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子,她的臉色幾乎像調色盤一樣青紫變換,然後染上了一抹毒辣。
慕千憐擡起頭來,臉上的神色已經歸於平靜,然後她緩緩開口,塗着豔麗胭脂的鮮紅嘴脣微啓,她威嚴中帶着不滿的口吻響起,“裘妃妹妹,有些事兒啊,本宮身爲一個做姐姐的,終歸要提醒提醒你,以免以後犯了什麼招惹不起的錯誤,白白喪了性命,畢竟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子,就這樣平白走了,也是遺憾。”
說到這裡,她嘆了口氣,但責備的意味卻也更加明顯了。
不過這麼一說,卻顯然引起了樑謹夜的注意,男子幽深不見底的譚目嚮慕千憐的方向看去,慕千雁也隨之看向了不遠處那個穿着奢華,濃妝打扮的豔麗女子。
呵,慕千憐,你不是特別喜歡扮成一朵白蓮花,不是特別喜歡成天裝作一副純潔無辜惹人憐惜的模樣麼?如今你媚術大成,怎麼先也開始由狐媚子的路線了?
也確實,慕千憐本來就是個人盡可夫,毫不檢點的女子,倒是奇了怪,她竟然對樑謹夜動了真情,壓着她的野心勃勃,與樑謹夜同枕而眠整整七年。
從鼻間發出一聲輕蔑鄙夷的冷哼,慕千憐啊慕千憐,你以前不是想要裝作聖潔母儀天下麼?如今這是怎麼了,是因爲剛剛放出了水牢得到了自由所以囂張打扮,還是……
眸中閃過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慕千雁伸出白皙如玉的手,輕輕將一縷碎髮捋到耳後,紅的勾魂攝魄的脣微勾,便是傾城顏色。
還是說慕千憐因爲那天自己在水牢的一番挑撥,徹底激發她埋藏心底的野心和在水牢忍受多日屈辱的不甘,所以纔打扮的如此張揚,如此囂張麼?
可慕千憐哪裡知道此刻慕千雁到底在想些什麼,在看到樑謹夜被她吸引了注意力後,她又看向不遠處站在明黃龍袍的威嚴男子身側的美麗女子,見那女子垂着眼簾,不知在想些什麼,她便覺得這個公冶玉可能被她的一番話折騰的心慌,心中不免得意,高傲的笑了起來。
就在她露出笑容的時候,男子渾厚威嚴的好聽嗓音響起,帶着一絲絲內力,清晰的傳進慕千憐的耳中。
“哦?何事竟然如此嚴重,皇后茄來說說,朕倒是想要聽聽到底是個怎麼回事。”
那聲音帶着一絲明顯的輕蔑和冰冷,才一出水牢,一得到自由。就如此迫不及待了麼!真是不知好歹!
看出了樑謹夜的不屑厭惡,慕千憐只覺得心中一陣刺痛,卻什麼也沒表示,只是輕聲應道:“是。”
“首先。”
才說了兩個字,慕千憐的視線就意有所指的看向站在明黃龍袍男子身側的美麗女子,見對方向她看來,慕千憐高傲一笑,說道:“本宮是一國之後,不管如何,裘妃妹妹身爲妃子,見到位份比你高的人,都應該行禮。”
一句話落,她側眸看了樑謹夜一眼,看向男子的眼神,柔軟溫潤。
然而視線一轉,接觸到她話題中心的女子一臉淡漠毫不在意的輕視樣兒的時候,眼神瞬間變的威嚴不滿。
沒錯,這一番話她明着是在對慕千雁說,而實際上,她是在說給樑謹夜聽。
這個賤女人,之前害得她陷害不成,反被陷害,關入水牢整整半個月之久,受盡非人折磨,如今她好不容易得以得到自由,恢復她爲皇后娘娘的至高無上的身份,她一定要好好的出口惡氣,讓這個女人消失在她的視線裡。
永遠!
天知道,樑謹夜爲了提升內力,夜夜折騰她,開始完了事兒還要她吃打胎的藥,以防懷孕,因爲樑謹夜認爲,她人盡可夫,還是早早預防好,免得生下雜種!
所以……公冶玉,爲國祈福的這種事兒本當是本宮這個皇后去做的,就算她不願意去爲國祈福離開皇宮,也不容許公冶玉這個賤女人去做!
可就慕千憐話音才方一停頓的功夫,那個一身清華的女子卻依上了樑謹夜的肩膀,聲音懶洋洋的,那瞥嚮慕千憐的餘光,是明顯的不屑。
毫無遮掩!
那紅的妖冶的纖薄脣瓣若花兒般綻放,輕輕開啓,吐出來的話卻狠狠的戳中了慕千憐的痛處,讓她心中更爲憤怒。
她說:“可皇后姐姐喲,說這句話前,您可得好好想想,以您的德行,哪裡配的上妹妹用宮裡嚴謹高尚的禮儀相對待?妹妹以爲,這實在是玷污,也降低了妹妹自個兒的身份。”
此話一出,讓慕千憐對她更加的憎恨起來,一張畫着精緻濃妝的豔麗臉龐青紅變換,卻是僅僅一瞬間,便又恢復了平靜,只是暗暗咬碎了一口銀牙。
這一番忍氣的功夫,倒也實在了得。
這點時間裡,慕千憐偷偷的瞄了眼樑謹夜,卻見不遠處氣場強烈的英挺男子似乎在想些什麼,對於她和慕千雁的對話,毫不在意。
然後她似乎也毫不在意的開了口,口吻威嚴中帶着擔憂。
“妹妹可別當說笑,在宮裡,大家姐妹們都是自己人,你若是有什麼地方失了儀,本宮和其他姐姐妹妹們也都包容你,有什麼事兒,也終歸是從輕處置,事情過了之後,還是和諧相處的。”
慕千憐這番話說的極有技巧,意在旁敲側擊的提醒樑謹夜,這個如今隆寵正盛,今日就要出皇宮爲國祈福的女子不只今天不將她一國之後放在眼裡,在以前,以至她慕千憐還沒有失寵前也對她很不禮貌,經常失儀。
而她和其他嬪妃卻一直包容着公冶玉。
因爲裘妃公冶玉年紀小,才十六歲。
這一下,問題似乎有些嚴重了,可那個靜靜站立在樑謹夜身側的女子卻神色淡淡,不起一絲波瀾,而樑謹夜,同樣沒有絲毫反應。
因着就在昨日見過慕千憐以後,慕千雁便已經提早做了準備,趁着後來樑謹夜又來執畫閣之時和他說:皇上,臣妾一介嬪妃,代替皇后娘娘出去爲國祈福實在不妥當,臣妾擔心明個兒見到娘娘,娘娘會尋臣妾的錯……
說:臣妾自然知道臣妾本來應該是沒有資格去爲國祈福的,可是娘娘畢竟犯了錯,如今就算是被放出來了,也不能立刻爲國祈福,所也許只能臣妾去……
可是皇上,臣妾明天若是被皇后娘娘尋出了個什麼事兒,只怕就沒有人可以去爲國祈福了。
昨日,她說完這番話後,樑謹夜眯眼沉思了會兒,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聲音寬慰,說道:“裘兒暫且放心,朕明白的。那個女人,畢竟太善妒了。”
所以今日,不管慕千憐怎麼挑她錯,都是沒有絲毫作用的。
這一次的爲國祈福,她慕千雁,是去定了!
她必須出宮,爲此,她早已準備多時,又怎麼允許一切在就要出發的當天,被那個她從中作梗而出來的慕千憐攔了她的道兒呢。
慕千憐自然是看清了兩人在聽了她的話之後的神情態度,心中不由有些揣揣然,很是不安。
不過她很快就鎮定下來,拂去心中的不安,繼續說道:“裘妃妹妹,自己宮裡的人可以包容你的失儀,但是你走出了皇宮可就不一樣了,不說一路上失儀丟的是你的顏面,鬧的是別人和你的不開心,可若是到了寺廟,比如萬國寺,流光寺等……”
說到這裡,慕千憐頓了頓,似乎十分憂慮的擰起了眉頭,又說道:“裘妃妹妹,你代表的可是皇上的梁氏皇朝,你的身份別人可以不知道,那些高僧是絕對不會不知道的,到時候你若是在高僧面前失了儀態,可就是失了梁氏皇朝的儀態,失了皇上的顏面,你失儀事小,丟了皇室的人才是大事兒啊!”
此話一出,四周一片寂靜。
他們的周圍,也有些前來送行的大臣,那些思想腐朽的老臣心裡念着的只有道德禮儀,所以看着慕千雁區區一介嬪妃對身爲皇后的慕千憐竟然如此忽視無禮,也是有些看不慣,不過因着之前也有聽說這個皇后婦行不檢點,所以心中對這個當今隆寵正盛的妃子公冶玉也沒有多大的不歡喜。
畢竟皇室的這些事兒也不是他們可以有想法的。
而那些新進的學士,以及較年輕的臣子倒是不以爲意,他們覺得,國家需要皇后祈福的時候這個皇后娘娘連人影兒都沒有,如今裘妃娘娘就要出發了,卻出來說三道四,處處耍心機,實在是……
說完話,慕千憐環顧了一下四周,見到別人的神情,伸出塗的豔紅的指甲,滿意的點了點塗的濃豔的紅脣。
注意到慕千憐說完話後的表情,慕千雁心中冷笑,面上卻堆出一抹訝異的神色,然後看向身側那個有些被慕千憐的話影響到的男子,說道:“皇上,皇后姐姐想的可真真是多,臣妾早就說了禮數也是要看人的,出門在外,臣妾自然是有分寸的,皇上您想,這麼幾年在這宮裡,臣妾何時失過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