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的幾個人正是王天金和康力那一班子巡校。他們本是在外面喝茶的,因爲聽到了酒樓裡面的動靜才進來看看。
眼見酒樓裡面桌椅倒翻,一片狼藉。王天金的臉頓時就黑了,猛地從腰間拔出了刀:“是哪個不怕死的敢在這裡毆鬥鬧事!”
王天金的話音剛落,康力他們也跟着拔出了刀。
雲揚高興的衝着門口的王天金喊道:“王頭兒!是我,雲揚啊!”
王天金循着聲音往牆邊看去,果然是雲揚。王天金也不免有些驚訝:“嗨呀!是小揚子啊。你小子怎麼躲到那個犄角旮欄裡去了?這場面該不會是你小子搞的鬼吧!”
先前幾個逞兇的大漢見外面幾個巡校和雲揚認識,且手裡還有刀,手裡舉着的棍子不由得放了下來,愣愣的看着不遠處的青年。
青年見自己的手下蔫了,氣得一拍桌子:“你們幾個廢物是第一天跟着我的嗎!幾個鳥蛋巡校就慫包了?老子告訴你們,漫說是幾個鳥蛋巡校,就是巡校府的巡城使來了,見了老子也只有點頭哈腰的份兒,給我打繼續打!”
青年的話囂張的緊,就像個巴掌火辣辣的摔在了王天金等人的臉上。氣得王天金恨不得一刀劈了這個狗孃養的。
王天金看清了那個青年,心裡便再也平靜不下來了。
“是你!”王天金幾乎是吼出來的。
青年聽了王天金的話,心說這孫子莫非認識老子不成?擡頭一看,這漢子看着倒是眼熟,總覺得以前在哪裡見過一般。仔細一想,終於記起來了!
青年陰沉着臉:“我當是誰呢!幾年不見,腿腳好利索了?”
王天金緊咬着牙關,胸口劇烈的起伏着,一雙眼睛裡幾乎就要噴出火焰。
這個王八蛋!
故事發生在五年前。一日,王天金在回家的路上見到一個貴公子非禮一名少女,路見不平的王天金便出手教訓了那個貴公子,救下了那名少女。王天金本以爲這事情就這麼過去了,熟料在接下來的日子裡自己卻是過得步履維艱。
首先,原本王天金那年可以考功從隊長晉升爲校尉,但晉升的條子莫名其妙的就被巡城使大人給否了。反倒是那個樣樣都不如自己的玄乙隊的隊長上了位。王天金平日裡頗爲看不上乙隊隊長,所以也和他結下了不少的私怨。於是乎新校尉上任的頭一把火就燒到了王天金的頭上,平日裡各種的刁鑽爲難。王天金那裡受得了這些氣,一怒之下便去參加了第二年的元春大比,想着能夠在比賽上一鳴驚人,博個好的出身。
一開始王天金還是順風順水的,眼看着就能進到那前一百的行列中,可是天有不測風雲,就在倒數第二場的回合裡,王天金遇到了個及其厲害的外家高手,三兩下就把王天金給打敗了。本來賽場上比武講究的是點到爲止,可那個高手贏了還不知足,硬生生的把王天金的腿骨給踹斷了。要不是碰到了高人出手救治,這輩子便是個斷腳的殘廢了。
但高人雖然接上了他的斷骨,可從此王天金便落下了病根。一到陰天下雨溼冷溼冷的天氣,斷腿處便是疼痛難當。五年裡的每個陰雨天都讓他痛不欲生,相比身體上的創傷,前途的不得志更讓他心灰意冷。校尉的刻意爲難下,他的隊伍始終不滿編。這也就嚴重影響了他的考覈成績,上升的階梯也完全被堵死了。
後來,一位在巡校府裡做書辦的好友向他透露,他能夠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完全是因爲他得罪了一個大人物。
而這個人,就是那個青年!
“五年了,五年了!”王天金吼道。
“每次陰天下雨我都會想起你,都是你才把我害成這個樣子!”
青年倒是沒有那麼激動:“虧你還這麼上心啊,小爺我早就忘了。放眼整個燕都,像你這樣的臭蟲遍地都是!老子要想踩,一腳便能教你家破人亡!”
說着,少年又看了看後面的康力等人:“喂,後面那幾個!傢伙事可以收起來了。趁着老子還沒動氣,趕緊滾吧!”
康力等人面面相覷,到底還是怕了。慢慢的把手裡的刀歸了鞘,然後往後挪了挪。
青年嘿嘿一笑:“軟蛋!”
說的康力一夥人羞愧的低下了頭。其實也不能怪他們膽小,王天金的遭遇他們也是看見的,這麼多的坎坷都只是因爲得罪了眼前的這個少爺。他們還有妻兒老小,還要養家餬口。拼殺冒險的事情根本不敢去碰。
王天金見身後的兄弟退縮了,知道他們有難處,也沒有說什麼挖苦的話,一個人拿着刀便要上前。
康力連忙拉住了王天金:“頭兒!別犯渾啊。你要拿刀把他給傷了,不只是你,弟兄們都是滅頂之災,咱就是不爲自己想想,爲得爲兄弟們想想啊!”
王天金冷笑一聲:“好,好一個爲兄弟着想。也罷,這窩囊日子老子也過夠了,從今天開始老子不幹了!這身衣裳和刀你給我帶回去,現在老子就是一介小民。老子赤手空拳的在酒館裡打架你該不會也和我爲難吧,差官?”說着,一把將身上的公服脫下,刀也丟在了地上。
康力的臉刷的紅了,尤其是最後“差官”二字更是讓他羞愧難當。他當即便跪在了地上,“咣咣咣”就給王天金磕了三個響頭。
“班頭保重!我們走。”說完,抱起衣服和刀,頭也不回的便走了。
而王天金全程連一眼都沒看過康力,他的眼裡只有那個青年,讓他飽受苦難的罪魁禍首!
王天金捏緊了拳頭,一下子衝了過去。青年沒有想到王天金會豁出來和他拼命,一下子便慌了,扯着嗓子喊道:“你們都他媽瞎了呀,回來救我啊!”
漢子們聽到命令,只得放下眼前的雲揚,衝着王天金圍了上去。
王天金舉着胳膊,見人就打。兩隻臂膀彷彿是力大無窮,上去的大漢一個個都敗下陣來。不多時,地上便躺滿了**的大漢。
王天金一步步的靠近青年,青年的臉上滿是慌張的神色。
“你...你別過來啊!你再過來我,我讓你家破人亡啊!”
王天金冷哼一聲:“來啊!老子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我無所謂!”
說着,猛地揮出一拳打在了那小子的左眼上,左眼立時就紫了。
那小子被那一拳打的頭暈眼花的,捂着左眼大聲的叫着。
“別打了!別打了!我服了,我服了!”青年終於開始求饒了,但王天金那裡肯理會,一出手,又是打在了他的右眼上。
右眼也紫了。
“哎呦!哎呦!別打了,你,你知道我是誰嗎!你知道我爹是誰嗎!”青年見求饒不成,便出言恫嚇。
“我告訴你,你再打我,我就找人搞死你!”
王天金心說這小子還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啊,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環境。擡起手就是一拳。
幾拳頭下來,那小子竟然暈了過去。
王天金冷笑道:“你以爲你詐死,老子就不打你了麼!”說着一拳擡起來就要打下去,但發力之時,手腕卻被人捏住了。來人正是雲揚。
雲揚衝王天金搖了搖頭:“頭兒,你再打就出人命了!”
王天金不甘心道:“哼!這種人渣死了就是死了,大不了老子給他償命就是了。”
雲揚嘆了口氣:“這個人既是個人渣,那頭兒就更不應該爲他償命了!”
雲揚說的也有道理,王天金慢慢的鬆了手。
五年來的怨氣一朝爆發,這讓王天金感慨頗深。王天金找了個板凳坐下,慢慢低下了頭想着心事
倒在地上的伴當見王天金不再打了,小心翼翼的扶起了倒在地上的青年。
伴當們將青年背出了門,豈料青年這時卻從背上醒了過來。原來先前的暈倒都是裝的,青年怨毒的看着王天金:“你們都他媽給我等着!老子以後會一個一個的把你們給搞死!”
“我操你媽的!”王天金氣得就要追出門外。
青年見王天金要追上來,嚇得立刻從僕人背上下來,連滾帶爬的往前跑。
這時候,酒樓的小二從櫃檯後面冒出個腦袋,一臉的苦色:“哎呦呦客官吶,您可是闖了大禍了呀!這,這可是當朝龐大人的公子啊!”
“哪個龐大人?”雲揚奇怪道。
“就是領中書省的左僕射龐文廣龐大人啊!”
“什麼!”雲揚大吃了一驚。
雲揚倒不是害怕,這個龐文廣龐大人他也曾聽黃承給他說過,乃是當世賢臣。怎麼生了個兒子這般的不肖!
看着滿地的狼藉都是因爲自己而起,雲揚心裡過意不去。又從荷包裡掏出了十兩銀子遞給了小二。
“小二哥,打壞了貴店的桌椅真是不好意思,這點錢權當是賠償了。”
小二倒是沒有急着接錢,反而勸說道:“客官吶,這個龐公子向來是睚眥必較的,我勸您還是找個地方避一避風頭吧!”
雲揚點了點頭:“謝過小二哥的美意了。”然後衝着王天金說道:“頭兒,咱們換個地方說話。八兩,蘇槐,咱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