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安城發生許多大事。
據說,安城最大夜場,金都國際夜總彙,一個包房公主,因爲唱歌不好,被客人扇了一耳光,隨後夜場安保人員出面平息事件,不料客人不買賬,仗着人多,連同安保人員一起打了,這時兩個青年出現,將客人全部打翻,這兩個青年無比兇殘,二十多個人幾分鐘不到就被這兩人收拾,被逼着給包房公主道歉,買單後被扔出金都匯,讓人吃驚的是,最後金都匯的老闆出現,當衆許諾,將夜場的三成乾股分紅交給兩個青年。
後來得知,這個領頭的青年就是單刀匹馬,一刀砍掉毒販頭顱的傳奇人物,龍潭寨,吳邦龍。
吳邦龍進城了,全城沸騰。
傳言,自金都匯耳光事件後,許多在夜場串場的女孩,無論是包房公主,還是走秀佳麗,甚至許多唱歌跳舞的演員,都尋求吳邦龍的庇護,並願意將當天所得的一成收入上交給他,隨着跟着他的人越來越多,許多夜店的老闆竟主動找到吳邦龍,願意與之合作,從娛樂場所到休閒場所,從大型酒店到夜市小吃街,皆以他唯馬首是瞻。
一時間,吳邦龍之名,響徹安城,如雷貫耳。
樹大招風,他的崛起,無疑觸犯了某些權勢者的利益,譬如雙堡幫。
雙堡,是安城周邊的一個大鎮,有數千戶人家,盤踞安城十數年,宛若吸血鬼一般,橫行霸道,滿城榨收保護費,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攪得安城混亂不堪,不管是大小商家,還是當地居民皆苦不堪言。
劉星語就任公安局長以來,決心掃黑除惡,但效果甚微,她發現,雙堡頭目背後都有大人物撐腰,只要將其抓捕,沒多久就有人頂罪,而後將其頭目釋放,直到吳邦龍的名字一次次傳進她的耳朵裡,她眼睛一亮,若有所思。
果然,不到一個月,吳邦成直接和雙堡幫對上了。
冬月初八,光明大道,吳邦龍和苗無悔,僅憑三十個人,殺得雙堡數百人馬,人仰馬翻,那一仗,安城無數人觀望,無比震撼,當劉星語集結武裝趕到現場時,只見大道上躺着密密麻麻的身影,許多重傷,許多生命危在旦夕,然而,吳邦龍和苗無悔一衆,已經不見蹤影,讓她可氣的是,她想公訴吳邦龍和苗無悔,卻竟無一人站出來作證。
沒多久,有人震驚發現,雙堡的幾個頭目接二連三出現事故,要麼被車撞殘,要麼掉進下水道摔斷腿,要麼家中出現火災,所有人都知道,這一切與吳邦龍有關,但卻找不出證據來,他又一次被劉星語關進看守所,沒多久又被放了出來。
從此後,安城中,無論什麼身份,很多人有事情,都找吳邦龍解決,他的名字傳遍大街小巷,幾乎無人不知。
很是奇怪,自那一仗起,安城的治安面貌煥然一新,混亂多年的安城,秩序竟變得井井有條。
教父!
所有人想到吳邦龍這個名字,腦海中忽然閃現出教父這個詞。
是日,寒風凜凜。
醫院,幽暗的走廊中,吳邦龍手夾着香菸,在一個門口來回不停地踱步。
有叫聲從病房中傳來,他神情緊張,立馬踩滅香菸,擡頭張望,然而,最終他什麼也沒有看到。
他握緊拳頭,許久,嘆息一聲,無力鬆開,又重新點上一根菸。
他才發現,地上,已然佈滿菸頭。
回頭一看,不遠處,許多醫護人員戰戰兢兢地看着他,不敢說話。
“這麼怕我!都把我當惡棍了?也是,有人怕也是好事,最起碼,這醫院比我乾淨不了多少,怕了纔會認真做事!”
吳邦龍搖搖頭,彎下腰,把菸頭全部撿起來,扔進垃圾桶裡。
這時,有腳步聲接近,這是一個青年,濃眉大眼,意氣風華。
“無悔?”吳邦龍一愣。
“琴琴怎樣?”第一時間,苗無悔問道。
“還在化療!”吳邦龍苦笑。
苗無悔聞聲,沉默。
別人不知道,但苗無悔清楚得很,眼前這個男人,鬧得滿城風雨,皆因爲病房中化療的那個女人。
苗無悔又何嘗不知,這個男人厭倦了打打殺殺,但他揹負太多的東西,幾乎快喘不過氣來了。
想到這裡,苗無悔竟然有些想哭,他想說些什麼,最終什麼也沒說出口。
“你咋了?”
看到苗無悔欲言又止,吳邦龍輕聲問道:“去省城的事,安排好了麼?”
“都安排好了,只是……”
“只是什麼?”
“劉星語死盯着我們,而且,據我所知,省廳的人也在關注你,你只要有一點動靜,立馬抓捕你……更何況,去省城,又要得罪當地勢力了,談不攏的話就得打,一打省廳的人立馬出動,那時候就是大麻煩。”
“他們動不了我,劉星語不行,省裡的人也不行,這裡面情況很複雜,總之他們需要我,沒我,安城又將亂做一團,他們忍受不了我,更忍受不了安城多年的混亂,他們這只是擺個姿態而已,因爲雙堡後面的人還沒下馬,那纔是大老虎,我只是小棋子罷了……”
“那……那些大老虎下馬了,他們豈不是要拿我們開刀了?”
“所以得快!把省城最大的那幾家夜場拿下來,趁他們目前沒證據,拿我沒辦法,但我一開始就對你說過,時代已經變了,花標場不久以後會被取締,那些女孩無依無靠的,不趁現在讓她們多撈點錢,趕緊轉行做其他生意,以後的路難走了,我們安城,地理偏僻,又沒有什麼礦產開發以謀生,只能靠旅遊,餐飲,服務行業苦苦支撐,就業機會太少了,那麼多女孩子,你叫她們怎麼辦?現在能多撈點就多撈點,你也是,等有錢了,以後可以投資其他行業……”
“省城那幾家夜場不是那麼好拿下的!”
“簡單,每個人都有弱點的,把他們的頭目全部調查清楚,再和他們談,談不攏,那就製造幾場意外,再談不攏的話,我不介意再給他們變幾個魔術……”
苗無悔聞聲,心裡一顫。
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又敬又怕。
深吸一口氣,苗無悔往病房裡看了一眼:“你呢?”
“我?”吳邦龍一笑,“我在這裡陪琴琴,哪兒也不去,那些事情,你看着辦就行了,我相信你……要是這裡治不好,那就去上海,上海治不好,那就去國外,無論生死,我不會放棄她的!”
苗無悔擡起頭來,問道:“值嗎?”
“哈哈!”吳邦龍大笑起來,“醫生之前也這樣問過我,要我放棄治療了,他說,琴琴活不過一個月了,甚至連孩子也可能保不住,叫我多陪陪她,安安靜靜過完最後一段時間,琴琴不依,我也肯定不依的了……無悔,你知道她是誰嗎?她是我老婆,是我的親人,她在,我還是個人,沒有她,我就沒有家了,我就是孤魂野鬼!她活,我活,她死,我死!”
苗無悔心裡一震,半天說不出話來。
這時,吳邦龍已然轉身,走到窗口,重新點燃一根菸,望着窗外,任憑寒風肆掠,默然。
“你倒是灑脫,可你還有老母親啊,你要是有什麼事,老母親怎麼辦?吳用大哥已經死了,你還想讓老人家白髮人送黑髮人嗎?”
苗無悔望着窗口的那道身影,有點失神,隨後苦笑一聲,悄悄然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