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的熱帶雨林中,一支裝備精良的輯毒部隊正稍稍行進。走在最前面的陸少琥突然擡起手,示意身後的同伴停止行進。他趴到前面的樹後,謹慎地觀察所有可能會出現的危險。當幾隻老鼠從他面前跳過時,他鬆了一口氣,但他並沒有移開視線,反而笑了起來。他給了同伴們一個手勢,然後以比老鼠還速度的動作撲上去,將一隻碩大的老鼠捉住。他的同伴也仿效他的動作,捉了幾隻。
陸少琥壞壞地朝老鼠笑了笑:“老鼠兄弟,你也知道我們好幾天沒吃肉,所以今天請把你寶貴的身體奉獻出來。”
在熱帶雨林行進了十來天,本來就沒帶多少食糧的他們已經幾天沒吃過肉,壓縮餅乾也所剩不多。這幾隻老鼠的出現正好給他們解了飢渴。
“隊長,怎麼吃?是煮還是烤?”一名特警頑皮地笑着問道。
“你想引來坤塔的人?生吃!”陸少琥嚴肅地說完,就開始動手剝老鼠,只幾下,老鼠就只剩下光溜溜一團肉,只是帶着血。陸少琥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撕下一塊老鼠肉扔給沒捉到老鼠的同伴後,就兀自咬起那流着血的老鼠。特種兵訓練時他學會在各種危險與艱難的時候的生存技巧,危急時,老鼠、蛇、野雞……都能成爲他的食物。
其他輯毒特警看到含着金湯匙出生的陸二少竟然眼都不帶眨地吃着讓人作嘔的老鼠肉,就也跟着大口吃起來。疲憊加上營養不良會打垮他們,而這老鼠肉正好給他們一個補充體力。
陸少琥用手背抹掉嘴角的血,冷漠地看了一眼吃完老鼠肉正捂着嘴強忍着不吐的同伴,拍拍對方的肩膀,用不需要言語就能懂得的眼神鼓勵地點點頭,就繼續端着槍朝前方行進。
“都跟緊了,誰也不許掉隊!”陸少琥在佈滿荊棘與毒蛇的雨林中穿梭時,冷靜地對身後的同伴命令道。
天亮之前,他們必須趕到目的地,那裡有一羣無辜的村民需要營救。
一輪下弦月發出淡淡的冷光,穿過茂密的樹枝照到陸少琥身上,他擡起頭,突然想起吳淼那張甜美的笑臉。
要過年了,吳淼該放寒假了吧?不知道那個帶點小叛逆的淼丫頭在做什麼,會不會在閒下來的時候想起他。
如果他不能回去,她還是忘掉他比較好。
他凝起一雙濃眉,睜大一雙精亮的黑眸,在夜色中穿行,不再去想任何會擾亂他心緒的人與事。
只有活着,他才能好好愛她。
當月亮消失在樹梢,太陽從另一邊露出頭時,陸少琥已經帶着同伴來到一座山寨。他隱藏地一堵牆後面,拿出望遠鏡仔細地觀察地形跟知情後,對身後的人用手勢比劃,告訴他們哪裡哪裡有毒梟的武裝,哪裡有人質。
“現在是四點五十六分一十二秒。”陸少琥在對完表後,肅冷地比劃了幾下,同伴就明白地分頭行動。陸少琥帶着兩個人越過一道石牆,無聲地前進。
當一名武裝分子看到陸少琥出現在自己身後時,來不及舉槍已經被他扭斷脖子,他睜着驚恐的眼睛,摔倒在地上。
陸少琥將對方解決後,示意身後的人跟上,他們又繼續前進。其他兩路特警也解決掉幾個崗哨,可是再怎麼機警,他們的行動依然被人發現。一名武裝分子拿着槍便往山寨裡面跑。陸少琥立刻舉起消音的衝鋒槍,擊中對方的太陽穴,一槍斃命。
一場激烈的戰爭開始,陸少琥帶領他兄弟們衝進關押人質的房間,將人質成功解救。
“隊長,坤塔跑了。”一名特警走到陸少琥身後,懊惱地向他報告。
“你們負責清理現場,你們幾個跟我走。”陸少琥端起槍,就衝出房間,順着坤塔可能會逃的路線追去。
……
陸少琛突然從噩夢中驚醒,他坐起身,不安地揉着眉心。
“怎麼了?”青荇打開牀頭燈,擔憂地問着陸少琛。
“我夢到少琥……”陸少琛沒再說下去,因爲夢中的畫面太可怕。那只是個夢,不會是真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只是太擔心少琥纔會夢到那麼血腥的畫面。一定是。
“那只是夢。”青荇趴到陸少琛的胸口,伸出手指幫他抹平眉心,“少琥會平安回來。”
陸少琛點點頭,抱着青荇又躺回牀上:“今天週末不用上班,你多睡會兒。”
青荇笑着把下巴擱到陸少琛的胸口,嬌憨地說道:“你才該多睡會兒。”
這幾天,陸少琛又要工作,又要想法陪她媽跟詹姆斯,晚上還要忙到半夜,一天幾乎睡不到三個小時,再這樣下去,她就要跟他抗議。他是人,不是機器。
陸少琛突然指了指嬰兒牀,對青荇說道:“恐怕我們都睡不了了。”
原來小衿已經醒過來,他正趴在嬰兒牀上,睜着兩隻漂亮的大眼看着父母。
雖然小衿還不懂事,可被兒子看到自己跟少琛抱在一起,身上甚至沒穿多少衣服,她的臉立刻紅了起來。她趕緊從陸少琛身上爬起來,披上睡衣去哄兒子,留下一臉沉醉的陸少琛。
陸少琛用一隻手支着頭,側着身子欣賞青荇喂小衿時臉上那充滿母性的清顏,着迷地勾起脣角。青荇擡起頭時,正看到他深情的目光,便輕彎鳳目,淡笑着回望他的深情。
有一種幸福,就像他們這樣,不需要言語就能看懂對方的心思。
有一種感情,如小溪般,安靜地,清澈透明,它沒有烈火般的熱情,卻動人依舊。
小衿吃飽後,青荇把他放到牀上,低頭整理着睡衣時,小衿成功地爬上陸少琛的胸膛。他坐在爸爸的胸口,頑皮地扯着他睡衣的扣子,不時發出滿意的笑聲。
“釦子很好玩?”陸少琛坐起來,將兒子舉起來,笑着問道。
小衿昂起頭,開心地咯咯笑。
陸少琛低頭重重地吻上兒子圓潤的臉頰。
“你們這對父子,醒了就趕緊都給我起牀洗漱!”青荇用領導的語氣命令這一大一小兩個男人。
“是!”陸少琛像士兵似地應了一聲,就把小衿放回嬰兒牀。
小衿自己扶着一邊牀柱,竟然一骨碌坐了起來,一點兒也不想再在牀上躺着,他渴望地伸出雙手,要青荇抱抱。
“媽咪去給小衿弄洗臉水。”青荇捏捏兒子的小鼻子,寵溺地說道。
陸少琛看兒子那麼渴望被媽咪抱,就儒雅地戴上金絲眼鏡,然後對青荇說道:“我去幫小衿弄洗臉水,你抱他過來。”
“好。”青荇沒有拒絕,抱起小衿跟在陸少琛身後。
陸少琛把溫水調好後,就從青荇懷裡抱過小衿,給兒子脖子上圍了條毛巾後,就開始給他洗臉。
青荇倚着門板,看着陸少琛越發嫺熟的動作,不由得笑起來。除了餵奶這項工作必須她做外,照顧小衿的動作陸少琛都練得滾瓜爛熟,他甚至比她這個當媽的都強。
上得廳堂,下得廚房——這句話似乎對陸少琛來說是最佳形容詞,她真想再加一句,牀上地上兩相宜。
當這句話出現在她腦子裡時,她撲哧一聲笑起來。
“笑什麼?”陸少琛不解地看着青荇。他給小衿洗臉的動作不對?前幾天媽也是這樣伺候小衿的,他只是有樣學樣。
“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青荇從後面摟住他的腰,感動地回答。
很少有男人會爲妻子做出這種事,而陸少琛是男人中的極品,“極品”兩個字說的不僅僅是陸少琛的人品,還包括他那顆珍貴的心。
“我做的還太少,青荇,反倒是你,爲我吃不少苦。”陸少琛深情地回過頭,親了親青荇的脣,感慨地笑道。“希望這次咱們的女兒不像小衿那樣折騰你。”
小衿一聽父母提到他的名字,就機靈地瞪大眼睛,看着鏡子裡父母的臉。
“也許又是個兒子呢,像小衿一樣可愛。”青荇不知道陸少琛怎麼就那麼篤定這次她一定會生女兒。
青荇後面一句話也許小衿聽懂了,他開心地笑起來,在陸少琛懷裡手舞足蹈起來,害陸少琛差點抱不住他。
“皮小子,給點陽光就燦爛!”陸少琛笑着抱起小衿,接過青荇遞來的毛巾,給兒子輕輕地擦完臉,就篤定地笑着對青荇繼續說,“你這次懷孕跟上次不太一樣,沒怎麼孕吐,說不定真是女兒。”
“你連這都注意了?”青荇眯起眼角,感動地笑了起來。
“你是我老婆,是我孩子的媽,我當然要注意。”
陸少琛的聲音如悅耳的中音提琴,那低沉而悠揚的聲音傳入青荇的耳中,讓她有如聽到這天底下最美妙的音樂。她不需要他說甜言蜜語,這最簡單的情話卻讓她格外感動。因爲他愛她,纔會注意她的點點滴滴。她緊緊摟住陸少琛的腰,感動地在他背後哽咽。
……
陸安國今天眼皮一直不停地跳,跳得他不安。他拿出日曆,一天天數起日子。三十天,少琥離開整整三十天。還有六天就要過春節,少琥怕要趕不回來了。
“爸,您在看什麼?”陸伯雄少有時間在家,今天竟然沒有加班。他一下樓就看到爸坐在沙發上發呆,手中拿着一本日曆。
“快過年了。時間過得真快,一眨眼又是一年,小衿都七個月了。”陸安國感慨地說道。
還記得去年,他差點因爲個人的偏見而拆散少琛跟青荇,而今天陸家已經添了兩個可愛的BABY,可是他也失去心愛的小兒子。世事無常,誰也不知道明年的今天,陸家又會是什麼樣子。
“明年咱家會更熱鬧。四個BABY會熱鬧得讓您心煩。”陸伯雄想起傅怡跟青荇雙雙懷孕,就笑着對父親說道。今年是伯偉走後第一個春節,老爺子難免會觸景傷情,他這個當兒子的只能努力讓爸少想起伯偉,心情開朗些。爸多活幾年,他這當兒子的才能多盡幾年孝心。
“四個?哦,對!咱們家又要添丁。”陸安國這才展露笑容,“哪天吳淼嫁過來,再給咱家生個大胖小子,我陸安國這輩子就能無憾了。”
陸伯雄深沉的精眸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爸手中的日曆。爸剛纔是在擔心少琥?那小子打去了雲南連個平安都沒報過,着實讓人擔憂。
……
陸少琛正在書房忙碌時,突然接到一個電話。只聽對方說了幾句話,他的臉色就變得非常難看,他拿着話筒的手甚至有些顫抖。
“什麼時候發生的事?今早?傷勢重不重?他醒過來沒有?你們趕緊把他空運到武警總醫院,我這就帶幾名專家飛過去!”
陸少琛連書桌都來不及收拾,就匆匆走向書房門口。當他要打開門時,突然想起爺爺還在客廳。他不能讓爺爺擔心,於是他穩定下自己的情緒,整理好衣服,纔打開房門,儒雅地邁着悠閒的腳步越過客廳,跟爺爺和爸打了個招呼,就帶着笑上樓。一回到房間,他就對正在哄小衿睡覺的青荇說:“青荇,少琥今早跟毒梟博鬥,被對方擊中胸部,子彈離心臟只有三公分,現在生命垂危。我得趕緊飛去雲南,爺爺那裡你幫我瞞着,等少琥平安回來,再跟爺爺說。”
“少琥受傷?少琛,要不要我叫唐瑾哥跟你一起去?他對心臟手術很有研究。”青荇立刻想起唐瑾之前獲得過一項醫學大獎,就是因爲他攻克了一項心臟外科多年未解開的難題。
“嗯。你幫我聯繫唐瑾,我這就去調軍用直升機。”陸少琛拿出手機,開始打電話。青荇把小衿放到牀上後,就給唐瑾打電話,他一聽青荇的陳述立刻點頭答應。
“唐瑾聯繫好了?”陸少琛合上手機,謹慎地問道。
“嗯。”
“我一會兒去接他。”陸少琛只撿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匆匆塞進行李箱,就對青荇說道,“我走了。”
“你想好怎麼跟爺爺說沒有?”青荇突然抓住陸少琛。他這樣匆匆地拿着行李離開,爺爺那麼精明的人,怕會輕易看出端倪。
“沒有。”他突然拿行李出門,的確找不到合理的理由解釋。
“要不我們娘倆陪你一起去,我去跟爺爺說我突然想去海南玩幾天,你打電話給旅行社,說今天就有團。記住,是三亞,不是雲南,要不然爺爺又要擔心。”
“你想的真周到。”陸少琛感激地摟住青荇,“娶你不只是我的福氣,也是我們陸家的福氣。”
青荇不好意思地笑道:“這句話該我來說。嫁給你是我趙青荇的福氣。”
“東西別收拾了,我們到雲南再派人去買。”陸少琛抱起小衿,對青荇說,“你只簡單地收拾一下小衿的東西就行。”
“嗯。給我三分鐘。”青荇快速地收拾了一些小衿必須攜帶的東西,三分鐘後,跟陸少琛笑着下樓。
當陸安國聽他們說突然想去三亞玩幾天,也沒說反對,只是哈哈笑着說:“出去玩兩天也好,天天陪我這個老頭子也很無聊。”
“爺爺,青荇沒有嫌棄您。”青荇怕爺爺生氣,趕緊急急地解釋。
“爺爺不老。你們道上小心點。對了,記得多拍幾張小衿的照片回來。”陸安國哈哈大笑。青荇這丫頭純淨得像塊白布,他怎麼會誤會她?
“沒問題。”青荇立刻心安地笑起來。
小衿靠近陸安國,在他臉上親了一下,才笑着趴回陸少琛的胸口。
他的可愛惹來陸安國的大笑:“你們快走,不然我要捨不得讓小衿離開。”
聽到爺爺的話,陸少琛暗自鬆了口氣。他帶着青荇坐上車,讓司機把車開去唐瑾家。在接到唐瑾後,便迅速朝軍用機場駛去。
軍用飛機上已經有一隻醫療隊在等候,唐瑾跟對方打過招呼後,就開始討論起來。
青荇跟陸少琛聽不懂那些醫學術語,只好安靜地坐在飛機中,焦急地盼着飛機趕緊降落。
“希望少琥的傷沒我們想象的嚴重。”青荇倚在陸少琛胸前,感慨地說道。
“他一定能挺過去,因爲他心裡還惦記着吳淼。”陸少琛篤定地說道。如果少琥無牽無掛,也許他會挺不過去,因爲他的傷勢嚴重的程度不是他能想象的。因爲有吳淼,少琥一定不允許自己輕易離開,因爲活着,是他能給吳淼最簡單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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