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的,一直在向前跑、向前跑,可是卻怎麼也跑不到盡頭,四周一片黑暗,怎麼也看不到希望。
司空破曉感覺到自己睡了好長的一覺,睡得人頭腦都開始不清醒起來了,昏昏沉沉的。
好像是做了許多夢,除了支離破碎的畫面,卻也再記不起其它。好大的風聲在耳邊呼嘯着,緊跟着,終於出現了一絲光亮在黑暗的前方。
然後,耳邊還出現了一男一女兩種聲音,不過很顯然的,那個男聲,卻還只是一個小孩子發出的。
“母親,姐姐,姐姐她會不會死啊?”一個小男孩怯怯的問着。
“胡說什麼,夕照,這種話千萬別讓你父親聽到了,知道嗎不跳字。婦人略微有些急促尖銳的嗓音傳入司空破曉的耳膜,她非常的吃驚。
這是大夫人的聲音,而那個小男孩——直覺性的,破曉不敢睜開眼睛了,靜待事情的發展。
雖然她嫁給聞世煒、離開司空家已經有好幾年了,但是這兩個聲音是不會聽錯的,畢竟是從小聽到大的。
夕照不是三年前就成年,怎麼現在這個聲音聽起來還是那麼的像孩子?
終於是想起來了,不是做夢,那一切是真實的發生了,在冷宮足足呆了兩年,聞世煒終於再度出現,卻不是放她出去。
他的慕夕終於要做皇后了,爲了讓那個天仙般“善良”的可人兒全然無後顧之憂,他竟然是狠心的要殺害她的性命!
他竟然,要殺她!
難道他忘了,這些年,她爲他做了多少?
如果不是她們司空家的相助,聞世煒能登上皇位嗎?如果不是她多次的捨命相救,他能逃得過前廢太子的暗殺?
甚至是,如果不是父親幫先皇打天下,還不會有如今的竇樑國。
什麼通敵叛國、畏罪自殺,司空破曉可以肯定,都是聞世煒一手設計的,如果父親要,當年的皇位也輪不到先皇來坐,他又何必在事隔二十多年再來做什麼叛國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來?
父親死了,整個司空家族都被抄家流放,他竟然還不放過她,親手將她推下懸崖!
想到這裡,破曉身子一陣陣的發冷,心如刀割。
那樣的萬丈懸崖,掉下去的話,她是死定了。
那麼說,她現在是死了,身處於陰曹地府了?
猛然睜開眼睛,司空破曉冷笑,像她這樣的冤魂,死後是不是會下阿鼻地獄?那牛頭馬面又長得什麼模樣呢?
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張俊美的小臉,說他是孩子一點也不爲過,看起來差不多十來歲吧。
光潔飽滿的額頭,濃黑的眉毛下撲閃着一對明亮的大眼睛,朝氣蓬勃又略帶天真無邪。白皙的臉蛋,略微帶着一點稚氣,挺翹的鼻頭,紅潤的嘴脣。
小男孩看到她醒來,顯然是很高興:“姐姐,你終於醒了,真好,姐姐你醒了。”
司空夕照高興地叫嚷着,稚嫩的小臉上掛着打從心底發出的喜悅笑容。
司空破曉卻是瞪大了雙眸,彷彿是見鬼一般。
這面容實在是太過於熟悉了,不是十歲的司空夕照嗎?
比她還要小三歲的同父異母的弟弟夕照是司空家唯一的男丁,他可是正正經經的從將軍夫人肚子裡爬出來的,以後萬千家業的繼承人。
但是不知道爲了什麼,打小,這個小傢伙跟他的嫡姐都不算親近,但是卻一直喜歡跟在司空破曉屁股後頭跑。
可是她明明已經死了,爲什麼會見到十歲的夕照?
要按照這樣推算的話,她現在不應該是十三歲?司空破曉爲自己的異想天開哭笑不得,怎麼回事,這個世界顛覆了嗎?
只是呆愣了一下下,司空破曉卻已經是掛上了一個淡淡的笑容,“夕照,怎麼了,你怎麼哭了?”
原來剛纔,看到司空破曉醒來,司空夕照太過於高興,竟然是喜極而泣了。
圓鼓鼓的臉蛋上,咧嘴大笑的同時,臉頰上卻是掛着兩行淚痕。
那模樣,看着不知道有多滑稽。可是司空破曉心裡,卻覺得暖烘烘的,好久好久,都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了。
“哪有,我沒哭。”小傢伙倔強的哼哼的,擡手胡亂抹去臉上的淚水。
可是在對上二姐瞭然的眼神之後,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我,我只是太高興了。姐姐,你都昏迷了三天三夜,我還以爲你再也醒不過來了,嚇死我了。”
“好了,現在,我不是沒事了嗎不跳字。平靜的說完這句話,她的眼神卻是落在了一旁掛在流蘇的牀幔之上,腦海中已然閃過了千百種念頭。
司空破曉的性子本來應該是天真活潑、說好聽是率性其實有點任性吧?也是燦爛美麗的,可是在冷宮那種地方呆了兩年,且被那個男人欺騙的,丟了性命,這個世界上又怎麼可能會繼續有天真愚蠢的美人兒?
她已經學會了,不論發生什麼事情都要冷靜面對。
雖然還不明白目前到底是什麼處境,至少她知道有一點,後發制人,靜靜的不說話,且待事態的發展。
本來是趴在牀頭的小男孩,此刻也感覺到了不對勁,他的二姐平日裡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將軍府長房一共有三個孩子,大小姐司空晨曦小少爺司空夕照均爲將軍夫人所生,而二小姐司空破曉的孃親卻只是一個小丫頭,還是司空將軍當年在外行軍時帶回來的。
誰也不知道她的出身來歷,司空亮對外的解釋,戰亂救回的孤女,以身相許算作報恩。
很平常的故事,只是這名孤女氣質不凡美麗非常,且被帶回來的時候,已經有了六個月的身孕,這一點讓司空夫人非常的介懷。
幸好,她只是生下一名女嬰,而司空亮也只是給了她妾室的名分。之後一直在將軍府安分守己的守着一座宅院過日子,大將軍也很少去她房裡。
將軍夫人當然就很有容人之量的善待她,而這位妾室所生的二小姐也頂着將軍之女的名頭,在府裡成長着,夫人對待三個孩子都是一視同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