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拉着夕照趕緊就出了院子,沿着那翠竹夾道,往前院而去。
太子殿下最討厭赴約遲到的人,這一點整個竇樑舉國上下都是知曉的,還是快點過去爲好。在外面,姐弟倆只是做出一副友好的姿態,卻是不會再多說一些不足以向外人道的話語了。
本來這一次太子只是邀請了司空家的姐弟二人一起過來與他品嚐聞名遐邇的全素齋,明天這一行人就要全部離開回京了,護國寺的方丈大師煞費苦心的特意命令廚師竭盡所能做出一桌好料的。
司空破曉和司空夕照纔剛到太子居住的院落,卻聽見了調笑聲,三皇子也跟着來了:“聽說皇兄這裡有好吃的,怎麼不算上我一份呢?”
聞世煒喜好吃喝玩樂,這是衆人皆知的,太子自然是不好推辭拒絕,乾脆的,派人去請了空、了因大師一起來,也算是最後的盛宴了。
如此衆人齊聚一堂,作爲晚輩還是唯一的女眷,司空破曉禮貌的向衆人行禮,她笑不露齒眉眼彎彎,盈盈下拜,裙襬點點流瀉,映襯着雪白細膩晶瑩剔透的雪亮肌膚,喜慶卻內斂的衣裙,相得益彰,更是增添了清麗傲骨。
看到二小姐這出彩的表現,有人歡喜有人愁,聞世達是喜不自勝,雖然今天沒有達到跟司空二小姐單獨相處增進感情的目的,但是看到她這麼識進退,當然高興了。
母后最喜歡知禮優雅的姑娘家了,所以一開始會看上司空家的大小姐,對於司空破曉倒是沒有注意多少,畢竟二小姐不好的名聲在外。
但是現在看來,三人成虎,留言也是不可盡信的,至少他聞世達就對司空破曉很滿意,比之司空晨曦,這位二小姐,還多了一份俏皮可愛,着實讓人喜愛。
憂愁的那位,是三皇子聞世煒,對於司空破曉的容貌儀態什麼的,他倒不甚在意,這個世界上,又有哪個女人比得上他的慕夕?
只是,看到聞世煒用一種獵物般的眼神打量着司空破曉,他心裡是極不舒服的。
聞世煒雖然一向打從心眼裡看不起這位皇兄,但是也明白,目前的竇樑還算是他們母子的天下。這如果連太子都表明了對司空破曉的興趣,自然是那個女人有利用價值的,相對來說,他要得到她,就會困難許多了。
對於這些暗潮洶涌,司空破曉是全然不在意,只是笑着,和夕照品嚐着這難得的美食。看着都是雞鴨魚肉,品嚐起來也確實十分鮮美,甚至差點就以爲,護國寺不守清規宰殺了新鮮的畜生來招待貴客。
可是聽到了知客僧的解釋,甚至是請出了大廚當場表面,他們才知道,這些美食都是用素材製作而成。只是大廚的手藝精妙,先是巧妙的利用素食材料雕刻出這些形似於動物外形的菜餚,再使用精妙的手段烹飪而成,無論是外形還是味道,都和真正的葷菜美食一模一樣,讓人不得不驚歎了。
享受了這麼一頓豐盛的午餐之後,司空破曉就帶着夕照回到院子裡休息去了,沒一會兒功夫,香芋進來稟告:
“小姐,三皇子派人來邀請,說是仰慕小姐已久,邀小姐一同欣賞護國寺中的美景。”
這個藉口還真夠爛的,這裡是供人跪拜上香的地方,邀她一同欣賞什麼,觀察世人求神拜佛時那千奇百怪的表情嗎?
雖然腹痛已經減輕了許多,但是破曉心情也不是特別陽光燦爛,發生了昨晚那樣的事情,任何一個姑娘家都無法高興得起來的。中午吃飯的時候,又陪着天家那兩位貴胄虛與委蛇了許久,因此,也就無法再度打起精神繼續應付那位三皇子殿下了。
居然的,直接就讓香芋去拒絕:“你去告訴三皇子,本姑娘今天身體不適不方便出行。要是三皇子再問的話,你就直接告訴他,我的月事來了。”
這話說完,不止是旁邊的司空夕照,就是芍藥九梅甚至不遠處的林媽媽,聽到了都是目瞪口呆的,不約而同的想着,這二小姐還真是大膽,大庭廣衆之下肆無忌憚的連這種話都敢說。
尤其是,還是要告訴一個大男人,尊貴的皇子殿下。
破曉纔不管這麼多呢,她可是有着“任性”的美名,做這麼一點驚世駭俗的事情又算得了什麼?就這麼的幾個人窩在小院子裡,度過了愉快的一個下午。
因爲吩咐過芍藥九梅,不想打草驚蛇更加不願意事情擴大化,肚兜丟失了的事情都沒有說出去,就連夕照也是不知道的。
提心吊膽的過了一天,發現外面毫無動靜,破曉甚至忍不住開始安慰自己了:也許那個賊人一時無聊,偷錯了東西。
雖然明知道這種可能性很低,不過事情既然還沒有惡化到最壞的地步,又何必自己嚇自己,提早的讓日子不好過?
第二天,早已收拾好行囊的司空家一行人,由司空破曉代表着,向方丈主持告辭。離去之前,卻聽到了空大師說了一句奇怪的話語:
“一切皆是空,施主,唯有放下,才能得佛!”
別人不明白,破曉卻是聽懂了了空大師所說之意,只是叫她放下?這又談何容易啊,別人沒有經歷過她經歷的那一切,沒有受過那種苦難。
在冷宮歷經苦難終於盼來了那個人,還以爲他是要帶她離開,沒想到最終卻是要將她送上西天。
這種極致的落差,任何一個人都受不了的,破曉如何能不怨不恨?
放下,如果了空大師是處在她的位置上,也可以輕易放得下嗎?
“因果前世註定,大師,人活一世,如果連自己最基本的需求都無法完成,那活着還有什麼意思?”說完之後,破曉卻是不再客氣,直接帶着衆人去和太子三皇子等人告罪,打算先行離開了。
雖然她這幾天處在這深山老林之中,卻也不是完全的不問事,至少她知道,將軍爹已經回府了。
她想早點回去,嚴格意義上來說,自從她被打入冷宮,已經有整整兩年多沒有見到將軍爹了,還真是十分的想念啊。
望着二小姐大步離去的身影,了空大師眉心緊蹙一臉的悲天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