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機子一門便藏身於綿延的邙山西麓,到了這裡,古小香和慕容果便開始在前方帶路,所有人的馬都用繩子系在了一起,蘇默飛對此大爲好奇,於是詢問古小香。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難道你沒有聽說過奇門遁甲之術?”古小香好笑地看着蘇默飛,後者大搖其頭道:“我還真沒有怎麼聽說過這個,奇門遁甲我知道,不過很少看到真的有人用得出來。你可別說是用在什麼排兵佈陣上面。”
“排兵佈陣也是可以用的,生門死門無處不在。不過我們這裡用的比較多的主要還是跟機關結合的陣法,用得好的可以溝通天地之力。一個不起眼的水塘都有它的作用。”
古小香擡手指着鬱鬱蔥蔥的林地深處對蘇默飛道:“你看那邊是什麼?”
蘇默飛張望了一陣,嘟囔道:“自從進了山,除了林子就是林子,那地方不也是林子
?有什麼好看的?”
古小香笑彎了杏仁眼,得意道:“給你看個厲害的!”說着就下了馬,左右觀察了一下,走進附近的一個灌木叢。
她彎腰地上摸索片刻,尋找到一塊不會動的鵝卵石,旋即在附近的泥中拉出一根鐵鏈。古小香拽着鐵鏈從灌木叢中走出來,將蘇默飛叫到身邊。
“你用力拉一下。”蘇默飛下馬接過那根鏈子用力拽了一下,只聽咔嚓一聲,旋即響起機括的動靜。
蘇默飛等人習武日久,下意識地就都提高了戒備,但是機括響動很快平息下來,卻似乎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蘇默飛剛想問古小香發生了什麼,眼神掠過方纔古小香指的那片蔥蘢林地時卻呆住了。那片地方哪裡還有什麼林地,分明出現了一個山坳通道。
“這個是……”蘇默飛訝然地指着那邊,古小香卻已經騎上矮馬,叮叮噹噹地朝啊那邊走了過去。
她一邊走一邊解釋道:“我大師兄在山中裝了不少的機關,好似這樣有障眼法的在進入我們天機門的路上至少有數十處,都是利用天然的構造來進行佈置的奇門遁甲之術。
帶着蘇默飛等人走到那個入口,古小香讓他看地上,蘇默飛才發現進入那個山坳的路口有兩塊巨大的鐵板鋪設在地上。
“其實這下面是個天然的潭,機關打開的時候,這裡的水蒸出霧氣,反射各種光線,經過一些佈置之後,從外面看起來這裡就像有樹林一樣。”
古小香稍微解釋了一下,其實這具體的怎麼做她也不是很清楚,不過她懂這個原理。就是利用水蒸氣形成的帳幕和光學上的一些反射,做成一個類似全息圖像的東西來掩人耳目。
蘇默飛聽得一愣一愣,而後面跟着的傅無眠等人更是不懂,只是深刻地體會到了天機子一門的玄妙之處,心中更是充滿敬畏之意。
古小香一路又解開了不少類似的奇門遁甲機括,很多地方甚至不會像之前那樣解開幻象,此時大家才知道爲什麼要將馬匹系在一起,原來如果不這樣做的話,後面走的人很可能忽然就失去前人的蹤影。
走過一座看起來幾乎是全透明,如走在空中的橋之後,一行人終於到了山中的天機門。
天機門坐落在一個大片的山坳中,卻沒有修築在山坳內,而是沿着山勢朝上建築。下面是各種民居,風格有東來的有麒麟的,山坳中有不少農人在進行勞作,與其說天機門看起來像是一個神秘的門派,倒不如說更像是一個山中的村鎮。
蘇默飛將這個感受告訴古小香之後,她不由滿意地笑道:“其實我們一門還真是個村鎮,你看到的這些人其實都只是普通人。他們是東來和麒麟的百姓,因爲種種原因無法在外面生活便跑進山來投靠我們,於是就在這裡定居下來。”
古小香耐心地介紹着天機門內的情況,這些農人都是真的農人,他們有的是交不起田租苛捐雜稅,有的是不得已犯下罪行,比如日夜被家人打罵後暴起殺人,或者得罪官府無路可去便進了天機門。
天機門在哪裡,這些人其實不知道,但是他們幾乎都聽說過邙山中有神仙,如果誠心誠意要留在山中,神仙就會出來打救他們。
天長日久這個傳說也深入人心,走投無路而進山尋仙的人越來越多,師兄和師父也就挑選一些可靠之人進入天機門做一些基本勞作,也是讓天機門內的人可以自給自足。
古小香的楚玉身份已經徹底告吹,將來只怕也用不到這個身份,此時她也沒有再打算要瞞着傅無天,不過傅無天還未懷疑她也懶得主動解釋罷了。
蘇默飛她也沒有瞞着的必要,所以這人是越聽越覺得詭異,終於是在上山到一半時忍不住問古小香道:“楚家的嫡出小姐,是怎麼拜入這樣神妙的地方的?”
“楚家的大小姐怎麼會拜入天機門?其實也不奇怪,因爲我根本不是什麼楚家大小姐。”古小香自嘲地笑笑,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走在後面的傅無眠。
傅無眠此時正好擡頭看她,兩個人的目光在空中一碰就轉開了去。
“什麼?那豈不是欺君之罪……”蘇默飛也算是行走江湖膽大的人,此時還是不由得被這個消息給震了一把,看着古小香的眼神都變得不一樣了起來。
古小香見蘇默飛那眼神居然有一些敬佩,有些好笑地道:“到不是故意要欺君,慢慢走我慢慢告訴你。”
傅無眠在一旁聽着,知道古小香是覺得跟自己複合無望,也沒有必要去隱瞞,所以纔會告訴蘇默飛。但雖然明白知道是什麼緣故,而且也是自己故意做出來的結果,傅無眠還是忍不住心口鈍痛不已。
古小香卻是沒有發現,把當初爲了星月姑姑跑到都城,遇到嚴查闖關,着急無法入城卻正好撞到逃婚的楚玉的事大概形容了一番。
聽到具體是這樣一個由來,蘇默飛也點頭道:“原來如此,不過你也是太不小心了一些,至少應該問清那楚玉到底是嫁給了怎樣的人。
古小香苦笑道:“難道你以爲我沒有問?大家都是老江湖了,我自然是問過她的。不過那楚大小姐看起來嬌嬌弱弱的,竟然如此有心機。她要是說了自己是要去嫁給七皇子,誰還敢代替她出嫁?我原本想憑着我的功夫自然可以迅速逃走,可皇子的婚事哪裡有那麼輕巧逃得掉的?這才一番陰差陽錯。”
蘇默飛看着古小香苦巴巴的樣子,也是一陣好笑,忍不住拿眼睛去瞧傅無眠,卻發現他沒有參與這個話題的意思。蘇默飛心中嘀咕這兩人莫非是真的分了不成?嘴裡卻是同情了一下古小香當時背得要命的運氣。
一行人這麼說說走走的眼看着便到了山頂處,天機門是沒有什麼大門二門這樣的地方的,但路上卻還是有人在恰當之處守着。
遠遠地蘇默飛看見有個道骨仙風的中年男子帶着不少人在路邊候着,便問古小香道:“小香,你看那邊可是你的門人?是不是你哪個師兄啊?”
古小香擡眼一看樂了,點頭道:“正是我的門人,不過不是師兄,是師侄兒。”
蘇默飛眼暈不已,那人瞧着至少也是三四十歲的年紀,做古小香的舅舅也做得了,居然是她的師侄兒。不過蘇默飛自己在蘇家也不是沒有年歲大的師侄,於是只是笑着看着那男人帶人跑過來迎接古小香。
“師叔總算是回來了!”那男人對古小香深深一揖到底,這纔對其他人介紹自己道:“我是道巖,我師父乃是師叔的大師兄,這幾個都是與我同輩的門人,師祖此時在後山迎接貴客,便讓我過來接待各位。”
“貴客?從哪裡來的貴客?”古小香眯眼問道。
“和師叔一樣,從京城來。不過瞧着到不是京城人!”道巖雖然年紀大,而且看着怎麼都比古小香這三腳貓更有架勢,但對古小香卻是非常尊重,問什麼就回答什麼。
古小香聽完之後,道巖補充道:“師祖讓師叔和師叔的朋友們先梳洗休息,大家遠道而來,也準備好了吃食等物。各位不妨跟我先來安頓下來。”
古小香點頭道:“那就麻煩你了!”
道巖聽了便笑得春風一般,轉身帶着衆人到後院精舍中安排下來。古小香自然是有自己專門的院落,所以沒有跟蘇默飛傅無眠等人一同去後院,而是去了自己的院子。
終於回到山上,古小香感覺全身上下都放鬆下來,畢竟是自己熟悉的地方,之前因爲傅無眠而倍覺煩亂的心思總算也放下來了不少,再洗個澡之後便覺全身心都舒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