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伯雄剛開完會,剛走回辦公室時,就接到一個電話。那陌生的號碼讓他皺起眉。會是誰打來的?
“陸叔叔,還記得我嗎?”一個略帶嫵媚的聲音從手機裡傳出來。
“你是?”陸伯雄記不起這聲音的主人,疑惑地問道。他放下文件夾,坐到辦公椅中,帶着問號等待對方的答案。
“陸叔叔貴人多忘事。我是純熙。”
“純熙?”陸伯雄努力從腦海裡翻找“純西”,最後纔想起那個被他撞昏的簡小秋的女兒,“瞧叔叔這記憶!車修好沒有?”
“修好了,我剛從修車場開出來。陸叔叔,純熙說了修理費我自己會出,您怎麼還給我墊上了?”紀純熙嬌嗔地問道,那聲聲柔柔的、媚媚的,酥可入骨,如果不是陸伯雄是個非常有定力的男人,怕早被她這誘人的聲音迷倒。
“本就是我的責任。”陸伯雄冷沉地回答。
“純熙也有責任。我不能讓您幫我墊修理費。陸叔叔,我這就把錢還給您去。”
“不用!”陸伯雄立刻回絕。他怕紀純熙突然出現在檢察院,引來別人側目跟不必要的誤會與猜測。
“那純熙就欠陸叔叔一個天大的人情。要不這樣,我請陸叔叔吃晚飯吧。我今晚設宴希爾頓,您一定要賞光。”
陸伯雄皺起眉,冷漠地回道:“今晚有家宴,我不能缺席。純熙,你的心我領了,車費我必須出,因爲是我撞的你。如果你沒什麼事,我還有個會要開。”
“那明天晚上呢?”紀純熙不死心地換了時間。
“明天要審案,我會忙一整天。”
“後天怕也沒空吧?大後天恐怕更不行。陸叔叔每天都很忙,根本沒空跟我這個丫頭片子一起用餐。”紀純熙聰慧地提前幫陸伯雄做了回答。
“你很聰明。”陸伯雄不由得失笑,有一種被拆穿的尷尬。自己拒絕的藉口很幼稚,所以連紀純熙都聽出來了。
“陸叔叔,既然吃飯不行,那喝杯咖啡的時間您總有吧?”紀純熙死纏爛打,說什麼也不放過陸伯雄,勢必要得到陸伯雄的允諾。
“好。”陸伯雄實在無法拒絕,只好同意。
“那我在海藻咖啡廳等您,不見不散。”紀純熙說完,就立刻掛斷電話。
“今天……”“不行”兩個字還沒說完,陸伯雄就再也沒機會說出口,因爲電話那頭已經傳來掛斷的“嘟嘟”聲。他怔忡地拿着手機,劍眉緊鎖。
跟一個小女孩喝咖啡是他這輩子極少會做的事,而且對方還是簡小秋的女兒。看到紀純熙,他就會想起年輕時的那段愛情,想起簡小秋。
要不要去?
他低下頭,看了一眼面前的卷宗。這個案子跟簡小秋有關,他本不該與她們母女有任何接觸,可是一場車禍卻讓他因爲有愧而無法絕情。
合上卷宗,他掏出車鑰匙,邁着有些沉重的步伐離開。
只是喝杯咖啡,應該無大礙。
……
海藻咖啡廳是一家新開不久的咖啡廳,裝潢很時尚,還很清幽,每個卡座都設計得很巧妙,能給客人留下一個私密的空間。
當陸伯雄走進海藻咖啡廳時,看到紀純熙站起來,興奮地朝他招手。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檢察長服裝,嚴肅地走過去。他在心底告訴自己,不能跟當事人家屬太過接近,也不要因爲純熙是簡小秋的女兒,而把不該說的秘密說出來。
“陸叔叔好忙,要約你出來真難啊。”紀純熙咬住下脣,嫵媚地嗔道。
“最近的確忙,這個叔叔沒說謊。”陸伯雄坐下來,沉聲解釋。
“您在忙?”紀純熙似乎想問,卻在這時打住,她笑着揶揄自己,“我這笨蛋,陸叔叔在忙什麼哪能跟我這個當事人說。”
陸伯雄尷尬地笑笑,他端起咖啡杯,敷衍地說了句:“你很聰明。”
“聰明……叔叔對純熙的印象就只這兩個字?”紀純熙託着下巴,幽怨地看着陸伯雄堅毅而性格的酷臉,越發覺得他很MAN。原來老男人有老男人的優點,那是年輕男人無法比擬的,那是由多年的歷練、豐富的學識、成熟的氣質……等等,許多東西綜合而成的一種魅力。
陸伯雄挑起眉,不解地看着紀純熙,不明白她到底想說什麼。
聰明的女孩很少,難道她不喜歡聽這兩個字?
“叔叔就沒覺得純熙很美?”紀純熙朝陸伯雄露出一個風情萬種的笑。
陸伯雄差點把嘴裡的咖啡噴出來,他穩定住情緒後,疏離而肅冷地說道:“我這人審美觀糟糕。咖啡很好喝。時間不早,我有家宴必須參加,失陪。”
說完,他就推開椅子,沉穩地起身,然後沒多說一個字就轉身離開,留下紀純熙一臉尷尬地咬着嘴脣。
審美觀糟糕?
這人的應變能力真強。
不過她紀純熙還就喜歡這種不爲美色所誘的男人。
陸伯雄越是不理她,她越想睡他。這次不只是爸的案子讓她必須勾引他,還因爲他身上那種成熟而冷酷的魅力吸引了她女性的目光。
……
陸安國看着窗外陰霾的天空,對身後的傅怡說道:“看樣子要下雪。”
“伯雄說今晚要加班,不知道會不會趕上雪。少琛也還沒回來。”傅怡接過保姆遞過來的奶瓶,一邊給小暢餵奶,一邊擔憂地說道。
因爲保姆看不懂小暢的表情,所以傅怡回到家的時候,小暢已經餓了好長時間。他只是一勁吮着手指,卻一聲也沒哭。傅怡當時心疼得不得了,立刻把小暢從嬰兒車裡抱起來,然後吩咐保姆去給小暢衝奶粉。
小暢一聞到奶粉的香味,立刻用雙手抱住,貪婪地吃起來。他吃奶的模樣很可愛,兩隻湛藍的眼睛一直看不錯眼珠地看着傅怡。
“小暢這幾天胖了一點,不像剛出生時那麼瘦。”傅怡看到小暢的臉變得圓潤了許多,感慨地嘆了口氣。
“他這幾天睡得也香,不再像剛出生時,總會被噩夢驚醒。”保姆討好地站在傅怡身邊,殷勤地遞給她面巾紙。
傅怡輕輕幫小暢擦着嘴脣的奶漬,慈愛地笑道:“希望小暢能徹底忘掉吉祥對他的傷害,快快樂樂地生活。”
小暢吃飽後就把奶瓶推開,然後眨了眨比天空的顏色還精湛的藍眸,朝傅怡露出一個無聲的笑。
他連笑都不敢吵到別人。
傅怡心疼地抱起小暢,將他的腦袋放到肩頭,一邊拍着他的後背一邊感慨地紅了眼眶。這是多少可愛的BABY,吉祥竟然會捨得下狠手。
小暢打了個飽嗝後,就乖巧地把小臉擱在傅怡肩頭,不再鬧,安靜得像個布娃娃。
“派人去接親家母沒有?”陸安國從落地窗前轉過身,問着傅怡。少琛回國後本想爲岳母舉辦一場小型的婚禮,可是詹姆斯跟孫尚儀全都婉拒少琛的提議,說不需要什麼儀式,他們不在乎那些外在的東西,只要吃頓飯,全家慶祝一下就OK,所以少琛要爲岳母跟詹姆斯舉辦一場家宴。因爲孫尚儀的堅持,家宴沒選在五星級大酒店,而是陸家大宅。
“警衛已經開車去請親家母他們,應該快到了。”傅怡看了一眼壁鐘,優雅地笑着對公公解釋,“爸,您不用擔心,親家母人那麼好,不會怪咱們禮數不周。”
“禮數到了纔好,不要讓親家母說咱們怠慢了人家。”陸安國慎重地看了眼傅怡,就走向別墅門口,查看接孫尚儀的車到了沒有。
“我去廚房看看都準備好沒有。”傅怡把小暢交給保姆抱後,就走向廚房。
小暢睜着一雙漂亮的藍眸,看着傅怡消失在廚房門口,抿了抿小嘴,就無聲地蜷在保姆懷裡。青荇看到就趕緊走過來,把小暢接過去:“小暢乖,舅媽抱抱。”
也許是婆婆生病那幾天青荇給小暢餵過奶,所以他對她身上媽媽的味道非常熟悉,笑得非常甜。青荇對小暢的疼愛又加重了幾分。
“小少爺呢?”保姆討好地問青荇,“我去給他弄些蘋果泥吃。”
“跟吳淼玩呢,王媽,你先不用管他們。”青荇知道小衿跟吳淼在一起會玩的很歡,就阻止保姆。讓那一大一小兩個活寶自己玩就好。
“好。那我也去廚房幫忙。”保姆朝青荇彎彎腰,就恭敬地退下。
青荇抱着小暢,一邊寵愛地吻吻他的小臉,一邊輕聲哄道:“小暢如果喜歡就把舅媽當媽媽吧。”
小暢勾起薄薄的脣角,對青荇笑了笑。不知道是有意識還是無意識,可那笑容很動人。
“小暢是大家的寶貝,太姥爺、姥爺姥姥、舅舅舅媽都很愛小暢,不會讓人傷害你。你以後要開開心心。”青荇知道小暢聽不懂她的話,但是仍想讓小暢忘掉深印在腦海裡那恐怖的畫面,能開心活潑地生活。她的聲調非常輕柔,如七絃琴發出的聲音般悅耳,似幽谷中的流水,緩緩淌進小暢的耳中,他變得安靜,像在用心聽她講話。
青荇拿起撥浪鼓,輕輕在小暢耳邊擺晃,看到他聚精會神地觀察着撥浪鼓,對它發出的聲音充滿好奇,卻不敢動手去摸。青荇柔柔地笑道:“小暢覺得好聽就自己拿着玩。這樣,一搖就會響。”
小暢第一次主動伸手去摸奶瓶以外的東西。他怯生生地,防備地看着撥浪鼓,輕輕碰了一下就又縮回手,過了幾秒,又試探性地伸出手,像只膽小的兔子一樣,抓住撥浪鼓的手柄,見它沒咬他,便用力握住。
“小暢好棒!”青荇喜悅地親上小暢的臉頰,在聽到他發出咯咯的笑聲時,鼓勵地哄着他,“小暢搖一搖,聲音很好聽。”
她握住小暢不算胖的小手,示範性地搖了一下,小暢的藍眸裡泛出興奮的光芒,他好奇地主動晃了一下手,撥浪鼓便發出清脆的鼓點聲。小暢開心地張大小嘴,手舞足蹈地咯咯笑起來。他一邊搖着撥浪鼓一邊看向青荇,在看到她鼓勵的笑時,玩得更開心。
“小暢笑了?”在門口等待客人的陸安國聽到小暢的笑聲,驚喜地走過來。這是他第一次聽到安靜的小暢發出如此開心的笑聲。他感激地擡頭,對青荇說道:“青荇,謝謝。”
“我沒做什麼。”青荇淡雅地淺笑,“小暢只要解開心結,不再恐懼,就會跟正常孩子一樣。”
“可是你做到了我們都沒做到的事。”陸安國誠懇地說道。這一個來月,他們一家人想盡各種辦法哄小暢,他都無法真正擺脫差點被生母掐死造成的陰影,而青荇做到了,是她讓小暢卸掉防備,笑得如此開懷。這一刻的小暢纔像個童真未泯的BABY,他會笑,會玩,會與人互動,不再只像一個安靜的布娃娃。
“我沒這麼好,也許是小暢把我當他媽了吧?”青荇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麼,小暢本來就是個很可愛的孩子,她只是引導他,激發他的好奇心跟童心。
“你比吉祥更有資格當小暢的媽。”陸安國感慨地嘆了口氣。他沒有盡到大家長的責任,沒教育好吉祥,她的任性、自私與刁蠻不但毀了別人的家庭,還毀了她自己的生活。
“小暢需要人疼他。”青荇摟小暢在懷,心疼地說道。
如果小暢是她的兒子,看到兒子這樣她會心痛死。不知道吉祥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且不說孩子一出生她就想掐死他,單說她對小暢的態度就讓人心寒,她竟然能狠心地對這個兒子不聞不問。
就在這時,大宅外傳來汽車輪胎的摩擦聲,正想跟青荇說話的陸安國聽到聲音,趕緊迎向門口,當他看到外面飄起的點點雪花時,不由得說道:“果真下雪了。”
“少琛回來了嗎?”青荇聽出是少琛的車聲,就抱着小暢走到陸安國身後。
果然,門外停着陸少琛的車,不過後面還跟着傅怡派出去的接媽跟詹姆斯叔叔的車。
陸少琛先下車,然後走到後面的車旁,主動幫車內的人打開車門,然後儒雅有度地笑着微彎下腰:“媽,詹姆斯,到家了。”
孫尚儀對陸少琛這個比自己年輕才十幾歲的女婿非常滿意,她笑着走出汽車。
“少琛,你也去接親家母了?”陸安國豪爽地笑問。
“我今天正好去法國使館,順路。”陸少琛走在孫尚儀身後,笑着對爺爺解釋。
雪雖然不大,可是雪花卻很密,實實地落在幾個人的頭上,身上,詹姆斯挽着孫尚儀加快腳步走向陸安國,在走進大宅後,他主動幫孫尚儀拍落在她頭上的雪花。這麼粗獷的美國男人,卻有着比女人還細的心。青荇感動地笑起來。媽選擇了一個非常棒的男人。
“親家母,詹姆斯先生,快裡面請。”陸安國熱情地招呼兩位客人進屋。
“陸老爺子太客氣,您叫我詹姆斯就行。”詹姆斯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說道,一臉落腮鬍的他笑起來很豪爽,倒跟陸安國的性格有幾分相似。
“好!”陸安國重重地拍了詹姆斯肩頭幾下,滿意地大笑。
陸少琛看爺爺這麼喜歡詹姆斯,就笑着走近青荇:“小衿呢?”
“跟吳淼玩着呢。”青荇擡起手,幫陸少琛撣了撣肩頭的雪花。
“吳淼也來了?”陸少琛遲疑了一下,“她知道少琥的事了嗎?”
“也許猜出來了。我剛纔安慰她半天。少琥的任務經常是國家機密,吳淼該習慣這種善意的隱瞞,她是個聰明的女孩,很清楚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青荇淡笑着回答。
當初少琥離開的時候,什麼也沒跟吳淼說,吳淼這個女朋友對男朋友的行蹤毫不知情,不過她沒有生氣,所以青荇覺得吳淼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像個被寵壞的千金大小姐,有些叛逆跟驕縱,實際上卻是個很明理懂事的女孩。她的叛逆可能只是出於旺盛的好奇心與想吸引親人注意的原因。畢竟生在豪門,有許多無奈,而吳淼也不例外。
“嗯。”陸少琛點點頭,心安不少。
如果吳淼不懂事,無理取鬧,那她就會成爲少琥日後工作上最大的羈絆,而現在的吳淼所表現出來的成熟與明理讓他放心,他相信吳淼是少琥最合適的伴侶,這對歡喜冤家配在一起剛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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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