照心中慧劍一把,靈花無數,你們去吧!”說罷雙手念動掌中白色念珠,不再言語,燭光之下,只見他面如冠玉,手指白皙修長,佛珠繞指,直如一尊白玉石佛,纖塵不染。
曲蘭衣連忙恭手肅立,與陸驚鴻悄悄退了出來,不敢驚動。
塔外夜色依舊,陸驚鴻邊走邊苦笑道:“我早跟你說過,剛纔我來問薛無痕的下落,也是這樣碰了一鼻子灰。”
曲蘭衣摸了摸鼻子,淡淡笑道:“方纔佛劍蓮花的一句話,已點出了任峽的去向。”
陸驚鴻奇怪道:“方纔他什麼也沒說呀!”
曲蘭衣笑道:“他先說自己自己‘不見凡塵、不窺俗世’,後來卻又說‘你們去吧’,既不問我們的來去,卻又爲何叫我們去吧?”
陸驚鴻聽得眼前一亮,道:“佛劍蓮花所說的慧劍一把,其實就是暗示離火玄冰劍,靈花無數,就該是暗指飛花別院了。怪不得失劍之時,徐明軒會這麼巧出現在劍聖宮外,原來他竟是任峽的合謀,故意在外面彈石發出動靜,引開佛劍蓮花和薛無痕,讓他們誤以爲真的有人盜劍之後,越窗而逃。”
曲蘭衣點點頭道:“這也就解釋了爲什麼眉山竹道人的的確確聽見‘咯’的一聲輕響,卻又聽不見偷劍人的足音,只因爲偷劍的人,根本就沒有從屋頂上經過。既然各大劍派都暫住在飛花別院之中,那麼名劍大會上中毒之事,想必也是他所爲。他想在飯菜中下毒,自是輕而易舉的事。”
陸驚鴻嘆道:“此人果然心機深沉,他在軟紅賭館時,就急於一更時將賭局結束,爲是就是在二更之前趕來劍聖宮,配合任峽偷劍。”他想了一想,忍不住笑出聲來,道:“只可惜他千算萬算,肯定算不到我們現在會去找他,我現在倒想看看,他見到我們時臉上的表情。”
白馬寺已遠。
一條幽靜的小路,樹蔭如蓋,淡淡的月光從樹隙間灑了下來,斑駁細碎。一隻宿鳥似被月光驚醒,“嗄”的一聲,尖叫着震翅飛起。
曲蘭衣突然停下腳步,皺眉道:“不對,這其中有點不對。”
陸驚鴻回頭道:“什麼不對?”
曲蘭衣面露深思之色,道:“任峽既然心思細密,行事謹慎,那麼如果他要去飛花別院,又怎會讓佛劍蓮花知道?”
陸驚鴻霍然變色道:“任峽曾得佛劍蓮花指點,除了精擅易容之術外,還善能談禪。此人一向智計百出,料定我們必會去齊雲塔找他,便假扮佛劍蓮花,又怕我們看出破綻,所以故弄玄虛,讓你這位佛劍蓮花的老朋友還誤以爲悟到了禪機。”曲蘭衣道:“你再仔細想想,佛劍蓮花雖然肌膚如玉,但是他那雙捻動佛珠的手指,是否太白,白得就好象是假的?”
陸驚鴻失聲道:“不錯!”他腦中念頭電轉,道:“任峽假扮丁逢,爲了裝出驚慌失措的樣子,曾故意將燭油滴在自己手上,後來在齊去塔裡,我也看見過他手上的燙痕。他現在又假扮佛劍蓮花,爲了掩飾手上的傷痕,自是戴了一層硝過的人皮手套,所以纔會白得不正常。”說到這裡,語聲突頓,驚叫道:“這麼說來,佛劍蓮花豈不是已經……”
兩人對望了一眼,再不打話,雙雙掠起,急向白馬寺奔去。
齊雲塔下,燈火依舊,遠遠望去,塔中一人垂眉斂目,跌坐薄團,月白袈裟上,幾點淡淡蓮花,隨風輕拂。
陸驚鴻鬆了一口氣,道:“他沒料到我們去而復返,果然還在。”
曲蘭衣卻摸了摸鼻子,沉聲道:“我們已經來遲了!”
陸驚鴻吃驚道:“爲什麼?”
曲蘭衣嘆了一口氣,道:“任峽此刻,只怕已是個死人。”
春天的夜裡,晚風輕柔,花香細細,此刻卻夾着一絲淡淡的血腥氣,就連陸驚鴻也聞了出來,他心中一沉,只覺得胃裡翻涌,嘆了一口氣,道:“我現在才真的有點服了你了。”
曲蘭衣已走近塔內,道:“什麼?”
陸驚鴻苦笑道:“這麼濃的血腥味,我的鼻子都快受不了,你的那隻狗鼻子怎麼吃得消!”
曲蘭衣卻已不再理會他,雙眼仔細端詳着任峽的屍體,只見任峽臉上的面具,已被人揭去,露出了本來面目,平日灑脫隨意的臉上,此刻竟已完全扭曲變形。一雙眼睛裡,竟流露出了深深的恐懼,死並不令他恐懼,令他深入骨髓恐懼的,是殺他的那個人。
陸驚鴻看得寒毛直豎,曲蘭衣卻目光一閃,從薄團邊撿起一柄紙扇,扇面早已皺摺不堪,血跡斑斑,“峽雲無跡任西東”幾個字,隱約可見,劍骨處伸出幾支短小的利劍,陸驚鴻看了看任峽胸前的幾個血洞,半晌才喃喃道:“驚劍任峽的劍,原來就是這柄扇劍。”
曲蘭衣點頭道:“扇中藏劍,本就是誰也想不到的事,否則以嵩黃二老的武功,怎麼會輕易死在他的劍下。驚劍任峽,果然是劍出驚人。”
陸驚鴻嘆道:“可是他大概也沒有想到,最終竟死在自己的扇劍下。”
曲蘭衣沉吟道:“殺他的人,想必對他十分熟悉,而且武功只怕高出他數倍,居然奪過任峽的劍,將他殺死,這樣既不顯露出本門功夫,又可以向我們示威。”
陸驚鴻道:“不錯,這個人雖然隱藏起本身武功,卻又撕下任峽臉上的面具,分明是告訴我們,他早已猜出我們會識破他的行藏,所以故意這樣做給我們看。”
曲蘭衣長嘆道:“他掐斷了所有線索,茫茫人海,叫我們再到哪裡去找他?這個人不僅心機更甚任峽十倍,心思之狠毒,恐怕也非任峽所能及。”
陸驚鴻忽然道:“任峽死了,還有一個人活着。”
曲蘭衣似乎意興闌珊,搖搖頭道:“不必了。”
陸驚鴻道:“爲什麼?”
曲蘭衣苦笑道:“以此人心計之工,又怎會讓徐明軒活着見到我們?”
塔外天色已漸漸發白,曙光初露,天快亮了。
一陣晨風吹來,任峽身上的袈裟輕輕擺動,幾朵蓮花花瓣,被血染得緋紅,也隨風微拂,竟有種說不出的妖豔詭異。
陸驚鴻目光一落到袈裟上,立刻跳了起來,叫道:“不好,佛劍蓮花他……”已經衝出塔外,直奔佛劍蓮花的雲房。
雲房外,古木森森,臺階上鏡子般透亮,陸驚鴻一踏上臺階,就連叫了幾聲,房內沉寂,無人迴應,陸驚鴻不假思索,破門而入,眼光四下一掃,只見窗明几淨,一個人影也沒有,唯有那株曼陀羅花,靜靜地綻放着。
門外傳來一陣腳步之聲,卻是佛劍蓮花從外走了進來,陸驚鴻不禁愣了愣,吃吃道:“你昨晚哪去了?”
佛劍蓮花正欲開口,見到曲蘭衣也走了進來,笑道:“昨晚夜色如洗,清風可人,若去早早睡了,豈不大煞風景?你們兩個都是夜貓子,不知貧僧也算不算得一個?”
曲蘭衣在旁苦笑道:“只可惜你雅興一發,倒害得我和小陸替你白擔心一場。”
陽光終於漸漸灑了下來。樹上偶有鳥鳴,清震的霧靄還未散去,白馬寺的大殿內,已有梵唱之聲隱隱傳來。
曲蘭衣邊走邊笑道:“這麼快竟然就天亮了,從昨晚到現在,這短短的一夜之間,發生的變故實在太多,我差點就要以爲這漫長的一夜,永遠也不會過去。”
陸驚鴻擡頭望天,大笑道:“其實象這樣整夜不眠不休,我們以前也常常有過,但那時卻只是爲了徹夜喝酒聊天。”他打了個呵欠,又道:“只可笑佛劍蓮花平時斯文風雅,昨晚卻也象個夜遊神一樣東遊西蕩。”
曲蘭衣搖頭笑道:“他昨晚只不過是因爲盜劍之事才……”話未說完,腳步忽然停了下來。
陸驚鴻道:“怎麼了?”
曲蘭衣皺眉道:“我突然想起,昨晚他和薛無痕聽到‘咯’的一聲輕響,立刻開窗追了出去,但是他們又怎知該從哪一條路追呢?”
陸驚鴻臉上睏意頓消,道:“那‘咯’的一聲響,只不過是徐明軒弄出來的假象,讓人誤以爲有人偷劍後逃跑,但實際上此人卻是子虛烏有,奇怪的是,佛劍蓮花和薛無痕憑什麼認定此人會走哪條路,從而追出去呢?”
曲蘭衣道:“剛纔一時心急,倒是忘了問問佛劍蓮花。”
陸驚鴻拍拍他的肩,笑道:“佛劍蓮花最喜歡打機鋒,我可不想再去他那裡碰一鼻子灰了,倒是去問薛無痕比較直接些。”
他們一邊說,一邊走,曲蘭衣忽然笑道:“從佛劍蓮花的雲房回我的廂房,似乎不是走的這條路,陸驚鴻,你繞這麼大的圈子,難道是要順路去清涼院看南宮明珠?”
陸驚鴻吃吃道:“她昨晚出了齊雲塔之後,卻沒有回房,我有些擔心……”
曲蘭衣笑道:“看來昨晚白馬寺裡,夜貓子倒當真不少,她也許只是偷偷溜出去玩了。”
陸驚鴻卻站着不動。
曲蘭衣道:“你若擔心她,不妨去她房中看看,說不定她昨晚玩夠了,現在就在房裡呢!”
兩人本來已快回到廂房,此時又掉轉腳步,準備往清涼院方向而去。他們前面的房間內,卻突然發出“砰”地一聲響動,似是椅子倒在地上的聲音,陸驚鴻擡眼望了過去,道:“那不是慕容笙的房間麼,想不到他醒得這麼早!”
曲蘭衣沉吟道:“不如過去看看。”
陸驚鴻笑道:“你什麼時候也變得和我一樣疑神疑鬼起來!”腳下卻已移動,和曲蘭衣一起走到門口,房門卻突然打開一條縫,慕容笙一副睡眠不足的倦容,站在門邊,看見是他們,似乎怔了怔,隨即笑道:“兩位一大早就來敲在下的門,莫非是想約在下觀日出麼?”
陸驚鴻眼珠一轉,搶着道:“對極對極,你既然請我們去逛了雁丘祠,我和小曲自然也應該回請你一次。”
慕容笙面有難色,道:“只可惜雁丘祠一聲大雨之後,小弟就不慎染了風寒,幾日都沒出門了,只怕這次……”他一邊說,一邊作出重重的鼻息之聲,似乎還未痊癒。
曲蘭衣連忙拱手道:“打擾了慕容兄的清夢,真是慚愧!”一把拉了陸驚鴻,轉身就走。
陸驚鴻叫道:“你拉我幹什麼,你難道沒有看出來,那個慕容公子根本是在裝睡,而且是在裝病,我看他倒精神得很!”
曲蘭衣道:“說不定他也是個夜貓子,說不定他房間裡恰巧藏着個女人,怕被寺裡的和尚發現。”
陸驚鴻道:“那麼這白馬寺裡的夜貓子,也未免太多了!”
清涼院已到。
曲蘭衣擡手敲了敲門,朗聲道:“嶽夫人,明珠姑娘,曲某與陸兄清早貿然來訪,還請見諒!”房內並無一點動靜,曲蘭衣又擡高聲音說了一遍,仍是無人迴應,曲蘭衣面色微變,陸驚鴻已破門衝了進去,只見房內桌椅板凳乾乾淨淨,牀上被褥齊整,南宮彩屏和南宮明珠竟似已離開了,桌上擱有一封信,信封上幾個字,筆跡娟秀,寫的是“明珠表妹親啓”。
曲蘭衣略一遲疑,終於抽出信箋,一看之下,臉色又變,陸驚鴻忍不住問道:“信上寫的什麼?”
曲蘭衣緩緩道:“信上說南宮彩屏已決定將嶽小樓的骨灰帶到嵩山,結廬隱居,與魚鳥爲鄰,陪伴她的夫婿,叫南宮明珠見信後速回江南,勿以她爲念。”
陸驚鴻急道:“從南宮彩屏離開一直到現在,這封信還留在桌上,可見南宮明珠整晚都未回來過,她會不會出了什麼事?”曲蘭衣雖不想讓他着急,卻也只得點了點頭。
陸驚鴻頹然道:“她雖不太笨,江湖閱歷卻太淺,招式花樣雖多,武功卻低得很,象她這樣性子又直又潑的丫頭,萬一落在壞人手上,不知要吃多少苦頭。
”曲蘭衣柔聲道:“你不要太着急,你再仔細想想,除了這裡之外,南宮明珠在洛陽還有沒有其他的朋友?”
陸驚鴻猛然驚醒,笑道:“不錯,她一定是到司馬青珊那裡去了。”他大笑着用力一拍曲蘭衣的肩膀,道:“曲蘭衣,我早就說過,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我如果有個妹妹,一定把她嫁給你!”不等曲蘭衣回答,人已經箭一般竄了出去。
曲蘭衣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道:“你如果有個妹妹,脾氣跟你一樣怪,廢話跟你一樣多,你肯不怕她嫁給我,我就謝天謝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