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意也不與他多說,在毀得不成樣的地面的一條裂縫中找到到自己的包袱,拾起來就往東走了,她走得乾脆利索,毫不拖泥帶水,三尾靈狐討了個沒趣,對着她的背影道:“呸呸,你有什麼好抱怨的,我還舔了滿嘴的沙呢!”
來捉三尾靈狐的修者白壓壓一片(因爲大多都穿白衣服),舉着明晃晃的火把,遠遠地看,像一羣螢火蟲(當然,他們沒有螢火蟲那麼可愛,雖然男的都很帥女的都很美,那也沒有螢火蟲那麼可愛),很短的時間內,已經集結了四五十人,以逍遙派第三代弟子爲主力,第四代弟子的人數最多,或用靈鶴或地上飛奔,都朝三尾靈狐釋放靈力的仙人湖方向移動,一路上,還有零零星星的修者加入,還有不少人從靈山深處往這邊趕來。
不出三尾靈狐所料,他們在移動到一半距離的時候,路線便開始往東偏移,漸漸被渾身是三尾靈狐味道的君意吸引過去。
不過,他們也很快就發現自己上當了。
棲雲子一行是最先追到河邊的一批。
“氣味到這裡就中斷了。”湍急的河流邊,一個頭發花白的修者道,他手裡牽着一隻純黑靈犬和一隻花斑靈豬,幾乎每個人都知道狗的嗅覺好,可以用來追蹤,其實豬的嗅覺也非常好,豬對人類不熟悉的某些特殊氣味會更靈敏,比如松露就是用豬鼻子來尋找的。
棲雲子蹲下查看了地上的腳印,分析道:“應該是個女子,身高在一六零到一七零之間,從三尾靈狐現身的地方跑到這裡後跳水逃走了。”
棲虛子查看腳印,懷疑師弟是不是武斷了:“從腳印大小可以推斷出身高,不過怎麼斷定是女子?從腳印的形狀上並不能看出所着是男鞋還是女鞋,看樣子,應該是最常見的布鞋,男女款式一樣。”
棲雲子搖頭道:“並非是看形狀,師兄你看,腳印很淺,那人的體重應該只有五十公斤不到,若是男子,體重會更重,腳印也會要深許多。”
棲虛子也搖頭道:“師弟武斷了,或許是瘦弱的男子,或許是十幾歲的少年,男子尚且不幹一個人行動,一個女子隻身一人冒險進靈山做什麼?是女子的可能性不大。”
棲雲子被他這麼一說也有些不確定了,道:“師兄說的是。”
“會不會……”棲然子忽然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來,“你們說會不會這隻三尾靈狐是女的?”說話同時,他腦中立刻叉叉不已,“狐狸精”是出了名的魅惑的,一隻女的高階靈狐,化形後該有怎麼樣的嬌媚呢?……爆乳?蜂腰?哦哦……他要噴火了……
其他幾人都沒有在意“女的”這個詞,而是異口同聲地驚訝道:“能化形?!”
棲虛子道:“不不……不可能的,如果真是一隻已經能化形的靈狐,啊不,應該說一位化形期的靈狐大人,他已經不是我輩能奢望的了,這事要稟報給的師祖,只有他老人家出手才能稍有幾分把握。”
如果能化形成人,地位本事就非同小可,不能只稱呼三尾靈狐了,要稱三尾靈狐“大人”。
棲雲子不甘心道:“如果是真的,師祖肯定早已心中有數,他老人家不是說三尾靈狐受傷了,俗話說得好,低階靈寵靠本事,高階靈寵靠緣分,師祖肯定也是希望這位三尾靈狐大人跟我們其中一人有機緣。”
人總是把眼前的寶貝想象地得更誘人,然後變得想要、更想要、非常想要、瘋狂地想要……如果他們知道這位三尾靈狐大人比他們此刻的大膽推測還要高階好幾個層次,恐怕會陷入瘋狂。
“化形期的靈狐大人”這樣的推測就足夠衝昏他們的頭腦,棲虛子也就是嘴上說說,表現地正義凜然一點,棲雲子給他的臺階,以後萬一被責怪下來大家都有理由,你看,我們不是沒想過稟報,我們有各種理由云云。
如此棲虛子順勢點頭道:“師弟言之有理,低階靈寵靠本事,高階靈寵靠緣分,只是這件事不要外傳,畢竟還沒有確定,如果引來其他門派的窺探就不好了。”
得,又找了個理由不跟同門分享信息。
之後,幾人接着商量怎麼找三尾靈狐,棲然子一直沒有說話,好像是沉浸在某種幻想之中。
“師弟?師弟?聽到了麼?你流鼻血了。”棲虛子拍了拍他,將他從想象中拉回。
“不好意思。”棲然子趕緊抹掉鼻子下面的血,“最近吃太補了。”
“師弟注意身體,剛纔的話你聽到了麼?”棲虛子問道。
“沒……不好意思……師兄說什麼?”
“那我快速地再說一遍,你聽好了。”棲虛子嘆了口氣然後吸了口氣道:“我們分析靈狐有可能用一個人來引開我們自己隱匿氣息藏了起來,這個推測的很有可能但是有很多說不通的地方,這個人夜裡在危險的靈山做什麼、爲什麼不向我們求救而是逃跑;師弟你說靈狐是女子也有可能,很不可思議但是說得通。如果靈狐用一個人來引開我們、那麼他應該往另外三個方向跑了、但也有可能他想到我們會這麼想所以反其道而行之跟引開我們的人跑一個方向,我們現在要分開搜索,棲雲師弟帶人沿着這個人一路跑來的路線去三尾靈狐出現的地方找;麻煩翠玄道友帶人沿着河的上游撒網搜索;我去河對岸搜索,師弟你帶人沿河的下游一路搜索,有情況發信號,除了注意靈狐蹤跡,還要找到這個人在哪裡上岸,務必找到這個人,或許他知道什麼。還有,關於靈狐可能是能化形的女子的推測務必保密,務必別讓其他人知道。”
“是。”
“是。”
……
他們各自帶了信號筒,領了自己的弟子往不同方向拉網搜索。河流附近沿着河岸三人一排一寸寸查看,任何一點蛛絲馬跡都不會被遺漏。
他們之後,又有幾批趕來的修者,有的注意到地上的腳印,推測出一些蛛絲馬跡來;有的來晚了,腳印踩得太亂,沒有注意到地上最先留下的腳印,沒有收穫。
還有深入靈山尋找靈狐的修者來不及趕來了。有修者認爲靈狐藏在靈山深處的可能性大,所以去了靈山深處,離這裡太遠了,趕到要好幾天後了。
棲雲子他們分析,靈狐可能在靈山深處,也可能就在附近,在靈山深處或者不靈山深處,可能性各佔百分之五十,選哪個跟押注一樣都是碰運氣,高階靈寵本就是看機緣的事。棲雲子他們覺得以不變應萬變,在門派內等消息外加養精蓄銳更好。
現在看來,目前他們的運氣不錯。
但他們的好運也就到此爲止了。
三尾靈狐隱藏了氣息自然是找不到,他們本也沒抱什麼希望,讓他們崩潰的是那個不知是不是真的存在的“引開他們注意的人”也好像從這個世界蒸發了一樣,完全不見蹤跡。
最奇怪的是,沒有上岸的蹤跡。他們已經越來越相信三尾靈狐是一位能夠化形的靈狐大人了,而且是一位女子。
爲了確定,他們不得不派弟子去山下詢問有沒有看到屍體,因爲只能推測——這人淹死了,屍體被衝遠了。
沒上岸,難道還能進化成魚?不可能的事吧,如果能進化,也不可能進化成魚,只能“進化”成魚食,順便改善河裡魚兒們的伙食。
或者……入水的真的是靈狐?
到底哪裡去了呢?
如果這個人真的存在,這個人,到底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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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
反覆的拉網式搜索沒有任何收穫,逍遙派的弟子們陸續離開靈山,回到門派重新開始日常的修煉,翠玄子在這個早晨一拍腦門,拉着還沒穿上鞋的棲雲子又一次來到那個“不明人物”入水逃逸的地點。
翠玄子在兩岸重新查看,又麻煩逍遙派的弟子撒網將河底兜一遍。
他忽然有個想法,那個“不明人物”他一直在他入水的地方,藏在水裡沒有移動,那天他們說話的時候那個人其實就在他們腳下不遠處,潛在水底,在岸上的人離開後他上岸逃走。
棲雲子懊惱道:“三尾靈狐有膽量在離門派如此近的地方休眠,怎麼會沒有膽識留在原地,死地求生?我們當時下水撈一遍就好了!”
翠玄子其實也想過這種可能,但是仔細一想便又不合常理了:“這兩天周圍都有修者來來往往,出來就會被發現的,難道他還在水中?不可能……三尾靈狐不可能在水中呆兩天兩夜,除非他休眠,你是說他在這裡休眠?不會……以他的傷勢需要休養治療,河水沒有療傷效果。”
聽他這麼說,棲雲子又有些不確定了,來這裡的修者一批又一批,腳印雜亂,看不出端倪了,弟子們把河裡的石頭都翻起來了,沒有任何發現,一點證明這個推測的證據都沒有找到。
翠玄子沉吟半晌,還是將腦海中描繪的經過大概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