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小香一方面是藉着烏蠻來忘記傅無眠,另外一方面卻是因爲她把楚曦這個死門首領給留在了山腳下的鎮子裡,所以纔跟烏蠻頻繁下山。
這一日正好烏蠻到鎮上也要去見南疆神教的使者,古小香帶着婉婉繞了一陣,便一頭鑽進路邊一家茶葉鋪子。
死門的生意要做到邙山來也不難,這裡之前並沒有八門的人手,但是一直跟着她的楚曦自從被她留在山下便着手經營了這個據點。
此時楚曦正在後面坐着喝茶,見到古小香來了,沒好氣道:“既然不讓我跟着,主人你還來做什麼?”
自古小香回邙山這一路,楚曦就沒能在她身邊正經露面,眼看到了邙山,古小香更是不准他跟上山去。
楚曦自覺自己纔是正經的古小香的保護人,卻被撇在一邊,簡直是鬱悶透了不說,古小香這段日子還在山上逍遙,只是讓婉婉帶話來讓楚曦在這兒弄個八門據點,都沒有單獨帶給他的什麼體己話,楚曦心中那叫一個幽怨。
古小香自知是有些忽略了八門,舔着臉笑道:“你這麼生氣做什麼?你本身是隱形的護衛,要是我帶你上山,我師父那可不是尋常人,還不分分鐘看出你的古怪?雖然外婆將八門託付給我,但是說到底,八門也有守護我那便宜舅舅一門上下的責任吧!要是都暴露出來,雖然是我師父,那也不是很妥當。”
古小香因爲經歷了傅無眠的背叛,所以對自己手上的八門倒反而看重了許多。所謂女人還是要有自己的事業嘛!古小香可不就是這麼想的麼?所以這個時候竟然是耐心很好地跟楚曦解釋了起來。
楚曦跟着古小香這段日子,自然知道她跟傅無眠之間已經告吹的事。他對古小香原本有那麼一些心思,見傅無眠和古小香無望,而傅無天這等居心昭彰的傢伙更是遠在天邊外,心頭就有了一些期待。
誰承想古小香一頭紮在山上不說,身邊還多了個美豔可比女子的烏蠻,他也是給一口氣噎得吞不下去,這才抱怨了起來。
知道自己其實逾越了暗衛的本分,但古小香卻認真的解釋,楚曦也沒有什麼好折騰的,放下茶杯對古小香道:“主人說的這個倒是對的,八門從來只對一個人盡忠。哪怕是主人你的師父師兄,那也最好是不知道我們的存在。”
“是是是,你說得對。”古小香磕頭蟲一樣點着頭,卻朝着楚曦伸出手來,“我讓你查的情況怎樣了?”
“已經查到了一些,不過那位大殿下不好相與,所以他那面的細節也不是很分明。”楚曦遞過去一張寫得密密麻麻的紙條,古小香仔細一看,皺起眉頭來。
因爲大皇子傅無銘的一番設計,又正好湊在了皇帝傅子御的刀口上,古小香差點兒就在依蘭縣丟了小命。雖然傅無天不出手,古小香也一樣能讓楚曦把自己撈出來,但是這口惡氣卻是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的。
傅無天自然會跟大皇子傅無銘算賬,他也跟古小香表明了一定會代她追討,但是別人替自己復仇跟自己報仇那可不是一碼事。古小香一直讓八門的人暗中盯着事態發展,雖然她離開京城,但是消息還是一直在查探。
那張紙條上寫的便是如今京中的情況,古小香看完之後,手指在桌上叩了叩,若有所思地道:“看來這個傅無銘當真是很厲害,人證物證俱全,竟然沒有傷到他一星半點。”
“主子生氣嗎?我看那位三皇子殿下才是最火大的。這麼折騰了一番,竟然什麼都沒有撈着,那位毫髮無傷,要是我,估計嘔都嘔死了。”楚曦跟古小香相處久了,知道她不是太皇太妃性子淡漠,自然說話也就沒有那麼多顧慮了。
其實他說得沒錯,此時此刻京城中的傅無天,的確是火大無比,整個昊天宮中低氣壓盤旋好些日子了。
傅無眠跟古小香去見天機子和星月,傅無天就回了京城。他回京的過程可以說是爭分奪秒之外,還有不小的危險。
傅無天當時用人犯易容之後替換了那些人證,原本便是冒險之舉。雖然對易容技術有信心,但也不得不防着大皇子傅無銘發現被擺了一道,所以將那些證人一舉帶回了京城。
此時傅無天手中人證物證俱全,便收拾整理之後秘密地奏告了皇帝傅子御,傅子御可以說是勃然大怒,下令傅無天直接到傅無銘那追查專賣倉糧的事。
但是傅子御的皇命到底沒比得過傅無銘的花招,也不知道傅無銘是怎麼弄的竟然搞出一羣人心甘情願爲他抵賬。一時之間京畿附近的官員此起彼伏地投案自首,說法那叫一個滴水不漏,總體說來便是事情都是傅無銘下面的人乾的,與他本人沒有關係。
如此一來,傅無天查到的東西也沒有什麼用處,皇帝固然再怎麼生氣,對於自己的親生兒子也不會願意去質疑。在有不少人出來承擔罪責的情況下,傅子御對大兒子只是象徵性的讓他反省不會用人,如此大案竟然是輕輕揭了過去。
傅無天再怎麼不忿也沒有用,畢竟傅無銘似乎在練兵的事還沒有查實,就被傅無銘當時針對古小香搞出來的組合拳打得稀爛。傅無天此時想要回頭去查,傅無銘也早就將人轉移了,什麼都查不出來。
這樣一弄,其實好歹也毀了不少傅無銘旗下鋪設的關係和勢力,傅無天也只能用這個來安撫自身。而柳皇后不知從哪兒知道了傅無天似乎爲了古小香出過頭的事,將兒子找去好好訓斥了一頓,更是讓傅無天焦頭爛額。
傅無天何等驕傲的性子,這些事讓他硬生生憋了一口氣,雖然不是一無所得,卻是心中不爽。此時此刻傅無天便坐在紫宸殿的御書房中,對皇帝建言道:“父皇,此番大哥的事讓你難受不已,而出事的七弟也讓你擔心,既然如此,不如父皇找些喜事來做做,也算是寬了你的心。”
皇帝傅子御自從流民案之後心中就一直折騰得很,大兒子傅無銘一貫得他信任,甚至一直是讓他引以爲傲。可是從流民案開始皇帝心裡就犯上了嘀咕。一方面樁樁件件的證據陸續放在面前,另一方面卻是自家對長子長久的信任,彼此拉鋸着讓皇帝很是鬱悶。
要說大兒子是什麼問題都沒有,他下面那麼多人犯事兒也不是什麼假的啊!但是要說都是傅無銘乾的好事,那不是等於說他這個做爹的失職?至少也是他這個皇帝當得眼瞎了無法察覺不對吧!
所以即便是傅無天把人證物證都放在他跟前了,傅子御還是願意相信傅無銘那被下面的人矇蔽了的說法。
他當然看得出傅無天諸多不滿,但是也不得不對三兒子曉之以理,畢竟傅無銘乃是皇家子嗣,又被委以重任,若是一下子就揹負上碩大的罪名,皇家的臉面無存,也不會是什麼好事。
傅無天不得不因此退讓,甚至在皇帝的建議之下跟傅無銘見過一面,假模假式地和解了一番。傅子御倒是警告了傅無銘,讓他不得追究報復那些證人,傅無銘也答應好了,更是把那些自己手下辦錯事的人交給傅無天全權處置。
此時傅子御聽到傅無天的建議,雖然對喜事會讓自己心情好起來不以爲然,但也耐心附和道:“你到是說來聽聽,有什麼喜事?”
傅無天見傅子御贊同,便是上前一步道:“兒臣如今回宮,七弟卻出去遊覽散心去了。父皇一向看重七弟不是?之前七弟妹出了那種事,我看父皇不如給他另指一門賢良淑德的書王妃如何?”
“那個楚玉怎麼擔當得起王妃這兩個字?”一聽是古小香的事,皇帝臉色都變了,冤枉他當初諸多信任託付,以爲她會對傅無眠好,安安心心過日子,甚至還覺得她讓自己的兒子振作起來參與政事了。誰知道她轉頭便跟兒子和離,還因爲醋意弄死了良民,險些激起大風浪,簡直不知所謂。
“正是因爲此女擔當不起,所以兒臣才建議父皇給七弟另覓良緣啊!”傅無天勸皇帝道。
皇帝沉吟片刻,起身負手而立道:“我也不是沒有想過這件事,你七弟生來命數不好,我這個做父皇的虧待他太多,所以之前纔對那女子寄予厚望,誰知道卻是這樣結局。但是你七弟之前便不喜歡我和你母后插手他的婚事……只怕如果我下旨他未必願意。”
“那是七弟小不懂事,這樁婚事可不是按照他自己的心思選的嗎?可是現在看來情況如何?相信這次父皇替他做主,他必然不會有上次的反對。況且天地君親師,父皇既是君又是父,父皇的決斷七弟哪裡有不聽從的道理?只要父皇是爲他着想,他又能如何?”
傅無天當初攛掇古小香跟傅無眠分開,固然沒有攛掇到底,也是因爲傅無眠提前表達了甘願跟古小香分開的意願。不過他可不會全然信任了傅無眠,此時既然傅無眠不在京城,他可不怕在後面推波助瀾地讓兩個人再分得徹底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