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各地方勢力的降表紛紛送入建鄴城,這次宋國雖然經歷了聲勢浩大的內亂,但結果卻出人意料的和齊國一樣,戰爭只在小範圍內爆發,對整個國家的影響非常小。
宋國的朝堂原本就被五大世家把持,直到肖道成在位的最後幾年,纔拿下了陳、田、李、崔四大家。肖衍繼位之後,仍然延續了其父的政策,提拔了大量的寒門子弟,對世家大族,則極力打壓,只要有過錯,必然重罰。
一時之間,那些養尊處優慣了的世家大族哪還受得了這個,對肖家怨恨也日益加深。
好不容易鄧元覺殺回來了,他們又看到了新的希望,鄧文豪才一出面,連猶豫都沒有,紛紛答應效忠。
此時在朝堂上,大病初癒的鄧元覺手拿着一份遺詔,對羣臣道:“我這次帶兵回建鄴,本只是爲了殺袁成策和高義這兩個奸孽,沒想到陛下也自知犯下大錯,竟**而死。在他**前,周將軍發現了一份遺詔,來,周將軍,你給大家讀讀。”
周雲景接過遺詔當衆讀了起來,遺詔的內容很長,但無非就是肖衍說自己繼位以來,寵信奸孽,任由他們殘害忠良而不管不顧。後來大將軍舉義旗清君側,他才幡然醒悟,但大錯已經鑄成,無法挽回,也無顏再見大將軍以及天下百姓,只好**以求贖罪。他死之後,皇位禪讓於大將軍鄧元覺繼承。
羣臣聽完,都面面相覷,他們個個都是人精,自然猜到這遺詔就是鄧元覺僞造出來的,但誰敢提出異議?何況他們本就怨恨肖家。
鄧元覺見羣臣不說話,又道:“陛下雖有遺詔留下,但鄧家世代忠良,對大宋絕無二心,又怎能接受禪讓?所以我提議,擁立樑王肖寅繼位,樑王本就是先帝的皇長子,他繼位也順理成章,諸君不知可有意見?”
還沒等羣臣說話,肖寅急忙跪倒推辭:“萬萬不可,既然陛下有遺詔禪位於大將軍,那就請大將軍繼位纔是,我等豈敢違抗。”
前丞相陳國慶的長子陳元明和前太尉田裕隆的長孫田騰傑紛紛上前附和:“樑王說的在理,如果陛下沒有遺詔留下,那我等自然以大將軍馬首是瞻。現在陛下既有遺詔留下,還請大將軍奉詔纔是。”
羣臣見有人開頭,大部分人也都跪倒在地,勸鄧元覺奉詔繼位。
鄧元覺僞造遺詔不過是想試探羣臣的態度,見在場的衆人雖然都沒有意見,但並不能說明天下百姓沒有意見。羣臣因爲是世家出身才偏向於自己,但百姓都是寒門,要收服他們還得花一些時間,所以現在不是自己繼位的時候。
“你們都是要造反嗎?先帝和陛下都待爾等不薄,你們爲何要背叛皇室?我意已決,你們都別再說了,現在就昭告天下,三日之後,由祁王繼位,再有妄議者,以謀反罪論處。”鄧元覺故意裝作大怒。
衆臣見狀,都摸不清鄧元覺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也不敢再堅持,只得答應。
三日後,樑王肖寅在羣衆的擁立下順利登基。之後他也大封羣臣,加封魏王、大將軍鄧元覺爲太師,吳騰爲車騎將軍,武安侯。鄧文英爲驃騎將軍,毅勇侯。周雲景爲撫軍將軍,鄧文豪爲上軍將軍,雷正明爲鎮軍將軍,鄧文傑爲南中將軍,吳雙爲徵東將軍,上述等人都封侯爵。
剩下的陳元明封司空、田騰傑封司徒,遠在壽春的吳世奇也封了大司農,掌管全國的財政。至於丞相和太尉之位,暫時空缺。同時肖寅還下旨讓大司馬燕赤行回建鄴述職。
“陛下,齊國也剛剛換了新帝,姜桓楚正在上京爲姜無雙、姜桓燕舉辦葬禮,臣懇請陛下派人出使弔唁。”鄧元覺在新帝繼位之後,開口提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出使齊國。
現在天下三分已成定局,宋、齊兩國剛剛經歷內亂,需要時間恢復。而天羅教也剛剛拿下秦、燕兩國,同樣需要時間來消化。
他知道石落升和姜桓楚是好友,如果自己如果處理不好裡面的關係,很容易引起兩國聯手來對付自己,所以新帝登基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要修復和齊國之間的關係。
周雲景有些不解的問道:“派人去齊國弔唁?我們兩國目前還處在交戰狀態,派人過去會不會反遭不測啊?”
鄧元覺搖了搖頭:“不會的,兩國交戰,尚且不斬來使,何況我們還是派人過去弔唁。”
“以姜桓楚和天羅教的關係,就算我們派人去了,也起不到實際效果啊。”鄧文豪也不明白他的用意。
鄧元覺笑了笑:“姜桓楚或許會因爲私人感情而對我們有敵意,但田無忌和宋衝不會,天羅教以幫姜桓楚起事爲名,不僅佔領了整個燕地,還佔領他們的北海,你說他們心裡會怎麼想?”
“燕地被佔領或許他們還能接受,但北海港事關齊國和海外的貿易,以田無忌的性格一定會找天羅教要回來的,到時他們就會因此而起衝突,我們也就有機會了。”吳騰點了點頭,田無忌一直都是他的假想敵,對他的性格也有專門的研究。
“沒錯,我正是要趁這個機會試探一下田無忌,看看我們兩國能不能聯合起來對付天羅教。”鄧元覺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那末將請命出使齊國。”吳騰上前一步,他現在是宋國僅次於鄧元覺的二號人物,如果由他出使,也能說明鄧元覺的誠意。
“吳將軍肯去當然最好,不過你還另有重任,燕赤行趁我們清君側的時候,偷襲後方。現在江都岌岌可危,你得儘快趕回去鎮守,出使齊國的事情,我打算交給文豪。”鄧文豪是鄧元覺的次子,在身份上比起吳騰更有過之而無不及。
燕赤行在周雲景拿下餘州的時候,也拿下了濟寧。周雲景兵發建鄴的時候,他也到了江都城下。若不是鄧文英在後面攻打兗州,致使燕赤行留下一半人馬駐守,現在江都只怕已經被他攻下了。
江都作爲前楚的陪都,一旦落入到燕赤行手上,以他之能,再加上兗州做後盾,那燕赤行就有可能成爲大陸上的第四大勢力。當年宋國的開國皇帝肖遠成從楚國獨立的時候,也和現在的局面類似。
鄧文豪聽完也不會推辭:“父親放心,孩兒一定不辱使命。”
鄧元覺點了點頭,轉身對肖寅道:“陛下,我們已經商量完了,請你下旨吧。”說完自己走上前,拿起玉璽,遞給肖寅。
肖寅哪還敢說一個不字,急忙讓身邊的宦官擬好詔,蓋上大印。
臺下的其他羣臣將這一幕看的一清二楚,現在他們可以確定了,上次鄧元覺之所以推辭,不是因爲自己不想當皇帝,而是覺得時機不對。羣臣暗下決心,一旦時機成熟,自己一定要做那第一個勸進之人。
上京城內,姜無雙和姜桓燕的葬禮可謂是聲勢浩大。天羅教、新楚國都派出了使者,天羅教是二號人物劉子玄,新楚國派出的也是二號人物項莊。
令衆人都沒有想到的是,剛剛經歷了內亂的宋國也派了使者過來弔唁,來人居然還是鄧元覺的二公子鄧文豪。
來者是客,姜桓宋自然不可能去爲難對方,鄧文豪說了幾句場面話,又有意無意看了劉子玄兩眼,神情中絲毫沒覺得意外。
葬禮結束當晚,姜婉兒派來找來劉子玄:“我剛收到消息,鄧文豪去了田大將軍府上。”
劉子玄先是一愣,有些不明白,仔細一想才猛然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鄧文豪這次來上京並非爲弔唁,而是爲了對付我們天羅教?”
姜婉兒欣慰的點了點頭,總算這個天羅教的二當家也開始獨立思考問題了。
“雖說兩軍交戰不斬來使,但如果只是爲了弔唁,鄧大將軍有必要讓自己的兒子過來冒險嗎?我看他必定是另有所圖。”姜婉兒其實心知肚明,她知道田無忌、宋衝等人表面上對自己和劉子玄客客氣氣,但其實心裡對天羅教佔領整個燕地和北海都心存不滿。
劉子玄撓了撓頭:“田大將軍本就對我們有意見,鄧文豪一定會用燕地和北海來挑撥,我們現在該怎麼辦?總不能將這兩塊地方還給他們吧,那我們還不如直接退出大陸算了。”
“你把這邊的情況傳信回去告訴石大哥,並時刻留意鄧文豪的行蹤,我這就進宮去見四哥,希望他別被田大將軍說服。”要換在十年前,姜桓楚肯定會在兩者之間爲難,但這十年也想通了,自己雖然是齊國的公主,但也是天羅教的教主夫人,行事自當以天羅教爲主。
姜婉兒出發前先去天齊教找了侯贏,希望能先說服他站自己這一邊。
自從姜桓楚拿下上京城後,侯贏就和田無忌軍中的朱亥會和,兩人帶着大批軍士殺迴天齊教。結果趕到的時候,發現雷墨陽帶着鄭倫和陳奇已經逃走了,但鄭陳二人念及舊情,沒有傷齊天放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