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一朵朵紅花從天空中落下,卻揚起了陣陣詭異又好聞的香氣——
直到這朵朵紅花將國宴之中的地面全都撲了個遍,一頂紅轎子這才緩緩從天空出現,八名擡轎女婢都長得十分俏麗,而紅轎子出現的剎那,那一聲聲宛若天外來音的琴聲,更是震懾了所有人的心魂。
隨着這頂紅轎子還有那八名擡轎女婢離着國宴的位置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大家的一顆心,也懸的越來越高,特別是看到這八名女婢衣角處繡着的那無比妖豔的罌粟,還有轎子上,那雕刻的栩栩如生的罌粟花紋路,大家更是震驚,又期待。
罌粟花是玄女宮的象徵,而這世間除了玄女宮之外,還真是照不出第二個能弄出這麼大陣仗,牛逼的勢力了。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彙集在了這頂轎子之上,直到轎子緩緩落下,一陣微風吹起轎子的珠簾,若隱若現的露出轎中紙人的身影,大家的呼吸瞬間都暫停了下來,彷彿全世界都定格在了這一刻。
一雙修長白皙的手指,忽然伸出珠簾,輕輕一撩,從轎內走出,笑盈盈的看着在座的各位,尤其是對着君離道了句:“好久不見。”
君離見到來人,幾乎是咬牙切齒的罵了句“雲景!”
可雲景的出現,衆人更是傻了眼,難道,這麼牛逼的勢力,竟然是消失已久的雲景所見?
可就在這時,珠簾再次被一雙纖白的手掀起,一名氣宇非凡的男子從轎內走出。
一攏紅衣,玄紋雲袖,男子低垂着眼臉,彷彿沉浸在自己營造的世界裡,修長而優美的手指若行雲流水般舞弄着琴絃,長長的睫毛在那心型臉上,形成了誘惑的弧度。
人隨音而動,就在這時,他忽然緩緩擡起頭——
讓人呼吸一緊,好一張翩若驚鴻的臉!只是那雙眼中忽閃而逝的某中東西,讓人抓不住,卻想窺視,不知不覺間人已經被吸引,與音與人,一同沉醉。
卻被那片耀眼的美麗所震撼。陽光打在琴兒身上,渡上一層金色的光暈,他雙眼微咪,神色靜寧而安詳,嘴角彎成微笑的弧度。
紅衣黑髮,衣和發都飄飄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飄拂,襯着懸在半空中的身影,直似神明降世。他的肌膚上隱隱有光澤流動,眼睛裡閃動着一千種琉璃的光芒。
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面如桃瓣,目若秋波。雖怒時而若笑,即嗔視而有情;面如敷粉,脣若施脂,轉盼多情,語言常笑。天然一段風韻,全在眉梢;平生萬種情思,悉堆眼角。
男子在走出的剎那,這纔將手中的古箏放在了一旁的婢女手中,從他這緩慢的動作中可以看出,男子對於這古箏極爲愛護。
可正當男子出現,徹底將這張絕美的臉龐展露在衆人眼中的剎那,整個國宴之上,安靜的連一顆針落下的聲音,彷彿都能聽的一清二楚。
大殿之上,還不斷傳來各種吸氣的聲音,彷彿都在讚歎,這男子絕美的容貌。
可這些吸氣的聲音中,還不斷傳出驚訝,甚至還有許多人的眼中,都帶着不可置信——
這男子怎麼?
怎麼長得和前段時間名動天下的藝妓禍世妖顏,禍顏一模一樣?簡直就是禍顏的男版!
而顧以城,君離,蕭絕三人的眼中,更是佈滿了錯愕,所有人的目光,死死盯在了這名男子的身上。
男子一襲紅衣妖嬈,脣似三月桃花,眉若遠山之黛,一襲微風吹過,將他一襲墨發吹起,卻更顯妖治不羈,只見他嘴角輕輕上揚,開口道了句:“我是無名。”
男子開口的瞬間,衆人心底更是掀起了無數疑問,而蕭絕的內心更是激動的快要炸開了!
他不是沒想過,要是有一天鳳釋天真的回來了,會是以什麼場景見面。
難怪他來燕國之前,心中會有那麼強烈的悸動,會有那麼強的感官——
原來,他的這一切漣漪,全都是爲了鳳釋天的歸來而做的鋪墊——
她真的回來了,她真的出現了,所有的一切一切,宛如夢境般,太不真實!
她明明已經殉國而死,爲什麼會以這麼高調,又不羈的方式出現?
彷彿她,天生就是一個發光體,有她的地方,就不怕有黑暗,她就像明日陽光,隨時隨地照亮大地。
他好想衝上去,告訴她,他就是她曾經在秦國茶館下救下的乞兒!
他好想衝上去,告訴她,他好……想她。
可他卻不能!
他現在的身份是魏國第一氏族蕭家世子,是舉足輕重的人物,所有所有的一切,都不能讓他隨心所欲,他無論做什麼,身上總有一層枷鎖,在禁錮着他。
國宴上,蕭絕和顧以城,君離三人,都十分激動,可他們三人終究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全都把自己內心的悸動隱忍了下來。
而這國宴上在座的皇親國戚,各方諸侯,朝廷要臣,卻全都特別激動,想問他,到底是誰?
和青樓藝妓禍世妖顏又有什麼關係?
爲什麼禍世妖顏會長得和前朝宮主鳳釋天一模一樣?
可他們全都懼怕玄女宮的威名,硬生生形成了一種局勢,無名自我介紹完之後,無人敢接話——
場面一時間就這樣安靜了下來,可無名卻在這時,一步步的朝着君離走去,每走一步,都能揚起滿地的花瓣,煞是好看。
她就像滿地的罌粟一樣,絕美,耀眼,致命,像毒物一樣,一單沾上,便再也戒不掉,無法忘懷——
蕭絕看着她朝着君離走去的身影,即便是男裝,卻是那般的凸顯英氣,那般的好看。
可她的眼裡,除了君離之外,卻再無一人。
他很仔細的觀察她的一舉一動,她的各色神情,可她面對君離這樣一個逼死了她,還亡了她國,滅了她族的人,眼底卻沒半點怨恨——
甚至,連一絲細微的波動都沒有。
蕭絕不知道是她藏的太好了,還是真的對於君離,她拿得起,放得下,又或者,根本不在意君離對她做出的這些。
蕭絕好想看透她,好想將她真實面目看個徹底,他好想撕下她臉上的僞裝,看看她是否帶着一副面具。
直到他聽到從她口中脫出一句,她還沒有戶籍,能不能入籍燕國。
他只感覺我自己整顆心都碎了!
君離可是滅她國,亡她族的人,她開口問出這個,是代表她早就原諒了君離?
蕭絕靜靜的望着他們兩個,見到君離那蘊含激動,卻不斷隱忍,隱忍的連手中被子都被碾碎的模樣,覺得十分諷刺。
可當蕭絕看到站在轎旁的雲景,卻忽然釋然了。
雲景掩藏的很好,他裝的一副什麼都不在意,輕風雲淡的模樣。
他的眼裡再也沒有之前的雄心壯志,之前那洶涌無比的仇恨,可這樣淡雅的他,卻讓蕭絕覺得好不真實。
而當君離口中,說出一個好字的時候,蕭絕都能從雲景的眼中看出那一層層薄霧。
只不過,他看不太清了。
好像他的眼中,也出了霧?
從那一刻,他便知道,他即便再暗地裡努力再多,他也無法站在她的身旁,甚至連站在她身後這一個願望,都是奢侈。
周圍的人,看不懂她和君離兩人目光的交集,就連顧以城的眼中,也帶着深深的遲疑。
可從顧以城那不斷髮抖的身影中,他還是能夠看出——
顧以城,怕是發現了什麼吧?
在君離說出“好”字的剎那,他從她的眼中,看出了幾分欣喜,還親耳聽見她對着君離說。
“我叫無名,意思是,我願無名,以冠你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