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生產科積委會改選,在科**幹部沒有事先找談話的情況下,突然宣佈由我擔任生產科犯人積委會主任,教研組長由教師劉廣新接替。當時,我馬上找張廣鎮幹事,請求不擔任這一改造崗位。理由很簡單,原積委會主任張欽海我們個人關係都不錯,把他撤下來,我上去有些不妥當,另外,在開會宣佈前,張幹事找張欽海談話,可能說的就是這個問題,張欽海回來時嘴翹的老高,一臉的不高興,其時,我沒必要去爭這個位置,我現在的位置,掙的也是高分,更不影響減刑,何苦去那麼做呢?況且,今年又剛剛減完刑,減了一年六個月,張欽海又是對當官那麼的感興趣,我上來,不理解的,張欽海還以爲是我背後搞什麼動作了。容易影響以後的團結。張幹事說:“這個決定是科領導定的,主要是下半年張欽海發生違紀事件,監獄都有備檔,科裡報上去也不能批,會前找他談話時,已經表明了,你這些年在監獄的改造表現是有目共睹的,你幹也得幹,不幹也得幹,而且還得幹好,**信任你了,有什麼困難找**,回去吧!”
所謂的積委會主任,就是主抓積委會全面工作,積委會是犯人的一級組織,協助**抓好各項監管工作,帶動積極犯人,幫助落後犯人,在**與犯人間起到橋樑作用。
近幾年監獄管理工作也發生了一些變化,管理犯人,按分級處理管理,即按照刑期執行的長短,改造表現,年度得獎分多少,分爲一級寬管犯人,二級寬管犯人,普管級犯人,和二級嚴管犯人,一級嚴管犯人,五個等級,寬管級犯人在每個月接見,所帶物品、購貨和打親情電話方面,適當放寬次數及延長時間;嚴管級犯人控制次數和實施必要的監控,一切活動必須在幹警的嚴格監控下進行,但不能與親人共餐,合宿等。
從96年開始,犯人的獎分也有了新規定,分六個等級,一等5.5分,二等5分,三等4分,四等3分,五等2分,六等1分,每個月的考覈結果以此爲準,在減刑中每分能折4天半刑期,所謂百分考覈,幹警以日計載周評議,月底根據每個犯人的考覈結果,確定得分等級。
在日常改造中,犯人原來被分成若干個三人監控小組,相互監督本小組成員的言行,經過多年的實行,有的監獄發生犯人集體脫逃事件,就是監控小組三個人串通一起逃跑,上級司法機關發現各監獄屢次發生同類事件,又規定了五人聯保小組,即把五個人一個小組,分成若干小組,實施監督、控制,達到制約的程度,其實,我認爲發生三人監控小組集體脫逃,主要是三人監控小組要合理搭配。及時調換,三個人不能長期地保留在一個組,按改造表現好、中次,危險犯實施兩夾一。對監控小組監督是否能起到作用進行及時地檢查、考覈。我想未必會發生多起三人監控小組集體脫逃事件;至於實行新的五人聯保小組,我覺得人多了,在發揮監督上多有不方便,因此會造成流於形勢。也就是對監控重視不起來現象,再有特別是一些工業生產監獄,犯人勞動崗位不集中,操作機械設備等,邊邊角角零散犯人較多,按五人編排人員不夠,也不可能,這三個人在這操作,另兩個人站在跟前監督着嗎?再有就是像我現在所在的業務科室的改造單位,一個犯人分管一攤或分管幾個車間,如果保管員都下到各個車間,無法達到五人同行的目的,因而五人聯保的作用和效果也就受到了限制。
年底了,教研組長劉廣新對我說:“有件事兒,好幾天了我想和你談談,你把教研一攤交給了我,你不能不管,一年到頭了,咱們雖然是個小單位,優秀分校這個榮譽是不是爭一爭,你不能一點也不管啊?”
我說:“榮譽咱得爭,按理說咱們的條件不夠,但也要努力爭取,這是咱的臉面,別說這大半年的教研是我管,就是不管,我也會幫助努力的。”
劉廣新說:“這我就放心了,這些年你協助教改科組織各項大小活動,你出馬應當沒什麼問題。”
“話不能這麼說,一碼歸一碼,不能說應當沒問題。也許這些年人熟爲寶 吧,好說話,但爭取來更好,爭取不來,咱們小單位、科**也能理解,歸根結底一句話,盡力吧!”我說。
經過我的努力,最後,教改科給個“鼓勵分校”,總比榜上無名要強,又給了一個“優秀班級”。劉廣新說:“也算行了,大單位不少都什麼也沒得到,而且最低咱們獲個‘優秀班級’,實際咱們就一個班,而大監區四、五個班級,想想,只是叫法不一樣吧。”
我笑着說:“這是自己安慰自己,雖然給的不是優秀分校,是優秀班級,把這幾個人都概括進去了,而份量不同。”
劉廣新笑着說:“行啊,這就知足了。”
我開玩笑地說:“咱倆一起分到生產科的,今年我爭到這種程度,如果起點高了,定了調子,怕你來年的工作不好乾,就這樣吧。”
劉廣新說:“不這樣,還能改啊?榮譽是咱倆的,你是主任,任何一項成績都離不開你,這一點你無法分清,好、壞你也要揹着。”
今年的春節過得不是太忙,監獄沒有搞匯演,各個監區,分監區搞聯歡,雖然不少單位的犯人來找我幫忙,讓去給主持一臺節目,我只答應了幾個單位,其它的能推掉的推掉了,有些關係不錯的我幫助寫個主持詞,幫助他們自己選的主持人指導一下。
生產科也不搞什麼聯歡了,科領導的意思是組織犯人玩的開心就好,休息好,別出事兒就可以了,生產科犯人比監區犯人,素質略高一些,人也少,該要求和督促的地方,到位了,犯人都很自覺。
汽車廠近幾年的生產任務並不緊張,時有時無,爲客戶研製了兩批翻斗車,剩的活兒大部分都是給長春一汽加工部分零件,各個監區每年由監獄給下達創收指標,監區長是承包人,籤立承包合同,完不成創收指標,調換工作崗位,各分監區一把手,也就是指導員與監區籤立責任狀,一級爲一級負責。各監區大部分時間都處在停產狀態,因此,各監區的一把手爲了完成指標,都根據自己單位的生產特點到社會上去攬生產加工任務,八仙過海各顯其能吧,這樣管理形式有種面向社會,生產自救的傾向,也給監區長的崗位提出了挑戰性和競爭性。
4月份的一天,我正在保管室覈算當月發生的出庫零件成本率,生產科另一名保管員下車間回來,急匆匆地推開門說到:“宋振嶺,快出去,外面道上有個警察找你。”
我聽後急忙站起來問:“哪兒的警察?”
他說:“好像是你們那送人來了,看守所的!”
我三步並兩步地走到後院大門外,一眼望見看守所的王潁濤管教,急忙說:“王哥,你送人來了”。
王管教點點頭說:“剛送完人,過來看看你。”
“快進屋。”我說。
王管教說:“不地了,外面的人還在等我。”
我問:“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個院子裡?”
王管教說:“我進院後打聽你,幹部和犯人都告訴我說你在生產科呢?”
我說:“大院幹警就上千人,犯人也有四千人,這麼巧!”
王管教說:“我來時,遇到莊學義了,他還在打聽你呢?”問你還有多少時間。
我說:“上次郭指導員來送人接見我時,也說,莊學義打聽我,不知道他現在幹什麼呢?”
王管教:“他們在海南建個林業技術開發有限公司,出口木材,邱興亞是總裁,老莊是副總裁,他們都是上億身價,不行,出去你就找老莊去發展吧”
我說:“等出去再說吧。”
王管教問:“你還剩多長刑期?”
我說:“還剩9年。”
王管教說:“我覺得也就剩8、9年了,前段時間,公安局這幫人嘮你的刑期,可能剩不了幾年了,都聽說你在這裡混得不錯。反正是一點都沒耽誤減刑,減到19年,之後又減了四次刑,共減了6年3個月,監獄一共給報10年刑,法院累計給割掉3年9個月,不然的話,現在就剩5年多刑期了,再有3年怎麼也回去了,這樣看還要遭5、6年的罪。”我說到。
王管教說:”這就不錯了,憑自己整到這種程度,8年多的時間由無期徒刑整到剩9年刑期,沒幾個。”
我笑着說:“在大院裡,我的情況算是突出的,但還達不到數一、數二的地方,關鍵是法院那面對刑期長短也控制,不是說監獄報多少,給減多少,這些年,我單項功獎都得冒了,什麼多了都不好使,年前,我報的卷給退回來了,二年刑白瞎了,法院說我減刑太勤了,功、獎也得毛了,法院來庭調時,主抓改造的康獄長找他們做工作說,宋振嶺在泰來改造,一沒關係,二不是靠花錢改造,他是憑自己用一張嘴,一支筆爲監獄做了很多工作,這是監獄上上下下有目共睹的事兒,給功,給獎也是按照相關政策批的,不能不給減刑啊!法院說從上次減刑到現在還不到一年,間隔時間太短,況且,這次他的減刑卷都是單項功、獎,沒有基礎分,就這樣,廢了一次刑,如果用基礎分的話,我得的這多功,獎也得貶值,不可能報多少減多少。”
我和王管教寒喧了一陣子,我再次請他進屋坐了,他說時間太緊,下次再說吧,在看守所期間他給了我很大的關照,特別是在我判死刑期間,我每完成一份材料,他都會及時地轉給律師或振庫手中,這是我一生都無法報答完的恩情,我只能說:“王哥,那就出去再說吧,我給你去幾封信都收到了吧。”
王管教點着頭說:“收到了,回去再說吧”。然後,我一直用目光送他走出我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