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二 橫刀立馬

是日,天朗氣清。

當一縷清風撫過大地,一輪紅日升起,黔中大地,蒼茫的輪廓,逐漸清晰起來。

那是一條大河,縱橫東西,長不知其多少裡,盤踞於羣山之間,蜿蜒曲折。

大河兩畔,有無數人家,有漢族,布依族,苗族等,分佈於各山之中。

忽聞雞犬聲,山寨中,炊煙裊裊。

只見,各個山寨,無論男女老少,都穿上新衣裳,幾乎不約而同,走出家門口。

那是一條路,那是一條大路,那是一條嶄新且寬敞的瀝青大路,它橫跨南北,如同一條生命線,將十村三十八寨連接起來。

“嗡!”

忽然間,一道洪亮的響聲,響徹崇山峻嶺。

那是一個苗人,一襲黑衣,頭戴牛角,銀光閃閃。

他昂首挺胸,掌着蘆笙,對着天空,吹響了第一聲奏曲。

這時,一個布依族小女孩,一身青衫,挽着花帕,扎着馬尾辮,蹦蹦跳跳,第一個走到大路上。

她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家門口的一個婦女,脆生生開口:“阿媽,我們有路了!!”

“我們有路了!”

一時間,大山中,十村三十八寨,沸騰熱烈,大家紛紛邁開腳步,走到嶄新的瀝青路上。

他們滿含眼淚,卻都笑了。

此時此刻,無論漢族,布依族,苗族都走在一起,手牽着手,不分彼此,他們唱起了山歌,跳起了舞,其樂融融。

龍潭峽,一座雄偉的大橋,橫跨於兩山之間,只見一人一馬,立於橋上,望着遠方。

“我們,不是蠻夷!”

吳邦龍低聲喃喃,黝黑的臉,堅毅而決然。

只聽笑聲傳來,一羣孩子從身邊奔跑而過,他也笑了。

不遠處,伍琴琴扶着隆起的小腹,看着橋上那道魁梧而挺拔的身影,滿目溢彩。

苗無悔悄然來到她身邊,說:“他做到了!”

琴琴微頷首:“他是英雄!是我們整個十村三十八寨的英雄!”

“孩子什麼時候生?”他說。

“還有幾個月……”她說。

他走到她面前,苦笑:“沒想到你能堅持這麼久,哎,我那個傻兄弟啊,白捱了一頓揍,你還不告訴他麼?他早晚會知道的!那時候更痛苦!”

琴琴聞聲,眼神一黯,默然。

卻在這時,轟鳴聲傳來,苗無悔擡眼一望,眼睛急劇收縮。

三輛警車,橫衝直撞而來,嚇得路上的孩子們驚慌失措。

橋上,吳邦龍怒了,發出一聲大吼:

“混賬,給我停下,這條路還沒通車,沒看到有娃兒嗎?”

一人一馬,攔住了警車的去路。

苗無悔見狀,第一時間,奔到吳邦龍身邊,盯着警車,滿目陰沉。

這時,車門打開,一個苗條的身影走出,陽光下,那是一張冷豔無雙的臉。

公安局長,劉星語。

吳邦龍與苗無悔對視一眼,不由得一愣,按他們對她的瞭解,她不應該這樣的作爲。

走出車門,劉星語更是錯愕萬分。

她沒想到,吳邦龍和苗無悔會走在一起,誰人不知,伍琴琴就是吳邦龍搶親而來的?而那時的新郎官就是苗無悔的弟弟,爲此苗無悔伏殺過吳邦龍,而吳邦龍單刀匹馬闖苗寨那晚,和苗無悔打生打死,當時,她就在不遠處看着。

這兩個人,是出了名的滾刀肉,軟硬不吃,兇狠霸道,且與她有太多恩怨,此時這兩人走在一起,更攔住了她的車,她不由得頭痛起來。

“兩位,我有案子要辦,麻煩讓路!”

“道歉,我讓你走!”

“吳邦龍,你……”

“你嚇着我龍潭的孩子了,道歉!”

“我承認,我們剛剛有點急,嚇着孩子了,我道歉,但現在有重大案子,很急,耽擱不得!”

“什麼案子?”

“有人在龍潭後山製毒,你不知道?現在路通了,他們要跑了,這些人持有槍支,心狠手辣,要是讓一個逃掉後患無窮,還不讓路?”

“什麼?什麼時候的事?”

“就這幾個月!”

“難怪,大家都去修路了,讓些混蛋鑽了空子!”

吳邦龍嘀咕一聲,讓開道路。

劉星語深深看了吳邦龍一眼,開車極速離去。

“龍哥,咋辦?”

“你幫我組織一下,叫他們趕快回家,先別出來,你帶上年輕人,把守好寨子,發現毒販,給我亂刀砍死,千萬不能讓任何一個進村!他媽的,要不是槍火和那門炮被劉星語給繳了,至於怕這些混蛋麼?無悔,你千萬給我守好了!”

“你要幹嘛去?”

“我跟着劉星語去看看,敢來我龍潭製毒,吃了豹子膽了!”

吳邦龍吩咐一聲,與不遠處的妻子點點頭,提着馬繩,尾隨車隊而去。

果然,車隊停在了龍潭大院,劉星語帶着十數個武裝警察,悄然摸往後山。

吳邦龍咧嘴一笑,回到家中,取出長刀,一人一馬來到一個山腳下。

這時,有槍聲傳來,山上,發生激烈戰鬥。

他,握緊了手中長刀。

“轟!”

這時,一聲巨響傳來,山上,發生了爆炸。

只見,一個青年,手持長槍,騎着一匹馬,硬生生衝出了警方的包圍圈,不多時便出現在吳邦龍眼前。

“小黑,上!”

吳邦龍大吼,黑色的駿馬揚起高傲的頭顱,飛奔而去。

“擋我者,死!”來人大喝,面目猙獰,馬背上,舉槍對準了吳邦龍。

“砰砰砰!”

連續三聲槍響,三顆子彈劃空而過,吳邦龍身子一低,左伏右閃,避了過去。

青年目光一縮,重新裝彈。

小黑繼續狂奔,近了!近了!更近了,十米,五米,三米……

只聽一聲長嘯,小黑一躍而起,馬背上,吳邦龍揚起了長刀……

刷!

寒光閃過,一顆頭顱飛落,隨後,嘭的一聲,一具無頭屍體掉在地上,屍首分離。

血在滴。

長刀,寒意森森。

吳邦龍下馬,拖着滴血的長刀,來到那顆面帶驚恐的頭顱前,冷笑。

“老子最討厭的就是你們這些毒販子!”

不多時,劉星語匆忙而至,來到吳邦龍身邊,沉默。

“怎麼處理?”許久,吳邦龍開口。

她看了他一眼,滿是無奈,輕聲道:“跟我去公安局走一趟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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