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澤的話音剛落,幾個膀大腰圓的侍衛便將捆作一團的黃肅給帶來上來。
“稟王爺,黃肅帶到!”
“好,一邊候着。” 邱澤朝那幾個侍衛擺了擺手,然後走到了黃肅面前。
黃肅只是匍匐在地上,連口大氣都不敢喘。
“低着頭做什麼?擡起來!”說着,邱澤慢慢的用自己的靴尖勾着黃肅的下巴。
“聽說你偷了人家的劍?”
邱澤的語氣不重,甚至還有些溫和。
但黃肅也是久在王府裡的老人了,他深知邱澤的脾性,這時候要不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那自己怕是很難過關了。
“奴才冤枉啊,這都是誤會!”
“嗯?”邱澤擡起了頭。
“說說看。”邱澤慢慢踱回了座位,順手便將靠着椅子上的戰刀提了起來。
黃肅嚥了口口水:“王爺容稟,這位先生要進王府,奴才循例要對他們的東西進行檢查。一番探查後奴才發現這位先生的行李中居然藏着一把劍。奴才爲了王府的安危,這才暫時將那把寶劍收了起來。等到這位先生離去之際,奴才自然是會返還的。”
說完,黃肅重重的朝地上磕了一個頭,硬是沒敢摻一點水分。
李越沒想到黃肅竟然無恥至此:你那是準備代爲保管麼?剛纔我們都打算走了,也沒看你還啊!
雖然心裡不舒服,但李越並沒有說話。畢竟現在是邱澤在處理家事,自己隨意搭腔實在是有些不合適。
邱澤點了點頭,並沒有去細究些什麼。瞧他那意思,似乎是信了黃肅的話。
“好,這件事咱先擱一邊。我怎麼還聽說你將人家李先生的東西給搗的亂七八糟的啊?”邱澤雙手攥着戰刀,然後手臂一用力便將寶刀給拔了出來。邱澤的臉瞬間便被刀光給照亮了,一雙眼睛還熠熠的燦着光。
黃肅聽到戰刀出鞘的沙沙聲,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他連忙磕起了頭:“王爺明鑑啊,奴才只是一時失了手,並不是成心要和這位先生過不去的呀!”
“好,倒是個有情有義的漢子。”邱澤扭頭看了黃肅一眼,臉上並沒有什麼變化。
黃肅支棱着耳朵,只等着邱澤的下文。
“既然你大大方方的認了,那一人做事一人當。來啊,把黃肅拖下去,斬了吧。”
邱澤的語氣很隨意,彷彿只是在說一件不起眼的小事一般。
但這可是一條人命吶!
不只是雲揚,就連李越的臉色也有些變了。
李越不是個嗜殺的人。這個黃肅雖然早前冒犯了自己,但好好懲治一番也就是了,完全沒有必要殺了啊!
“王爺!王爺饒命啊!奴才對您是忠心耿耿啊,王爺饒命啊……”黃肅驟然聽到邱澤打算處死自己的命令,當即便搗起了蒜。
邱澤在王府裡向來是說一不二的,他的話音剛落,站在一邊的幾個侍衛立刻便將黃肅提溜了起來。
眼看着一條性命便要沒了,李越再也坐不住了。
“邱王爺!這原是您的家事,我本不該插手的。可上天有好生之德,若是因爲他對在下無禮便將他給斬了,倒讓我於心何安吶。故而李越懇求王爺從輕發落吧。”說完,李越鄭重的朝邱澤行了一禮。
邱澤倒是有些驚訝的看了李越一眼,開口道:“李先生倒真是個菩薩心腸啊!但先生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說着,邱澤又將目光投到了黃肅的身上:“狗奴才,還想再硬撐下去麼?你若是老老實實的將原委道出,本王說不定還能手下留情。但你要還執迷不悟,那便是你自尋死路,與人無尤!”
這時候,按住黃肅的幾名侍衛也猛地將黃肅往地上一推,齊聲喝道:“說實情!”
黃肅被邱澤那麼一嚇,再也沒有隱瞞推搪的心思了。只見他軟軟的坐在地上,一張臉上再沒了血色。
“我,我說……”黃肅終於還是鬆口了。
跪在一旁的費護眼看黃肅要招供,整顆心都涼了下來。
完了啊……
黃肅的目光有些呆滯,兩眼直勾勾的看着地面。
“自從王爺求醫的告示發了出來,費公公便私下裡找了奴才。他給奴才遞了一張單子,要奴才將單子上的名醫一概趕走,若是趕不走的也要想盡辦法刁難於他,費公公說這都是……”
“夠了!”邱澤雖早有預料,但還是壓制不住心裡的怒火。
“我說怎麼那些名醫國手要麼請不來,要麼請來沒幾天便走,感情是你們這些奴才在從中作梗啊!好啊,好大的狗膽!”
邱澤罵完還不解氣,轉身又一腳狠狠地踹在了費護的身上。
“狗奴才!是誰給你的狗膽,竟敢暗中做這些勾當!”
費護自知事發,當場便慘笑了幾聲:“王爺,您老人家既然知道,又何苦再問呢?”
邱澤閉上了眼,慢慢的又恢復了理智。
“劉同,將費護關到天牢細細拷問。沒我的手令,誰都不能去見他!”
劉同連聲答應,然後衝那幾個侍衛吩咐道:“來啊,將費護押入天牢,好好拷問!”
兩個侍衛奉命上前,硬生生的將費護給拖了出去。
劉同看了眼癱在地上的黃肅,輕聲問道:“王爺,黃肅和他手下那些人又該怎麼處置啊?”
邱澤先是看了眼李越,思索片刻後道:“黃肅勾結內侍,犯上抗命,本該斬首示衆。但念在他是忠義之後,李先生又替他求情的份上,死罪就免了吧。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黃肅盜拿他人財物,壞我王府名聲臉面,便將他的雙手砍了以示懲罰吧。至於跟着他的士兵……除了偷拿李先生金針的二人斬首外,其他的都發配到南氓關戍邊吧。”
劉同再沒疑問,而是指揮人將黃肅給拖了下去。
只是短短几句話便將他人的命運徹底扭轉了,這就是權力的好處啊!
李越面色發冷:這位鎮南王還真是殺氣騰騰啊!
“王爺,您的家法也辦完了,我看我也是時候回去了。告辭!”
李越是一刻也不想多待,站起身來就要走。
“先生留步!”邱澤連聲叫住了李越。
“先生請聽本王一言!”邱澤的臉上有些着急。
李越朝邱澤拱了拱手:“王爺還有事?”
邱澤嘆了口氣,然後將李越又按回了座位:“先生,愛妃的病已然越發的沉重了。這時候您要是再走了,那本王可真是一籌莫展了。久聞先生醫術不俗,還望先生能夠出手救一救我那可憐的髮妻吧!”說着,邱澤竟向李越彎腰作揖。
李越眉頭一皺,順手便將邱澤給攙了起來。
“這又是作什麼!”
就在李越和邱澤拉扯的過程中,劉同領着兩個侍從進來了。每個侍從的手裡都託着一個盤子,一個盤子裡是一對血淋淋的手,另一個盤子裡則是幾根細細的金針。
“王爺,都處置好了。”劉同低聲道。
李越看了眼盤子裡的雙手,重重地嘆了口氣。
“既然木已成舟,那我也就試試好了。!”
邱澤大喜過望,連聲說了三個好,然後對着劉同高聲吩咐道:“去,把世子,側妃還有趙先生都給我找來,就說我有大事要說。”
說完,邱澤又拍着李越的肩膀道:“先生出力爲髮妻治病,我本該是盡些地主之誼的。但王府前日收到了急報。急報上說南邊的月羅近日來蠢蠢欲動,恐有北犯嘉陵關之虞。故而本王這段時間要到南境坐鎮,家裡的事情就由世子他們照應了,還望先生能夠諒解啊。”
李越點了點頭:“李越不過一介俗人,有什麼要緊的?王爺既有大事,那便儘管去好了。”
“好,先生果然是個通情達理之人。這便是您的高徒吧?果然是一表人才啊!”
“哈哈哈哈,王爺真是謬讚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
……
沒過多久,劉同便引着幾人進來了。爲首的是一位三十上下的女子,只見她身材高挑,一襲華美的宮裝都藏不住她曼妙的身材。肌若白雪,綠髮如雲。大大的眼睛裡就像是藏着一汪清水,讓人看了便一陣心醉。
李越料想這是邱澤的王妃,當即便舉起了袖子,然後將頭扭到了一邊。
不只是李越,就連站在後面的雲揚也連忙用袖子遮住了臉。
這可是王府的內眷,非禮勿視啊!
邱澤見李越他們拘禮,當即便笑出了聲:“先生快將手放下吧!你我都是瀟灑豪情的人,怎麼還會拘泥這些虛禮呢?您要是再這麼舉着,那我這事情還怎麼商量啊?那位小兄弟啊,你也將袖子放下吧!”
李越也覺着一直舉着手不是個事,既然邱澤有言在先,那自己也不必再拘禮了。
“如此,李越便失禮了!”說着,李越放下了手。
邱澤指着面前的幾人向李越介紹道:“這是本王的側妃,來,快見過李先生。”
“見過李先生。”側妃朝李越道了個萬福。
“見過王妃。”李越連忙朝側妃回了個禮。
邱澤又拉着李越來到一個年輕人的面前:“這是本王的世子,俊兒,快來拜見李先生!”
邱俊,鎮南王世子,亦是邱澤和正妃所誕的長子。
“邱俊見過李先生!有勞先生醫治母妃,我在此先謝過了。”說着。邱俊朝李越行了一個大禮。
李越剛想上前見邱俊給攙起來,可一旁的邱澤卻攔住了他。
“先生,你當的起的”
李越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只好安安心心的受了邱俊的一拜。
最後只剩下一個面容清雋的中年文士還沒被介紹,就在邱澤準備開口時,那位文士倒是先朝李越笑了。
“癲叟先生,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啊!雲澤趙時言有禮了。”
李越聞言一驚,連忙打量了趙時言一番。
“先生便是雲澤奇人趙五柳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