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黃熟,白雲慢慢飄動,隨着微風,一股濃郁的混沌香飄在京都城門內外,驕陽似火,知了躲在樹葉底下煽動音膜。
再過半月,是北明朝太皇太后的七十壽誕,京都迎太后生辰,到處張燈結綵。
兵馬司卻提心吊膽,加大巡邏力度,但凡遇到鬼祟之人,必定盤問清楚,加之天氣炎熱,京都百姓鮮少出門,卻在今日,城門周圍涌滿了人。
“小郡主在涼州,受苦了呀。”
“苦啥呀,比起柳家被賜死的人,夠幸運了。”
城門打開,車馬駛來。
小兵開路,將軍在後,中間一輛馬車,後方是步行士兵。
談論三年前廣長之變的聲音愈發的大,吵的馬車裡的人兒睡不着覺。
柳時兮蔥白修長的手指捂住紅脣,打了一個小小的哈切,一襲翠綠金紗裙映着從小簾子裡偷跑進來的陽光,半揮灑在她身上,襯的那皮膚更加透亮白皙,如水晶葡萄般的雙眸一睜一闔,眸光裡皆是慵懶的睡意。
轎外的呼聲讓柳時兮清醒了幾分,不知不覺,她穿到《女配讓全京都的人都想拜她爲師》這本書裡三年了啊。
那時候,文文更到關鍵劇情,小郡主在壽宴上大放異彩,等到卻是讓她回涼州的聖旨,作者君居然因爲天上掉了隕石請假了。
她在評論區罵的正爽呢,哪知一覺醒來,竟然穿到了女配柳時兮的身上。
太子解慍冰冷的嗓音正好響起,她來不及反應,接過了皇后遞來的飄花玉鐲。
她當下注意到皇上眼中一閃而過的狠色,頓時感到涼涼。
當時的柳家權傾朝野,皇后公然向她示好,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而她也道劇情走向,壽宴後的半月,她找解慍數次求他收回玉鐲,結果解慍要麼是爲難她,要麼是讓她彈琴跳舞,始終不肯把飄花玉鐲收回去。
當她生氣的從東宮出來的時候,柳氏一族除廣長王一脈全部淪爲階下囚、廣王被貶涼州的消息傳遍整個京都。
或許是因爲自己一片忠心,因皇帝忌憚柳家權勢,對族人趕盡殺絕,又或許是受不了滴水成冰的涼州,廣長王到涼州沒幾日,一命嗚呼。
馬車停在白雲客棧外,柳時兮掀簾下車,瞧見那紫檀木做的牌匾,脣角泛起似有若無的笑容。
本以爲禮部對她來京都賀壽的事情沒放在心上,不想會安排她在白雲客棧住下。
白雲客棧乃北明朝十大名客棧之首,處在鬧市中心,站在頂閣往下看,是京都無盡的繁華。
柳時兮放了心,太后娘娘應該命人提前打點過,否則以禮部勢力模樣,指不定隨便打發了她。
當年廣長之變,明仁帝雖然放過廣長王,但當聖旨宣完後,有一種死裡逃生的感覺。
她知道接下來廣長妃會讓她葬身火海,正想逃走,後脖頸一痛,暈了過去。醒來時,擡眼看見一個極有筆力的“忠”字。
回過頭,廣長妃身邊最信任的陳嫂手拿白綾,陰森的望着她。
這與書裡的情節一模一樣。
回憶一番,柳時兮這才注意到門外幾個躊躇不安、滿頭大汗、眼神躲閃的人。
只是以前客棧的主事她都認識,三年過去,這是換了人?
“柳時兮,我要是你,寧願在涼州自縊,也不會厚着臉皮來京都丟人現眼。”
柳時兮擡眼往裡望去,就見一與她差不多大的女子走出閣內,一身鎏金長裙,身姿豐盈窈窕,腰繫一根白色腰帶,烏黑的秀髮綰着流雲髻,髻間插着幾朵珠花,如玉的臉龐透着怒氣。
得,她纔剛到京都呢,麻煩就找上門來了。
柳時兮手抱胸,看着罵囂的女子:“哦,原來太后的懿旨叫丟人現眼?”
話一落,在場之人無一不倒吸一口涼氣。太后壽誕將至,誰在這個節骨眼說錯了話,做錯了事,罪加一等。
帶時兮進城的將軍不滿的瞟了白飄飄一眼,又不怕得罪的說了幾句重話,話裡之間皆是對皇上太后的敬重。
白飄飄的眸子淬上了火,不服氣的哼了一聲,又找不到合適的話反駁,再把矛頭對上柳時兮。
“柳時兮,我警告你,硯秋姐姐和太子殿下不日就要訂婚,別以爲你回來了,就可以破壞他們的感情。”
柳時兮委屈,如果解慍拿走了皇后贈予的飄花玉鐲,也許皇上還不會那麼快對柳家下黑手。
她不驚訝解慍在壽宴後一直與她糾纏,那時柳家如日中天。他是太子,卻有大皇子那般強勁的對手。
自古以來,長嫡相爭,打的難捨難分。他想借此拉攏中立派柳家也是理所當然。
她只恨自己爲何在踏上涼州冰冷的土地後纔想明白這個問題,罷了,誰讓她拿的是女配劇本。
柳時兮嘆了一口氣,一別三年,天差地別。那時太子解慍還需利用她增加手上的砝碼,而如今,早已忘記她是誰了吧。
所以,什麼破壞太子殿下和硯秋姐姐的感情,都是狗屁啊。
等等?硯秋姐姐?程硯秋?
書裡的終極反派,她最討厭的紙片人程硯秋已經踩着女主應採擷上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