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藥想要求情卻又不知道該說點什麼，香芋只是一臉的木然，眼神倒是很平靜，看不出她此刻的內心真實想法，是幸災樂禍還是擔憂關懷。
此刻房門正是大開，院子外頭倒有幾個人不做正事，探頭探腦往屋裡望過來。
破曉只是裝作沒看見，心中卻是暗自盤算着，以往她都不太在意這些。
果然，破曉苑的下人都太沒規矩了，只怕在他們的心中，只有蔣氏纔是正經的主子吧？
不做事又擔那麼多空名做什麼，既然她二小姐的惡性子早已是名聲遠播了。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將這些吃裡扒外的傢伙都給收拾了。
冷笑幾聲，司空破曉不理會九梅清白交錯的臉色和芍藥欲言又止的樣子，只是一再的命令強調着，不許九梅看不起她這個主子，一定要給她摘些花回來。
點明瞭非要是開得嬌豔的花兒，而且告訴九梅，她剛纔在外面散步時曾經看到過。
“真的，二小姐？那你告訴奴婢，那花兒長得什麼模樣，在哪裡可以採摘得到？”九梅一臉驚喜的擡頭問着。
芍藥撫着額頭，都忍不住想要嘆氣了，這個傻丫頭，還真是一個實心眼的人。
香芋也都冷笑起來了，這樣的丫頭，夫人還想要許以重用？
她能夠堪當嗎？只是沒想到，二小姐會是這樣的人，真人不露相，原來府裡的人沒有冤枉她，真的，就是一個心腸歹毒天真不知事的大小姐。
就這麼的，就沒被打發出去做事了，這大晚上的。
九梅倒是乖覺，得了吩咐之後就往外走去，偏偏二小姐還不放行，追出去嚷嚷了一句：“沒辦好差事，看我怎麼懲罰你。”
很明顯的，二小姐這是故意在折磨人了，知曉整件事內情的人心裡都在嘀咕呢。
二小姐這是在打擊報復，覺得，是這個九梅在夫人面前下了她的面子。
不過依照二小姐往日裡的爲人，又覺得什麼好奇怪的，誰不知道呢，將軍喜愛夫人疼愛，二小姐可是整個將軍府裡最有福氣的人呢。
就在這麼一當兒，破曉又在九梅耳邊低語了一句：“後山，三少爺。”
不過這幾個字說的極輕極快，出了兩個當事人，沒有第三個人聽見。
差不多到了要就寢的時間，按照以往的規矩，至少應該有兩個人守夜。
不過今晚，二小姐在氣頭上，不說九梅了，就是看見新來的香芋也要發火，林媽媽趕緊識趣的拉着香芋先告退了。
正屋內間，只剩下芍藥一人伺候着。
“小姐，晚上我就在外面榻上睡着，有什麼事你吩咐一聲就可以了。”
在外面，有林媽媽和另外一個婆子守着，院子裡，還有守夜的侍衛，應該不會有什麼安全上的問題。
破曉淡淡的點頭，瞅着芍藥點燃了內室的燭光，其他人沒有她的吩咐都不敢再進來了，才低聲問道：
“外面人的住所，林媽媽都安排好了，沒什麼問題吧？”
芍藥機警的點頭，“那幾名侍衛雖然全部是夫人派過來的，名爲保護卻有監視的嫌疑，但是明面上，他們也不敢如何，會對小姐忠心耿耿的。”
雖然最近自家主子行事實在是怪異，她已經捉摸不透了，但是這樣的改變，在芍藥看來，卻是很高興的。
至少，主子已經開始懂事，知道要爲自己打算了。
“那——”沉吟了一下，破曉還是問了出來：“到了護國寺之後，你可發現什麼奇怪的地方？”
“奇怪的地方？”鸚鵡學舌般的重複着二小姐的話語，芍藥實在是弄不明白。
破曉相信芍藥的爲人，而且她以後有許多事情都要依靠着這個丫鬟的幫助。
就算目前不能所有的事情都和她交心，稍微透露一點給她知情也是應該的，這樣主僕配合起來纔會更加的順暢無阻。
悄悄地，破曉在芍藥的手心比劃了一個“三”字，芍藥困惑的擡眼望過去。
“護國寺不愧是陛下欽點的國寺，香火旺盛不說，只要我們虔心向佛必定能心想事成。沒想到，這一次太子殿下和三皇子都來了，託他們的鴻福，爹爹也一定會平安無事順利回京的。”司空破曉有模有樣的說着，那樣子，看起來還真像是一個懂事的孝順女兒。
畢竟，芍藥也算是跟着破曉一起長大的，只是聽她這麼一說，已然明白了自家主子的用意，語氣輕快的恭維着自家主子：“小姐您的心腸真好，難怪將軍和夫人都這麼疼您。”
緊跟着，卻是小小聲的在破曉耳邊低語：“住進來之後，各人看着，倒是都安分守己，林媽媽也沒有偏私，按照各自的身份安排好了住所，只是——”
揹着人說三道四畢竟不是好的習慣，而且，以後都會是跟在小姐身邊伺候的姐妹，芍藥忠厚的不想說人是非。
司空破曉臉上的笑意卻是濃烈了三分，這個丫頭，跟以前的自己還真像，與人爲善有用嗎？
這年頭，對惡人心善就是對自己殘忍，因爲一時心軟而放過了他們，總有一天被人害死，就是後悔，也來不及了。
“有什麼話你儘管說就是了，你們小姐我，還真是這種善惡不分的人？九梅這丫頭，我另有用處。”
想了好一會兒，芍藥還是沒能明白破曉這句話裡面的深層含義。
可是她確實是一個忠心耿耿的丫鬟，不再猶豫，馬上就將自己的懷疑說了出來：
“小姐，這個香芋，你真是要小心一點，剛纔我看到她和馬侍衛偷偷躲在院子後面說話。看到我過去，卻又趕緊閃身離開，裝作是在那裡找東西。”
馬侍衛是外院的人，原本這次是爲了保護二小姐的安全才被派過來的，是一心向着夫人的。
香芋到了她這裡，自然有許多事要通過別人向真正的主子報告了。
破曉微微一笑，這早就在她的預料之中，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就是這將軍府裡面，也隱藏着許多不可告人的陰謀，居然連夕照都發現了呢。
那小孩，不，不應該這麼說了，在破曉的印象中，一直都認爲那是需要她照顧的弟弟。
直到今晚才知道，原來這個她一直都認爲非常需要照顧的弟弟，也在不知不覺中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