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默飛聽完倒是深以爲然,他以前就覺得古小香這個七皇子妃當得不大恰當,和傅無眠完全性子相左,如今分開了倒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只是當初古小香對傅無眠可以說也是真心真意,不說別的,爲了傅無眠拒絕傅無天那樣的男人就可以證明。
蘇默飛跟古小香一來二去也算是有些交情,便忍不住問道:“可她那邊又是個什麼說法?
”
“不論她什麼說法,不合適的到底湊不到一塊兒去。”傅無眠攤手,蘇默飛點了點頭道,“那也是,她就算還留戀,你若是拒絕了,也畢竟不能勉強。”
傅無眠見蘇默飛似乎接受了這樣的說法,心中微微放下一些,忍不住眼角餘光瞟過後面的馬車。他還需要時間讓自己發展壯大,而今尚未找到頭緒,只能蟄伏一段日子。而這段日子必然不能跟她太過親近,也不知道她會不會覺得傷心。
古小香在馬車裡卻是氣鼓鼓的,蘇默飛爲什麼會來她太清楚不過,傅無天雖然沒有真的逼她,但是有的意思已經算是赤果果地擺在面前了,傅無眠這兩天並沒有跟她有太多接觸,見面也就是正常談話而已,但是古小香偏偏就是覺得傅無眠似乎跟自己有了距離。
女人的直覺有時候是很準確的,古小香咬着手指,盤算着想試一下看看。接下來途中休息住在客棧,傅無眠則是跟蘇默飛一間,讓古小香自己一間,令她更是感到了有什麼不妥之處。
下樓吃飯時古小香坐了在傅無眠身邊,他卻起身不動聲色地繞過去跟蘇默飛敬酒,更是直接坐在蘇默飛那面,古小香再怎麼樣也肯定了自己感覺到的不對不是亂想,而是真實存在的。
心中有了計較,古小香這頓飯吃得是沒滋沒味,一貫最是貪圖口腹之慾的她都沒說要當地的小食來吃吃。吃罷了古小香便回了房梳洗,其實進了房洗了個澡,她便讓婉婉將夜行衣拿了出來,三下五除二地套上,從窗口一躍而出,握着屋檐就蕩上了房頂。
蘇默飛晚飯時聽聞這個鎮子正好有廟會,他便說要出去走走看看,傅無眠房中自然只有他一個人。古小香小心地摸到了傅無眠的上房屋頂,揭開一塊瓦片,將眼睛湊了上去。
她不知道傅無眠早曉得了她的舉動,古小香這個女子是不按牌理出牌的典範,自從傅無天送她回凌波院之後,他一直在保持跟她之間的距離,想必古小香早已察覺,纔會在吃晚飯時做出那樣的試探之舉。
而那個時候自己的拒絕,以她的性子,絕對是捂不住一定要再來確認的。所以傅無眠早就讓初一十五仔細盯着了。雖然兩個人的輕功比不上古小香,但是如果有了準備,要察覺到她的出現也是不難的。
古小香一到房頂初一就推們給傅無眠打了個眼色,此時古小香在上面偷窺,傅無眠便喊了初一進來陪自己演戲。
初一一進門便道:“主子晚飯時候怎麼不跟王妃坐在一塊兒?”
“既然已經和離了,就不能不顧禮數。”傅無眠手裡捏着書卷看着, 不以爲意一般地回答道。
古小香在上面聽得牙癢癢,和離原本就是爲了讓太皇太妃安心的舉動,什麼時候傅無眠把這事兒當了真了?
她豎起耳朵,聽見初一道:“和離這件事我們也是覺得奇怪,王妃同主子您不是一直好好的嗎?怎麼忽然就分開了?”
“倒也不是忽然的,當時便是因爲某些緣故。萬事總有原因罷了,只是這和離原本我也以爲不過一時之舉,但仔細想想,我與她的性子差別太大,究竟是有些不合適的。”
聽到傅無眠這樣說,古小香忍不住啊地小聲叫出聲來,她一直以爲傅無眠跟她和離就是演戲給太皇太妃看,現在一聽怎麼着,他還真覺得彼此不合適了不成?
“可主子到不是這麼表現的啊!王妃惹上事兒那時候你們已經和離了,主子怎麼還巴巴兒地到處送信傳消息,找了三殿下來幫忙?”
古小香在屋頂叫的那一聲早落在傅無眠耳朵裡,他低頭苦笑,卻不敢讓在上面的古小香看到,繼續說下去。
“香兒與我性情固然不合,但是她性子直爽,最是急公好義,雖說一直給我惹麻煩,但到底都是因爲好心。畢竟夫妻一場,難道看着她倒黴不幫把手嗎?不過我想我這般也算是仁至義盡了,這次回山上去見她那位星月姑姑之後,就算是償還了她之前替我頂婚的種種,彼此互不相欠了。”
好個互不相欠,原來打的是這種主意!古小香咬牙切齒地將瓦片放回去,她倒是很想蹦下去質問傅無眠,爲何好端端地就更弦改轍了,但是她畢竟不是什麼癡心不改的古代女子,用她的現代腦子想一想,就明白傅無眠這番話的重點所在。
他覺得她的性子太惹是生非,他承受不了,性情不和造成的分手不要太多,古小香硬是忍住了跳下去質詢的慾望,翻身跑回了自己房中。
房頂上的動靜傅無眠怎麼會不知道?聽到古小香貓兒一般的腳步聲遠去,傅無眠一下子坐了下來,竟是覺得身上無力。
“主子怎麼了?”陪同演戲的初一搶上前來,傅無眠擺擺手,捏着鼻樑道:“我沒事,只是有些難受罷了!”
“主子說的都是違心之言,當然會難受了。其實王妃要是好好跟她說,你們一起演一齣戲又有什麼難的?”初一心疼地說道,他伺候傅無眠這麼久了,主子只在跟古小香相關的事上傷心,他也是看得十分不落忍。
“那不行。”傅無眠微微發愣地看着手中的書卷,“這件事說到底是因爲我無能,若是把她牽扯進來,被三哥發現端倪,不知會有怎樣的結果。我自己也罷了,要是她有個萬一,我卻是不能忍的。”
“主子你……唉,你也太癡心。”問世間情爲何物,初一沒有愛過什麼女人,情情愛愛的事他也不明白,只能這樣感慨一句罷了。
傅無眠聽着初一的話,心中也是諸多感慨,然而男人就應該擋在自己女人身前,他之前辦不到,如今卻要狠得下心來。
“只要她好便是!”他斬釘截鐵地說道,彷彿說給初一,也是說給自己聽。
傅無眠後面說的這些話古小香哪裡會知道,她一股腦兒鑽回自己屋子,連夜行衣也沒有脫下來,直接把自個兒埋在了棉被裡。
婉婉在一旁看得心焦,上去拽她,嘴裡道:“主子你這是做什麼啊?方纔穿着衣裳就跑出去了,回來又一聲不吭的,婉婉可要着急了。”
拽了好幾下古小香才轉過頭來看着婉婉,婉婉一見古小香眼睛紅紅的也是嚇了一跳,連忙詢問她到底是怎麼着了。
古小香坐起來,拉着婉婉的手道:“我以爲他是真心人,沒想到到底是抵不過這些麻煩事。”
“主子到底在說什麼?你慢些兒說呀!”婉婉聽不懂,更着急了。古小香看着她皺巴巴的小臉,嘆口氣把剛纔在房頂上聽到的話說給婉婉聽了一遍。
婉婉聽得到抽涼氣,道:“這是怎麼回事,當初王爺不是說得好端端的嗎?你們和離只是做個戲呀!”
“可他現在打算的就是假戲真做,我又能如何?”古小香冷冷一哼,想起那時候傅無眠有些不情願,有些慘然地道,“那時我說和離,他有些猶豫不決,現在想來竟也算是一種徵兆。大概他那時候就是在想和離之後可能更加無法忍我這麻煩性子了吧!”
“那他也大可以直說不是嗎?哪兒有做夫妻的把什麼都憋在心裡的?說開了大不了主子你改正便是。”婉婉是見不得古小香難過,嘴裡對傅無眠就怪責了起來。
“改什麼改,我天生這樣的脾性,改也是改不了三分的。”古小香自嘲一笑,“他什麼都打算好了,我也不是那種哭着喊着要嫁人的人,其實知道了也好,好過我什麼都不知道。”
“主子看得開就好,況且喜歡主子的可不只是王爺一個人……就說那三殿下吧!他哪次來眼睛不是瞅着主子……”
“別提其他人了,我如今也沒有那些心思。我現在就想着把他帶回去,見過姑姑就好。其他的事情,等之後在梳理便是。”古小香前世的性子就在賊窩裡磨得又臭又硬,眼下傅無眠那些話打擊的確很大,但是古小香卻強迫自己要儘量地冷靜下來。
畢竟當初她是爲了一口飯一身衣一張牀掙扎不已的人,尚且不會爲了感情之事就要死要活。如果是爲了喜歡的人捨命,她做得出來。但人家不喜歡自個兒了,她古小香可不會上趕着去又哭又喊的犯賤。
話雖如此,打定了主意的古小香還是氣不打一處來,按照她看來,哪怕傅無眠當真想跟自己分手,也沒有必要藏着掖着,跟她說實話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