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最遙遠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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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我們應詠倩的邀請在文物展開幕前就到了佈置間,她非常開心地把我們作爲新認識的朋友介紹給了她的爸爸蔚博士和其他的工作人員。他們熱情地接待了我們,還讓我們開小竈現在就去看看他們的佈置,順便給點建議。

輕輕推開展廳的側門,眼前的情景令人恍然若夢。幔帳層層疊疊,被風輕柔地托起,穿着唐朝宮裝的仕女穿梭其中,令我有種置身天宮的錯覺。這應該是一個起居室的樣子,案上擺着案具,其上擺着金平脫妝具玉盒和那面銅鏡,一支三彩水瓶靠在榻邊,散發着古雅氣息的屏風立在一旁,並非常見的美人圖,而是淡雅的花鳥繪。一種淡淡的焚香氣氤氳在空氣中,給這裡再染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整體風格婉約卻不失奢華,奢華卻不失內涵,應該是女子的香閨。轉到屏風後面,只見牆上掛着一幅與整體風格有些不太相稱的人物畫,顯得格外突出,這應該就是這裡的主人——李盈,她的肖像畫了吧~不知怎麼的,覺得她的美雖讓人驚豔,但眼神總是迷濛不清的,或許她的心裡真的不喜歡那座遠離塵世開滿青蓮的美麗宮殿吧……

“雪,在想什麼呢?”

“我在想李盈待在那樣一個像監牢一般的美麗宮殿裡,究竟是不是真的快樂?”雖然那裡有昊玥陪在她身邊……

“恩?你在說誰?”

“啊,沒什麼,自言自語而已~”看來自己有些太出神了,竟然都說出來了。

“雪,我想我發現了件有趣的事哦,你看這畫里人的額頭!”他意有所指,“跟我們新認識的那位小姐是不是有些相似?”

“恩,沒錯,胎記是一樣的!”看着柚木抱着雙臂若有所思的樣子,我不禁有些擔心起來。這幅畫掛在這裡,而詠倩又會在現場解說,讓人不想把這兩者聯想起來都不行啊~爲了省掉麻煩,還是取掉比較好!

“詠倩姐姐!詠倩姐姐!”我轉過身,朝佈置間裡喊着。

“什麼事?是不是有什麼地方可以改進的?雪~”詠倩和蔚叔叔、羅勃特叔叔連忙跑過來,詢問我的意見。

“這個!”我指着李盈的畫像,“擺在這裡不合適吧~跟房間的整體風格並不相稱,你們不這麼認爲嗎?而且,”我頓了頓,看着詠倩的額頭,“這太容易引人聯想了,雖然說可以成爲很好的宣傳,但我想詠倩姐姐你並不太想引人注目吧?”我想大家都應該知道我說的是什麼,畢竟他們跟詠倩更熟,肯定早就發現這個“巧合”了。

“怎麼辦啊,爸爸,羅勃特叔叔?”詠倩有些小心地詢問那兩個人的意見,看來她也很擔心這個問題。

“可是,這是墓主人的畫像,不擺出來的話……”羅勃特顯得有些猶豫不決,“可如果給我可愛的侄女造成麻煩的話,那乾脆就算了,怎麼樣?”

“那就這樣吧,把這幅畫取下來,如果有人問起的話,就說墓主人沒有留下肖像畫。”蔚叔叔下了定論,一臉慈祥地看着舒了一口氣的詠倩,真是個關心女兒的好爸爸~

“好了好了,還有兩個小時就到十點了,大家都準備好了沒有?”

“沒有沒有,還有一個重要的事情沒做呢~”滿臉興奮之色的女工作人員衝過來,拽着詠倩的胳膊,“大小姐還沒有換衣服呢~”不理詠倩的反應就把她拖進了換衣間。

唐裝啊~我也好想穿穿看啊~~好羨慕啊~~~

“呵呵呵呵!”

“你笑什麼啊?梓馬!”

“沒什麼~只是,”他揉揉我的頭髮,“雪剛纔的表情就像沒有玩具玩的小貓一樣,呵呵~”

“……嗚!”氣死我了,你就笑吧,笑死算了!

他捏了下我的鼻子走到蔚叔叔那裡跟他耳語了半天,然後蔚叔叔朝我這邊露出了一個瞭然的表情,再然後,我跟詠倩一樣被推進了換衣間。

一個小時以後——

“我好了,怎麼樣?爸爸~”詠倩有些害羞地提着裙子走出來,少女的嫵媚完全展現出來,那清冷又妖豔的氣質讓在場的幾乎所有男性同志們(不包括眼裡只有雪的柚木)紅了臉。

“呵呵,我的小詠倩已經長大了呢~”他抱起女兒轉了個圈。

“怎麼樣啊?雷文!”走到明顯處於呆滯狀態的雷文那裡,詠倩有些好笑地看着呆呆傻傻的小子。

“啊,誒,恩,還,還挺合適的~”結結巴巴地回答讓詠倩暗地裡笑翻了天。

“非常適合你呢,蔚小姐~”柚木再次揚起通殺所有人的笑容,真誠地稱讚了詠倩。

“謝謝您的稱讚,柚木先生!”臉皮薄的詠倩被柚木誇得不好意思了,“啊,請再等一下子,雪她馬上就會出來的!敬請期待,絕對會給您一個很大的驚喜哦~”跟雪比起來,我這還不算什麼,真想早點看看大家到時候精彩的表情呢,呵呵!

又一個二十分鐘過去……

“呼,終於好了嗎?居然花了這麼久,好累啊~”怎麼會這麼累人啊,我還以爲只是換一件衣服而已,沒想到還要化妝化這麼長時間。最麻煩的是頭髮,據說我的頭髮太柔滑,綰不起來,弄了好久才勉強整成現在的樣子。

“好了,我們出去吧~呵呵,好期待大家的表現哦!”詠倩推着我開始往外走。我只是閉着眼睛斜倚在輪椅上,休息~過了一會,發現周圍突然沒什麼聲音了,才緩緩睜開眼睛。發現幾乎所有人都張着嘴巴變成了地藏王菩薩,一動不動。

“怎麼樣?漂亮吧?呵呵~”詠倩出聲打破了平靜。一羣人猛點頭,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噗!呵呵~”看着這麼多人傻乎乎的表情,我也忍不住笑了出來。示意詠倩把我推過去,我擡頭看着柚木,“怎麼樣?好不好看?”

他俯下身,蹲在我的前面,直視着我的眼睛,彷彿要傳達某種激烈又憂鬱的感情。

“很美,就像……”語氣顯得有些顫抖,艱難又苦澀,“女神降臨一樣!”是啊,女神!不同於平時的隨意裝扮,青睞於比較溫和的月白色的雪這次選了件略爲清冷的幽綠色,閉着眼睛時的慵懶姿態在她睜開那雙彷彿能夠看透世間萬物的深邃眼睛的一瞬間瓦解,合着她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表情,將她平時刻意隱藏起來的神聖氣質完美地襯托了出來,那種超脫於塵世之間,遊離於萬物之外的姿態,給人一種異常強烈的感覺。優雅神秘卻又有種說不出的距離感,就像是本不該存在於世界上的女神一般,給我一種她一旦找到自己失落的羽衣就會凌空飛去的錯覺~只是錯覺嗎?還是說我只是在安慰自己而已嗎?

看着有些怔忡的柚木,我的眼神黯了黯,看來,敏銳如他果然能夠發現這種不易察覺的變化。沒錯,我是故意的,故意表現出女神特有的姿態來撇清我們之間曖昧不明的氣氛,在阻止他的同時,也提醒自己,不能因爲一時的心軟就讓兩個人陷入萬劫不復的地步。這就是我思考了一整晚所下的決定!可是,即使如此……誰能告訴我,這糾結繁複的痛楚如何才能消除呢?

“好了好了,馬上要開始了,大家今天要加油啊~”蔚叔叔對已經回過神來的所有工作人員打氣。

“好!加油!”

看來今天會是熱鬧的一天……

因爲事先已經參觀過了,我就乾脆坐在展廳當真人模特了,順便幫詠倩他們的忙嘛~斜坐在被大家視爲珍貴文物的牀榻上,我有些無聊。柚木跟羅勃特叔叔去幫大家買午餐了,詠倩忙着當導遊小姐介紹展廳,可沒空陪我聊天,怎麼辦好呢?而且,不知空調開得大了點還是參觀的人太多,還是我穿的唐裝太厚的緣故,總覺得好熱好悶啊~

恩……

啊,有了!我從身後(實際上是從個人空間裡)掏出了一把團扇扇風,又拿出一本表面看起來古色古香的書(其實裡面是現代小說)開始讀,這樣就不無聊了,而且還很應景,好主意啊~

“雪,你的扇子跟書是哪來的啊?”詠倩走過來拿起我的扇子反覆研究。

“是我的收藏品,好了給我吧,很熱呢!”伸手想要拿回我的東西,卻不料詠倩卻高高舉起繼續研究,好象完全沒聽到我的話一樣,我怎麼樣也夠不到,鬱悶啊~卻完全沒注意到因爲我們的這一舉動,讓本來圍着我的觀衆越來越多了……

觀衆視角:一個美豔絕倫的唐朝公主以極其優雅曼妙的姿勢斜靠在那裡,一手扶着一本書慢慢翻閱,一手執一團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扇着,透露出慵懶又華貴的氣質。這時,她的妹妹(看來雪看上去真是太老了……)走了過來,跟她搶起了扇子,開始嬉戲起來~(話說你哪隻眼睛看到她們在玩了?)真是一幅姐妹情深的畫面啊!

特萊斯來這裡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情景……

“呵呵,你們的關係真好啊,就像姐妹一樣~”只不過姐妹的順序看起來挺不正常……

“啊,達尼先生,你來了啊~”詠倩立刻起身迎接。

“你好,達尼先生!”我就只有坐着打個招呼了。

“真不好意思,出了點事所以來晚了。”

下午,我拖着柚木陪我去看了場歌劇,我最喜歡的由莫扎特寫的《魔笛》,話說那個演夜後的女演員真是夠強啊,聲音婉轉動聽,像百靈鳥一樣呢~

正當我們討論得熱烈的時候,一聲尖叫打破了平和的氣氛。只見一個微胖的長得很齷齪的美國男人,請原諒我的形容詞不太雅觀,可他就只能給我那種感覺。現在他正勒着一個金髮女孩子的脖子往深巷裡挪動,前面站着一個英俊的少年,哦,不,他還拉着一個長髮的女孩子,看起來他們也是東方人的樣子。示意柚木走近點,他猶豫了一下,便推我過去了。走近一看,原來……

“可惡,追了這麼久還是讓他逃了!”少年有些氣憤。

“別在意,還會有機會抓住他的。”女孩子的聲音溫柔卻也帶着一絲遺憾。

“請問,你是工藤新一同學嗎?”我禮貌地打招呼。

“恩?沒想到在美國也有人認識我。你是誰啊?”

“呵呵,高中生偵探的名聲當然很響啦~我是雪•呂那萊斯,他是柚木梓馬。我下學期就要去Clamp上高中了,所以看見你們倆了就過來打個招呼,未來的學長、學姐!”柚木也點頭向他們致意。

“哦,原來如此,那以後就多多關照了哦,雪妹妹~”小蘭笑嘻嘻地拍了拍我的頭。

“呵呵,彼此彼此啦~對了,你們在做什麼呢,剛纔?”

“哦,剛纔啊,找到了那個犯了多起殺人案的兇手,要抓他的時候恰好走過來了一個年輕女孩,被他抓住當人質,就跑了~”他聳聳肩,語氣輕鬆地說。

“啊,那真是太巧了!真可惜……”

“是啊……”小蘭也是同感,好不容易纔逼得他準備投降的說。

“他本來就沒有投降的意思,而且老早就想好了脫身之計了!哎,我也是才發現的……”一番詳細得不行的分析之後……

“這個罪犯真是狡猾!”小蘭很感慨。

“不狡猾就不會這麼久都抓不住了……好了,那我們要繼續去想辦法抓他了,先走一步了!再見,雪,柚木!”說着,拉着小蘭準備離開。

“請等一下,工藤學長!”等他們扭過頭來,“晚上的紐約很危險,請一定要注意安全,特別,是在今天!那再見了~”留下徑自思索的新一和迷惑的小蘭,我們離開了。

“雪,剛纔的話,是預言……嗎?”

“可以算是,也可以算不是,只是想提醒他們一下而已~”我停頓了一下,不想在這個問題上深入討論下去,“我們回詠倩那裡跟她打個招呼,然後就回去吧~我有些累了……”

“……”沒有回答,我是在期待什麼嗎?真是奇怪!

走在去展廳的路上,這棟大樓還真是寬廣啊~

“詠倩?”身後傳來的聲音,我四處看了看,沒看到詠倩啊~回過頭看見一個穿着白襯衫戴着眼睛的人站在那裡,有些迷惑。

“你認錯人了哦,昊玥!我是雪•呂那萊斯,是詠倩的朋友~初次見面,你好!”微微點頭表示禮貌。

“你……好奇怪,爲什麼呢?不應該啊……”他自言自語了一會纔回過神來,“你認識我嗎?你也是同伴?不過……”

“你不用猜了,我不是你的同伴~”知道他在想什麼,我身上的神氣令他產生了疑惑。

“可是神氣……”

“沒什麼,以後再告訴你們。我現在要去找詠倩,要一起去嗎?”

“恩,好!”強壓下心中的疑惑,跟着這個神秘的女孩子一起去詠倩那裡。

跟詠倩道別,承諾等有空了就來探望她,並送了一個護身符之後,我就跟柚木離開了美國,坐上了飛機。

一路上,直到到了我家,柚木也沒說話,氣氛很壓抑。臨走的時候,他還是嘆了口氣,吻了我的額頭,“再見,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吧~”

“雪,發生了什麼事嗎?”艾爾達看着我們倆奇怪的舉動,有些擔心。

“不,沒什麼,不要擔心,我們沒發生什麼事~”

是啊,沒什麼事,我只是故意讓他感受我的神之姿態,故意讓他聽見昊玥對我說出“神氣”,目的十分明顯,就只是想拉開彼此的距離,就只是這樣而已,沒有別的了,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

李盈的畫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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