偉大的卡爾·馬克思曾經說過,資本來到世間,從頭到腳,每個毛孔都滴着血和骯髒的東西。(汗~爲什麼我要說這句話)
那換個平淡些的說法,歷史告訴我們,任何國家或地區在經濟快速發展的時期,都要經歷一個“受益不均”的階段。
就像你看着今天的天實,光鮮的大樓,光鮮的老總,很難想到它曾經的真實的發家史是如何。
規則混亂的時期,楊老先生帶領手下的非專業人員,充分利用各種涉黑“涉白”勢力,在F市三鳥、煤氣、貨客運、水產、娛樂等十多個行業立住山頭,帶着異味的財富猶如飛山瀑布嘩嘩而下,積得深潭千尺。
小楊同志接班後,法制經濟依然漏洞頗多,但他還是敏銳的察覺出了家族生意式微的未來,剛從校園中走出不久的楊和軒,臉上還帶着一絲青澀,手上卻開始了大刀闊斧的整頓,該漂白的漂白,漂不白的就直接砍掉,比如娛樂業,其他一些不樂見的行業也開始慢慢放手,再大的損失都不心疼。
只是苦了那幫習慣用拳頭打天下的老兄弟們,顯赫威風一時,現在卻要被他們從小看大的晚輩打掉飯碗,自然異常不滿。
後來還是退隱二線的楊老先生一句嘆息,“好日子過得太多,天要忌恨,人也要睡不好覺的囉。”安撫了炸毛的功臣們,後來天實的生意漸漸納入體制之下,當然並非中規中矩,但先行一步,理念先進,所以如今,天實依然是個傳奇。
曾經的“英雄們”,有的唸叨着“真想不到F市的夜景原來這麼美,這麼美的東西一下子就沒了,真不甘心”(發哥臺詞),拿了錢跑到其他地方繼續爲夢想打拼,剩下的則拿了天實的股份,過起富足平安的生活,很多人身上的匪氣已逐漸隱去。
是誰說“出來混,遲早要還的”?,楊和軒聽到這種話,通常的反應都是親切的微笑,然後再語氣極爲不屑的告訴那個人,“事在人爲,你要還那是因爲你沒腦子。”
但是他還就有幾個彪悍的叔伯在,一到家族聚會,喝了點酒就扯着他不停叫嚷“老子沒老,別把老子當廢物,再當小心老子廢了你。”云云,老驥伏櫪,英雄遲暮,楊和軒無奈且理解着,所以經常尋出些事由,親自委以重要性再派給他們,全當是哄老小孩玩了。
就比如這件事(擦把汗,終於到正題了):
到A市接路小曼的父親路子文。
“小軒,那個路子文是什麼人?”六叔接過地址單,橫着眼問過來。
“他的身份目前還是個秘密,但真的非常非常重要,路上一定要格外小心!”楊和軒嚴肅的說。
“好!”六叔滿意的點頭,然後離開。
可憐A城的路子文等着去見兒子,卻等來了一個虎背熊腰,嘴刁牙籤,身穿黑皮衣,眼帶黑墨鏡的魁梧男人,該人確定了他叫路子文,立刻動作粗暴的準備拎人。
路子文雖然身材有些文弱,性子卻是知識分子常有的執拗頑固,
“你是誰,說清楚,我憑什麼要跟你走,不說清楚就離開,否則我報警!你想幹什麼!喂!幹什……啊呀!救命啊,搶人啦!!”
楊老大哥當年的異姓兄弟一共有五位,這老六雖然年紀最小,打架生事卻是個最狠的,是當年有名的“小霸王”。
如今霸王不小了,囂張的性子卻沒怎麼變。眼前的男人高高瘦瘦,皮膚白得令人十分不爽,不但不怕他,還在他面前唧唧歪歪個不停,要不是看和軒的面子,他早就一拳上去讓人閉嘴了。
乾脆把人扛到車裡,看他還不老實,一掌敲暈了,再往A市另一個轄區的機場方向疾馳而去。
快到機場時,路子文悠悠醒轉,理智的發覺自己應該選擇智鬥而非武鬥,於是閉眼繼續裝睡。
等到車一停,他趁人不備,突然間拉開車門竄出去,混到人羣中,搶了路人一個手機,給自家兒子打電話求救……
然後,然後便應該是上一章的內容了:
路小曼大驚失色的向楊和軒求助,楊和軒果斷的解除誤會,分別向他六叔和路子文道歉,路子文鬆了口氣把手機還回去,又跑回去找那個改過自新的原□□頭目,還以和爲貴的與他聊起天來,雖然那人的臉一直又臭又硬。
但是,誰讓他們差兩分鐘錯過了班機呢,路子文心裡有些愧疚,反正離下一班還很久,不如就聊聊天,權當打發時間吧……
路小曼接到父親是在第二天的清晨,自己從學校打車到了機場,想着這樣還趕得及回去上班。
飛機降落不多久,陸續有旅客拖着行李打着哈欠走出來,人倒不多,路小曼張大眼睛,墊起腳努力搜尋着父親熟悉的俊雅面容。
終於,路子文兩手空空的走出來,因爲沒帶眼鏡,正眯着眼從接機人羣中認真辨認自家兒子。
“爸爸!!”
路小曼眼尖,歡呼一聲,飛撲過去。
路子文恍然張開手臂抱住兒子,穩住身形,輕撫他的頭,幾個月沒見,孩子還是沒怎麼變,真好。
周圍經過的人,看着這相見擁抱的爺倆,匆忙困頓的神情中都不自覺的帶上了一絲暖意。
路小曼想起正事,從父親的懷抱裡出來,小聲的問,
“爸爸,你累了吧。那個……□□呢?”
路子文神清氣爽笑笑,
“不累不累,在機場就睡了一覺了,後來有些暈機,吐了旁邊人一身,”說完有些不好意思的向後看去,這個時候,一個面帶殺伐之氣,然而又被兩個濃重疲憊的黑眼圈減去大半氣勢的男人,從他們身後晃出來,路子文對那個人熟絡的笑笑,繼續說,
“暈啊暈的,就睡着了,飛機停下後我才醒,所以一點都不累,呵呵。”
“哦,”路小曼放下心來,目光落在後面人身上,琢磨了一會,才肯定的叫出來,
“六爺爺好!”
男人身形大震,差點向一邊歪去,然後又氣勢洶洶的上前兩步,惡狠狠的俯視他,
“你叫我什麼?!”
路小曼情不自禁的向父親懷裡蹭去,怯怯的解釋着,
“六,爺爺啊,老闆都管你叫叔叔的,我當然就要叫爺爺了……”
路子文呵呵一笑,拍拍那人肩膀,
“六大哥,時間不早了,咱們快走吧。”
說完父子兩個手拉手,笑眯眯的隨着人流向外走去,後面跟着一個面目呆滯的高大男人,一邊姿勢僵硬的跟着,一邊喃喃自語着,
“我姓劉,不姓六,他居然還沒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