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兒,這就是你給母后的答案?!”張皇后將手上的密信甩在桌上,“慕亦皓已經回來了,他安然無恙的回來了!源兒你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是說萬無一失嗎?”
“母后息怒。”慕亦源端了一杯茶遞給張皇后,然後撿起桌上的那張信紙,仔細地看了一遍,漫不經心地說道:“這次確實被他逃了。”
“母后,我們已經打草驚蛇,慕亦皓可能已經懷疑我了,下步棋必須謹慎謀劃。”將信紙扔進暖爐裡,慕亦源看着那慢慢升起的煙霧,緩緩說道。
“我不管你們怎麼謀劃,反正蘇如煙的兒子必須死!”張皇后眼中盡是惡毒,語調也尖銳起來。
慕亦源看着自己母親扭曲的面容,心中有瞬間的噁心,但馬上這種感覺就消失不見了,“兒子知道。”
“源兒,我也不知道你父皇今晚設宴所謂何意。但是你要記住一點,宴上要謹言慎行,千萬別露出什麼異樣。晚宴之後,我會讓你外公來你這裡一趟。”
“是,母后。”慕亦源順從地回道。
***
“詩兒,如果大哥問起我們爲什麼回來的這麼晚,你就說咱倆迷路了。”
“……好。”
詩兒其實很想說,公主,您要找藉口也要找個好點兒的吧。在皇宮住了十六年,自打您會走路,皇宮裡的哪個犄角旮旯您沒去轉悠過?
“詩兒,你要知道,有時候找藉口也算是一種心意。如果是旁人,本宮才懶得去找……”
“老七,你找什麼?現在纔回來,該不會是去找哪家世家公子去了吧?”慕亦然突然從慕瑟身後竄了出來,一雙滾圓的眼睛上上下下地掃射着慕瑟。
如此純真容貌的娃配着那滿臉猥瑣之色,真真瞎了老天的狗眼。
“六兒,你真……可愛。”慕瑟色迷迷地在慕亦然的臉上摸了一把,然後迅速閃進大門。
“慕瑟,你個沒大沒小的狼崽子,快給我站住!”慕亦然反應過來後,開始怒吼。
“瑟兒,你又欺負亦然。”
“大哥,你偏心,六哥是我哥哥,我哪敢欺負他。”
“你倆呀……”慕亦皓坐在牀上,故作無奈地搖搖頭,臉上卻全是寵溺之色。
“大哥,這是我親自從太醫院拿出的藥,我給你換上……呃,還是讓詩兒來吧,她細心些。”
慕瑟賊兮兮地笑着,將微微低着頭,滿臉羞澀的詩兒推到了慕亦皓身旁。慕亦皓沒有注意到她倆之間的古怪,只是側了側身子,將背上的傷口露了出來,好讓詩兒方便換藥。
“瑟兒,你可不必去太醫院。”
“大哥……”慕瑟拉起慕亦皓的手放在自己手上,“自你要回來那天起,我就心神不寧,生怕你出什麼事。母后已經去了,我不想再失去你。”
慕亦皓臉上微微動容,剛要說什麼時,慕瑟又開口了,語氣非常堅定,“大哥,你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好自己,不讓你擔心。所以……你也別讓我擔心。我真的很怕很怕……”
站在門口的慕亦然眼眶微溼,伸手在臉上揉了幾下後,才走到慕瑟身邊,三隻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我也會保護你們的。”慕亦然同樣堅定的說。
慕亦皓沒有說話,只是握着的手更緊了。
***
大幕崇正四十七年三月二十七的這個晚上,註定不平凡。慕皇慕正淵沒有在正式的朝會裡,卻在這次晚宴上頒佈了一條重要的詔令和一條提議性的批示。
這條詔令便是,五子封王。
按照大慕律例,只要皇子年滿十五週歲,便可封王分府,正式參政議政。幾百年來,大慕皇族的權力劃分都是按着這個程序走的。可是,到了慕皇這裡卻突然出現了異常。
所謂異常,便是皇子滿齡了,卻仍舊住在宮中。前任禮部尚書多次上書啓奏,可慕皇硬是壓下不批。文武百官,皆猜不透慕皇其意。
。可沒想到此次慕皇居然下詔了,而此事正好趕在大皇子應詔回京,難道這暗示着大皇子就是慕皇心目中的太子人選?一部分人如此猜測,可另外一部分人卻有不同計較。
慕皇有七子。
大皇子慕亦皓乃前蘇皇后即賢惠敏孝皇后所出,二皇子慕亦源乃張皇后所出,三皇子慕亦璉乃錢周貴妃所出,四皇子系劉妃出,五皇子早歿,六皇子慕亦然母妃早逝,由蘇皇后撫養長大。
各位皇子身後勢力與實力都不相同,各種利益集團交互在一起,錯綜複雜,卻又微妙制衡。
百官仔細分辨琢磨,試圖從慕皇的聖旨中找出一點蛛絲馬跡,可是聽了半天,卻找不出半點的偏頗。
除卻僅滿五歲的十一皇子慕亦言和早夭的五皇子外,大皇子慕亦皓被封爲晉王,二皇子慕亦源被封爲齊王,三皇子慕亦璉被封爲燕王,四皇子慕亦楓封爲平王,六皇子慕亦然則被封爲安王。各皇子皆賜有府邸
聖旨宣讀完畢,各皇子謝恩,百官高呼萬歲。慕皇坐在首位,看着坐下衆人的各色神態,臉上不露聲色。
“皇上,韓大人不在宴。”錢福俯身在慕皇耳邊輕聲說道。
慕皇環顧大殿,果然沒有看到韓雲辰的蹤影,而且,慕瑤那孩子也不在。慕皇清了清喉嚨,說道:“無妨。”
錢福走到右前側,揮了揮拂塵,殿中央的舞女隨即領命恭敬地退下了。
“朕今晚設宴,其實還想當一回媒人。韓丞相是朕御封的第一公子,可年值二十卻無一姻親。朕有愧於韓老丞相啊,所以朕今晚想爲……”
“不行!”
慕瑟大喊,急忙站起身。但是由於起得太急了,裙襬帶起了矮桌上的酒杯盤子,頓時,安靜的大殿裡響起一陣“噼裡啪啦”的清脆聲音。
慕皇的臉黑了,張皇后用絲帕捂着嘴笑了。周圍的大臣,開始準備看戲了。
坐在慕瑟旁側的慕亦皓仍舊端着酒杯不急不緩地喝着酒,可坐在另外一側的慕亦然就沒那麼有定力了。
伸腿踢了慕瑟好幾腳,示意她趕緊坐下,可慕瑟卻像和誰犟起來似的,怒瞪了慕亦然幾眼,又回頭看着慕皇。
“哦?那瑟兒你爲何不同意?”
對呀,我爲什麼不同意,我根本就沒資格說不同意啊。可是如果沒找出什麼讓人滿意的的理由的話,那塊豬肉就成別人家的了。一塊被我惦記了那麼久的豬肉,居然摸過,那豈不是虧大發了?第一公子,至少,至少應該也先讓我嚐嚐鮮,然後才能轉手賣給別人。
“因爲他已經是兒臣的人了!”
韓大人已經是慕瑟公主的人了?慕瑟公主的人了?慕瑟公主的人了?韓大人你何苦如此想不開呀。大臣們在心裡紛紛對韓雲辰表示了一番哀嘆,痛惜,同情。
韓雲辰的腳剛邁過大殿的門檻,還沒放下,就頓在了那裡……
坐在後面的李莫言聞言,忽然失神,一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酒杯。
“太胡鬧了!”
乍聞此言的慕皇,臉色完全沉了下去,正要訓斥慕瑟時,一道清朗的聲音傳來——
“皇上,微臣韓雲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