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只覺得是爲了以防意外便紛紛上前,只見火把閃動的光下,一面嶙峋的山壁上密密麻麻刻滿了名字,其中有一半多的名字用紅墨塗上紅槓,紅色的墨汁流淌下來,有些彷彿還沒有乾透,分外可怖。
“這些紅色橫槓塗掉的是什麼意思?”君意問道。
“阿彌陀佛,那些是進去之後再也出不來的人。”明鏡和尚道。
“再也出不來,是死了麼?”冰薇趕緊問道,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準備寫上名字的手也都停在半空了。
“阿彌陀佛……”明鏡等寒山寺弟子齊齊宣一聲佛號,卻不回答這個問題。
山洞裡沒有一絲光,在洞口用火把也照不亮一步遠的地方,裡面到底有什麼?是不是有最可怕的妖獸?難道有龍?有毒?有鬼?……每個人心裡都想到了自己最害怕的東西,額頭冒出細細的汗珠。
滿意於逍遙派習修弟子害怕的神色,菩提正色道:“你們仔細看看,崑崙就不說了,這上面不僅有懸空寺、白馬寺、法門、大昭等十座寺院的習修弟子的名字,連頊陽、玄音那樣的小門派來的弟子也都敢把名字寫在這裡,看來就你們逍遙派的弟子最是膽小啊。阿彌陀佛……”
菩提說話輕飄飄的,很客氣,但就是透着一股子鄙視一般的同情。
無樹也趁機道:“師兄,他們不是膽小,是沒種。其他所有門派的弟子都敢進,就他們不敢,不等他們了,我們自己進去吧。你們這些膽小鬼,縮在後面瞧着我們進山洞吧!”
他赤果果的挑釁讓逍遙派弟子炸開了,“你說什麼!”
“有種再說一遍!”
“過分!你們敢進我們有什麼不敢的!”
無樹和尚趁機相激道:“有種寫上名字進去啊!就像我們這樣。”他說着將自己的名字寫在山壁之上,一招手他身後三十幾位寒山寺弟子也紛紛上來寫上自己的名字。
“寫就寫,誰怕誰啊!”“今天豁出去了,讓你們這些禿驢看看逍遙派的膽量氣魄!”……氣氛緊張,定力稍小的就中了激將法。
“別中了激將法!”明真上前攔住他們,“諸位師兄師弟,師姐師妹,請冷靜,冷靜,別中了激將法!”
他這麼一說,大家都冷靜不少,紛紛問他:“明真師兄,你看怎麼辦?”“師弟,你覺得應該如何?”
明真見大家的目光終於都聚集到自己身上,下意識理一理衣襟,清清嗓子道:“依在下看,此山洞凶多吉少,我們還是回去休息。”說完他轉身對菩提等人道,“寒山寺的諸位,這試膽大會我們逍遙派不參加了,就當沒有發生過吧。”
“嗤~~~”此言一出,饒是菩提也忍不住一聲嗤笑,“逍遙派弟子果然慫包。”
非臺和尚道:“阿彌陀佛,傳言逍遙派後繼無人,原來是真的,阿彌陀佛,可悲可嘆,師祖他老人家至今還經常說起他們逍遙老祖當年一人力挑五派的風姿,哎……”
被這麼說誰受得了,冰薇拿過筆就把自己名字寫在了山壁之上,豪氣地將筆一甩仰首道:“我是冰家女兒,逍遙派三代弟子,這山洞我進了。”
明真要攔她沒攔住,急得給了冰薇一個耳光:“小師妹,你上當了!如此算是簽了生死契,死在裡面他們寒山寺沒有任何責任,要是裡面暗器密佈,他們趁機殺了你呢?一起進去的寒山寺弟子趁機下黑手怎麼辦?你說怎麼辦?!個人生死是小,被寒山寺趁機消弱我們逍遙派的實力怎麼辦?你怎麼就不想一想?”
“你……你……打我?”明真說的話冰薇就一句沒聽見,她就知道明真師兄打了她,從小長這麼大,她從來沒被打過,今天明真師兄竟然打她!
冰薇挨的那一個耳光讓所有弟子都震驚了,誰能想到明真打了冰薇,連寒山寺的弟子都沒有想到,冰薇簽下名字報出自己是“冰家的女兒”時候,連寒山寺的弟子都互相對視,菩提給師弟們眼神叫他們多關照冰薇,進山洞之後其他人可以出事,要保證她好好地出來。
一時間場面很安靜,風吹着一片枯葉滾過薄薄積雪的地面。衆人的目光都落在冰薇和明真身上,落在冰薇臉上五個手指印上。
此時,一個懶洋洋不合時宜地響起:“可是不進的話,我們逍遙派怕要名譽掃地,被其他門派恥笑。”。
君意瞅着黑乎乎的山洞在說,不過是一個試膽大會,好麻煩啊,她好想睡覺啊,休息時間本來就只有六七個小時的說。
衆人又被拉回現在面對的問題上。
怎麼辦?貿然進去,二十條命真舍在裡面了怎麼辦?別說二十條命,就是一條命也不能出事啊,這是人命啊……要真的陷阱,他們一頭鑽進去也太傻了,而且簽了生死契了寒山寺可以推得一乾二淨,死得也太冤枉了。
但是不進去,別說日後習修的日子要被恥笑,逍遙派的聲譽也會被說的不堪的,大家都知道,門派的聲譽不能毀在自己手裡,命很重要,但有些事是要用生命來捍衛的。
“君意師姐,你看怎麼辦?”
“師妹,你的意思如何?”衆人紛紛問君意。
君意上前走兩步,走到寫名字的山壁前,搖曳的火光下那些密密麻麻的名字更是辨認不清,“你們認識這些人麼?有沒有人知道其中人的近況?”
衆人紛紛搖頭,明真顧不上哄冰薇趕緊道:“從名字可以推斷,這些都是其他門派的三代四代弟子,都沒有名氣,所以死了也沒有人知道。”
當沒聽到明真的話,君意問身邊的罌粟:“你怎麼看?”
罌粟道:“名字都不認識,不過……”她看向山洞退後一步,“這山洞陰嗖嗖的,肯定哪裡不對,依我說還是不要進的好。”
“其實我倒是想知道里面到底有什麼。”君意淡淡一笑,心裡有了計較。
“師妹別衝動啊,聲譽是大,但命更重要,此事還要從長計議。”明真上前要抓君意的手臂。
君意一個側身避開,皺眉嫌惡地不看他一眼,冰薇確是氣的不行,她哪裡被打過,此時定要跟明真作對了:“我偏要進,逍遙派的弟子,不怕死的跟我進去。”
不論什麼事,振臂一呼總是有人跟隨的,當下有很多弟子上前簽名。
君意悠悠道:“送死不用着急,不趕着投胎,而且他們規則還沒說完呢。”
此言一出,又有好些人猶豫了,一個火大的弟子對菩提他們問道:“還有規則,快點一次說完!”
菩提笑嘻嘻道:“阿彌陀佛……規則已經說完了,你們要進的在石壁上簽名吧。”
“說完了麼?”君意怎麼就嚴重地不信呢。
“出家人不打誑語,真的說完了。”菩提信誓旦旦跟君意道。
可能是跟撒謊的旭光呆一起時間長了,君意怎麼都不信他呢。
“跟着我進!”聽他說沒有規則了,冰薇擡手一揮就要帶着人走進山洞。
“小冰冰,等下。進去前我要說一句話。”君意站在洞口攔住他們。
“什麼話?說好別勸我們啊,命是小,我纔不做膽小鬼!”她說着氣呼呼看向保守派的代表人物——明真,敢打她,她是要跟明真槓上了!
君意微微一笑:“不會的,我先給你們看一件東西,你們退後幾步。”
“什麼東西。”冰薇不解,帶着要進山洞的人退後幾步,明真和一樣不想貿然進山洞的弟子也一起後退幾步。
“嗯……再往後退些。”君意估摸一下叫他們再後退些,接着又對守在山洞門口的寒山寺弟子道:“麻煩你們也退一些。”
“搞什麼?”寒山寺的弟子不明所以,也都退後幾步。
這個山洞口不是很大,三個人並肩走過的樣子,見所有人都退得差不多了,君意站到山洞正中間朗聲道:“諸位,我就說一句話啊,”她又提高一些聲音,“我不許任何弟子進這個山洞,無論是逍遙派的還是寒山寺的,今天誰要進這個山洞,除非從我屍體上踏過去!”
君意說完動用火球術,一個兩人大小的火球砸在地上,頓時火系靈力烈烈不熄,火光照亮在場所有人的臉,地面承受不住靈火的高溫發出
山洞周圍的弟子向後急急躍開幾十米,好多人離得太近,此刻不得不嗷嗷叫着用靈水撲滅身上的火,還有人驚慌失措,身上着火了滿地打滾,身邊的師兄弟們趕緊幫他滅火。
火光照亮君意的臉,蒼白,冷靜,無情,似乎眼中無一物的目光一一掃視每個人,又好像她沒有在看任何一個人。
這件事就得這麼解決,無法判斷危險性,沒有情報信息,甚至不知道真假,進去太冒險,不進被嘲笑,無解的題有一個解決方法——只要有個人站出來阻止就可以,把事情都攬到自己身上。
見君意動真格的,寒山寺的弟子倒是軟下來了,菩提和尚摸着光頭側着身子上前半步喊道:“這位女菩薩,不用這樣吧?試膽大會而已……”
“試膽大會而已,卻要我們弟子的性命,”君意朗聲道,“不管你們寒山寺怎麼樣,我逍遙派弟子的性命不是屬於弟子一個人的,一個弟子的修煉成就是整個門派無數人的心血,我們逍遙派弟子,不能拿性命在這種遊戲上冒險!”
“話不能怎麼說,”君意義正言辭下,菩提他們的說法顯得蒼白無力,“我們寒山寺的弟子也進去,其他門派都有弟子進去,就你們不進太沒膽量了吧?”
君意擲下的靈火依舊熊熊燃燒,火光下君意微微一笑:“這樣吧,你們寒山寺的弟子想進這個山洞用生命玩遊戲的,我管不了,不過……”君意提高音量,“我逍遙派的弟子要進山洞的,除非上前來殺了我,無論是一對一還是你們羣攻,我都沒有意見,只要你們願意踏着同門的鮮血往洞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