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不說話只是抹眼淚，好像根本就沒聽見兒子的話。
“媽，杳杳一個小孩子路都走不穩，怎麼可能淹死！”
“那還不是貢老光棍……”一直沉默的舅媽說。
外婆拉了她一下，說：“人家都死了你還說什麼。”
“杳杳不也一直想知道爸爲什麼不喜歡貢家的人嗎，今天就把所有的事都說清楚吧。那年杳杳快兩週歲了，走路不怎麼穩卻非常好動，我們這裡到處都是河，那時候貢老光棍撿來的孩子也就是貢路陽，和杳杳差不多大，有一次一個算命的說那孩子和杳杳天生犯衝，可爸覺得那不過是算命的瞎說的也沒在意，貢路陽的叔叔條件不怎麼好，在這一帶打零工，白天就把貢路陽放在我們家，那時候你姐姐也在，三個孩子在一起玩的挺好的，沒想到……有一次趁我們不注意他們三個跑到了河邊，那時候這一帶家家戶戶是沒有圍牆的，當我們發現的時候杳杳和路陽已經掉在河裡了，趕巧不巧的是貢路陽的叔叔正好經過，我和你外婆都是旱鴨子，貢路陽的叔叔水性極好，他馬上跳進去把貢路陽救了上來，沒想到他上來之後卻怎麼也不高興下去就杳杳了，我們就眼看着杳杳沉了下去……後來我們家就建了圍牆，和貢家的仇也就這麼結下了。”
路陽，原來我們之間還有這樣的緣分，如果真的杳杳不死，是不是我們也不會相遇了，也就沒有那麼多的事了。外公的心情，我也終於瞭解了一點。
“外婆，當時你在福利院領養我時，我是不是還有一
個雙胞胎姐姐或妹妹。”
“你怎麼知道的？這個除了福利院的人只有我和你爸爸知道。”
“原來真的是啊，我只是猜測而已，這個世界怎麼這麼小呢。”
“當時有一對雙胞胎姐妹，我們也想過領養兩個，但是考慮到你媽媽的精神狀態，本來領養孩子就是爲了她的病情考慮的，還是不要刺激她好了，所以我們就領養了妹妹。”外婆的語氣充滿的歉意，畢竟是自己的決定讓她們姐妹分離的。
“那麼多孩子，您怎麼偏偏選擇了我呢？明明有很多孤兒都是一個人的，你幹嘛要讓我們姐妹分開？外婆，我怎麼沒有發現您也是一個那麼自私人，你爲了自己的女兒無可厚非，我也很感激您收養了我，讓我有了一個家，可是我在這個世界上不是一個人，我有自己的親姐姐，她和我流着一樣的血，你爲什麼要讓我們分開？”秦籽約不想抑制自己的情緒了，抑制以來她都小心翼翼地壓抑着自己，她怕別人會不高興，她怕別人會離開自己，可是她現在什麼都不願多想了，她明明是有血肉至親的，卻沒辦法和她分享自己的歡笑和眼淚，也沒有辦法讓她依靠自己。
“杳杳，你是不是和你姐姐相認了？你是什麼時候遇見她的？”
“她死了！死了！死了！我再也見不到她了，我連她一面也沒有見過。”秦籽約大吼着，她不知道該如何發泄自己的情緒，她知道自己可能有點無理取鬧，可是此刻她把所有的責任所有的不幸都歸咎於眼前這個老人二十幾年前地收養。如果
她們姐妹沒有分開，她的人生，閔曉琪的人生，荀揚的人生，貢路陽的人生，陸罕宇的人生會不會都不一樣。這個世界有時候真的太小了，所有的事情，即使相差那麼多年，也是一環扣一環。
“杳杳你不要這樣，你這是要嚇死外婆呀。”
秦籽約哭得不成樣子，她回來是想靜下心來想清楚自己和貢路陽的事的，沒想到回來後還有這麼個秘密在等待着她，老天是不是太在意她了，要這樣來刺激她的心臟。
“杳杳，我們是愛你的，我們都是把你當成自己的孩子養大的。”
“那也只是當成啊，你們把我當成杳杳，荀揚把我當成閔曉琪，爲什麼我一直都是別人的替代品？”
“荀揚？閔曉琪？他們是誰？”
“他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是你們的杳杳。”
“你是杳杳，你就是我們的杳杳啊。”外婆急了，站起來抓住秦籽約的手，好像她的杳杳就要離開她了一樣。
“杳杳，你不要怪外婆啊，外婆知道錯了，可那時候外婆想不了那麼多啊。”老人渾濁的淚一滴滴滴在秦籽約的手上，溫溫的，帶着重量。
秦籽約的心一下子軟了下來，整個人也冷靜了。她自然地拿開外婆的手，說：“外婆，我沒有怪你，是我自己不好，只是，給我一點時間去接受好嗎？你們都給我一點時間，讓我一個人靜一靜，都太亂了。”
秦籽約慢慢的站起來走回自己的房間，他們就這樣看着她，沒有人再說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