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硯秋的心沉了一下,嘴角上的笑容僵硬一下很快的再彎起。
話未點破,可她知道,她口中的那個人,是誰。
“你們在這裡做什麼呀?”
一道甜膩的聲音打破屋內漸漸升起的硝煙,一女子停在簾外,一身撒花軟煙羅裙配着俏皮可愛的高椎鬢,頭上戴十字冠,凸現女子不凡的家境,腰間佩戴的暖玉刻着一個“應”字,彰顯女子的身份。
官家女兒看到後,均起身行禮:“見過羅英郡主。”
天已黑,知了不在放肆尖叫,時兮走的有些熱,袖口擦拭着額頭冒出的汗珠。
藥包繞在指頭上,在空中划着一個個圓圈。
時兮回過頭,見到跟在身後的青玉,一把抓住藥包,藏在身後。
“你跟着我做什麼?”
柳時兮的言語有些嚴肅,明顯把青玉嚇着了:“姑,姑娘,我沒別的意思,我怕程家人找你麻煩,你一個女子,不安全。”
“那我們兩個女子就安全了?程家人要是看見你,把你抓去了,我救你的意義在哪裡?”
青玉快哭了,她真的沒想那麼多。
柳時兮噗嗤一笑,“行了,逗你玩兒的。程家人還沒資格欺負到我頭上,不用擔心。”
“可是姑娘,程硯冬的爹是工部尚書,聽說他姐姐快要嫁給太子殿下,程家權勢滔天,想對你做什麼,太簡單了...”
柳時兮一步一步走上橋頭,身後青玉的聲音越來越小。
“權勢滔天”的程家在曾經的柳家面前,做提鞋的狗都不配,也是如此,纔會讓明仁帝忌憚吧。
柳時兮站在橋中央,水面上印着花都金黃色的燈火,沿岸是富麗堂皇的酒樓,璀璨絢爛。
一架六人轎輦從東邊而來,停在花都側門,侍衛先下,觀察周遭情況後,再向轎前騎馬的黑衣郎餘千影稟告。
柳時兮莞爾帶笑的雙眸轉換爲濃濃怒意,像轎中之人刺去。
解慍這王八蛋,不會真的喜歡程硯秋吧?不然他來花都做什麼。
按照書裡的情節,應採擷再被解慍拒絕後,哭的喘不上氣,差點見了閻王爺。
她絕不會再讓這種事情發生。
柳時兮回過頭,橋下的青玉還在:“你想給程硯冬做小妾?”
青玉猛地搖頭,又在想到白家的勢力後慢下了動作,“姑娘,我...”
可是她不願意啊,不願意去伺候一個禽獸不如的狗男人。
沒等她把話說完,柳時兮扔給青玉一個銀袋。
“你若信我,找個跑腿的去大理寺找少卿沈宇達。再派人去白府,說在花都側門瞧見你和白飄飄說話。你找個地方躲起來,等到戌時二刻再假裝從側門經過。記住,我沒出來,你一定要想辦法拖住程硯冬。”
青玉眼露糾結,她真的要拿自己做籌碼嗎?
可是她就跟握住最後一根稻草似的,越來越用力的握緊那銀袋,最後鬆開,仰着腦袋,堅定的望着橋上的柳時兮:“我信姑娘。”
“好。”
迴應完後,柳時兮再看向那轎輦,解慍已下了轎,雖看不清臉,但那張絕美的容顏漸漸浮現在腦海之中。
恍若星辰不見底的深窩眼時刻透着冷淡疏離的氣息,堅挺的鼻,紅若櫻桃的脣,從任何一個角度來,都是女媧當初精心雕刻的人。
“殿下,有殺氣。”餘千影的食指輕提起劍鞘。
“多事。”解慍背過手去,杏黃色的四爪龍更加生龍活虎。
餘千影回頭,站在橋頭上的人躲的很快,可還是看清了那人。
他鬆開拇指,劍回鞘,頭微低,“屬下知錯。殿下,西夏的密探全招了。”
“嗯。”解慍身體先進車門,頭卻微瞥,瞧見圓滾滾的腦袋從橋上探起,僅從那雙桃花眼中,都能看到對他滿腔的怒火。
解慍輕起脣角,這才進了側門。
柳時兮討厭解慍除了他“負”了應採擷之外,還有一個是在那半月,她被解慍刁難。
女孩子擅長的琴棋書畫他要聽要賞,女孩子不會的飛檐走壁他要比,舞刀弄槍讀脣語,更是要考。
所以,她知道餘千影剛剛與他說什麼。
趁着守衛不注意,柳時兮從側門閃進了花都,她知道餘千影的厲害,不敢跟的太近,但花都裡,只有重西閣是接待男賓的地方。
柳時兮站到最裡側的窗臺,左右查看後,見無人發現,手指剛戳開一個小洞洞,脖頸間立刻傳來一陣冰涼。
不是吧?剛來就被發現了?
“那個,我是來找太子妃的,走錯路了,走錯路了而已。”
“太子妃?”
柳時兮驚恐轉身,她脖子上傳來的涼意不是餘千影的劍,而是解慍的扳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