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侮辱禽獸。”旭光不爽。
“請別侮辱禽獸。”罌粟抗議。
旭光聽了不舒服是合情合理的,罌粟跟着抗議這君意就想不通了,“有你什麼事啊,你一植物,還是被它們吃的食物……”
“我和很多禽獸是好朋友。”
………………
罌粟那夜在行宮給君意做了一次掩護之後又跑去花天酒地了,還是皇甫清逸派人查到她的位置的,做一個每次都把靈寵抓回來、還需要別人幫忙找的主人,這讓君意很挫敗啊,而且在皇甫清逸面前感覺很沒面子的說。
玄幻小說裡的靈寵不都是又乖又可愛又聽話的麼?看現實世界裡逍遙派的其他靈寵,也沒有像罌粟這樣每次都需要主人去捉回來的,果然還是疏於管教。
但君意根本不敢管太厲害,罌粟的修爲她看不透,而且毒這東西明顯能跨修爲搞暗殺,君意怕管厲害了罌粟一個不開心把自己毒成一灘黑血。
好吧,在罌粟面前她就是一個很慫的主人。
在罌粟面前很慫,小虎還是很聽話的,她把小虎介紹給皇甫清逸,希望能彌補那個植物對她形象的損害,但一番玩耍以後,皇甫清逸忽然問起:“咳咳,我知道你有面盲症,你是不是看不清眼神之類的表情?”
“是的……”
“哦,呵呵。”皇甫清逸笑了。
君意立刻從他的笑聲中頓悟了,是皇甫清逸看到了一些自己看不到的表情,所以從側面告訴自己,事情不是想象的那樣。
小虎看自己的眼神一定不怎麼樣,雖然她無法看到到小虎那特有的鄙夷的眼神,但她終於知道了雖然小虎很聽話,但……哎,還能說什麼呢,她這個主人做得很失敗啊。
但即使感到失敗還是要興致勃勃的生活呢,一天晚上君意興致來也,乘着夜色去找皇甫清逸,也想順便再查查行宮有沒有叛賣爐鼎的蛛絲馬跡,裝作迷路的趕腳轉啊轉啊,在一個很隱秘一般人根本不會發現的角落聽到一棵樹在說話。
“連今年流行的斗篷都沒穿,如果她以後做了王妃,穿着品味這麼差實在太麻煩了……”聲音如穿過長長的牆壁一般模糊相疊,但君意的耳力還是可以聽出是皇甫清逸身邊的侍女岫竹在抱怨。
順着聲音邊聽邊尋找,聲音是從行宮高高的牆壁傳到樹洞的,順着弧狀的牆壁找過去,在牆壁的另一端也有一棵大樹倚牆而立,樹上有個空洞,岫竹正對着樹洞抱怨呢。
是弧形的宮牆形成了迴音壁的功效,倚牆而生的大樹的樹洞又恰好放大了傳來的聲音,不知是設計建造時有意爲之還是巧合,倒是奇妙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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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意沒有驚動岫竹,回到幾百米外牆壁另一邊聽她說,聲音從從遠遠的地方傳來,着實很奇妙的感覺,好像在感應別人的心聲,呃……如果內容不是說自己的壞話,感覺還要再好一些的。
“她根本配不上我的皇子,品味差到不行不說,”岫竹依然在抱怨,看來對未來的王妃她着實累積了不少怨氣,“我幾次看到她頭上有雜草,沒有形象,而且……而且她還不知檢點,竟然深夜跑來自己爬到皇子牀上去!世上怎麼會有這麼不要臉的女子,也是!這樣的女子爲了上位什麼事情做不出呢?如果她做了王妃,我的皇子一定要被她玷污了,怎麼辦怎麼辦……我的清逸皇子啊……”
君意聽着好氣又好笑,這侍女一定是愛慕皇甫清逸的,聽她喚“皇子”而不是“王爺”,應該伺候了不止六年了,如果是這幾年皇甫清逸被冊封之後來伺候的,要叫王爺了,或許是從小便伺候在身邊的,從小就伺候的那便是一起長大。
君意覺得他們的感情應該像兄妹一樣,或者是有青梅竹馬的愛慕之情,腦補之下便有一個版本,岫竹從小愛慕她的皇甫清逸皇子,但溫文爾雅的皇子把她當妹妹一般疼愛,哈,這個版本不錯吧,或者,皇甫清逸其實也很喜歡調皮、活潑、可愛的岫竹,等大婚之後會納她爲妾……這個版本不好,果然還是第一個版本好。
現在又絮絮叨叨說了很多抱怨,主要都是針對未來的新王妃的,其中還有詛咒她死的內容,君意聽了片刻好奇心已經得到了滿足,覺得不好玩了便走到岫竹身後淺淺微笑着問:“怨氣好大,要不要當面罵呢?”
岫竹的身體一僵,殭屍一般僵硬地扭過頭來,連君意這樣的面盲症都看出她的下巴張的老大,“君意仙子,我錯了,我……您怎麼責罰我都行,千萬別跟皇子說啊……”
她跪在腳邊哭得真的很可憐,君意也便不再計較了,此事也沒有跟皇甫清逸提起,實在沒有說的必要,君意以前就不受歡迎,也沒指望變成人人喜歡的那種萬人迷型,每個人的想法都會不一樣,即使被罵“不要臉”之類她也不甚在乎,對這類攻擊早就練成金剛不壞了。
這可苦了岫竹了,君意不在乎,岫竹不知道她不在乎啊,她這幾天戰戰噤噤,君意越是沒事一樣她越是害怕,生怕準王妃秋後算賬,正在準備很惡毒的招數對付自己,君意每一次看她都會讓她暗自心驚肉跳半天。
岫竹伺候地尤爲小心,過了好多天也不見準王妃有什麼動作,彷彿那天晚上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一樣,終於她受不了了,跪倒在君意麪前交代了自己的另一樁罪行:“皇子要見您那幾天,奴婢故意沒有跟您說明情況,沒有到煉丹房跟您說皇子就在高軒之上等着,奴婢是想,皇子看到您的高傲無禮就不會……”岫竹偷眼看看君意的臉色,接着“就不會喜歡您了,奴婢錯了,請王妃責罰。”
君意臉色如常,想了想道:“沒事,不過這件事我要跟清逸殿下說的。”
岫竹大駭:“奴婢那麼罵您您都不告狀,爲什麼這件事要告狀?”
“因爲這件事不止關我的事,更關乎你的皇子。”君意不想說大道理,可有些話也不得不說了,“你不喜歡我不要緊,但不應該連累清逸殿下,你不跟我說實情故意做事不利,對我其實沒什麼,但殿下身體不好,連續坐車三天他的身體怎麼受得了,你喜歡他,應該爲他好纔是。”
“不不……”岫竹擡起頭,“奴婢不喜歡殿下,奴婢不敢喜歡殿下,奴婢……”
哎……好吧,沒聽在重點上,“我的意思是,你要多爲殿下考慮。”
“奴婢那時以爲殿下第一天被你回絕,第二天就不會再去了,誰知道……誰知道……嗚嗚……”想到那三天的情景,岫竹後悔地哭起來。
是啊,皇甫清逸被回絕後,不僅第二天再登門求見,被回絕第三次也還是不顧自己的身體來求見,君意還一直誤會他是有心計故意讓自己內疚,沒想到是這樣。
三顧茅廬這種事,即使是身體康健也是辛苦令人感動的,何況他孱弱的身子,怎麼受得了?他不想活了麼?
想到這裡,君意的心都糾起來了,那時早早出來上軒就好了,儘想着什麼尊嚴啊相公養成啊之類,真是過分呢。
更過分的是她心裡還想着要改掉皇甫清逸莫須有的心機,想着至少不能讓他再用心機對付自己,其實都是誤會,跟皇甫清逸比起來,君意真覺得自己很小人。
皇甫清逸覺得君意看自己的眼神跟平常不一樣了,看得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怎麼……咳咳……怎麼這麼看着我?”
“在看,”君意笑着,“你真是個好男人呢。”
“才知道?咳咳……”
“現在知道也不晚啊。對了,你有多少小妾暖牀的,以前喜歡過誰跟誰好過,都給我交代,抗拒從嚴,坦白還從嚴。”
皇甫清逸可從來沒被這麼對待過,“你可真不是個好女人呢。”
“現在知道也不晚啊。”君意道。
皇甫清逸忽然發起火來,“你走吧,快走!滾!咳咳……咳咳滾!”
“怎麼了?”君意不明白,明明聊得很開心他忽然發火起來,那句話說錯了,他正好不愛聽麼?
“滾!快滾!還不……咳咳……”
兩人發展的一開始也不是很順利的,皇甫清逸會突然無緣無故地發火,就像剛剛那樣,明明談得很開心他忽然就要趕君意走,如果君意想問是爲什麼,他在怒火之下身體會劇烈抽搐起來,很是痛苦。
君意實在不知道他的脾氣爲什麼會這樣突然爆發,但對一個躺在牀上六年連睜眼都需要幫助的人,其實很正常,任何人這樣都會有脾氣,沒有脾氣倒是古怪了。
她倒是沒多想,慢慢磨合,總會好的,她相信。
“仙子……君仙子……”岫竹追出來叫住了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