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楓微微垂了垂眸,終是鬆了口:“將林夫人帶出去,你們也都先退下。”
沐傾傾瞧着盈採被架了出去不由鬆了口氣,林玄便在殿外候着,定不會讓盈採有事的。
所有人退出了殿外,沉沉的門,重重的關了上去,發出沉悶的一聲,沐傾傾也心頭也隨之一沉,瞧着軒轅楓一步一步逼近自己,她說過她要承擔,她便不能再往後退縮,沐傾傾鼓起勇氣,慢慢往前行了幾步,迎面對上軒轅楓冷厲的目光。
“你怎樣罰我都可以,但請你放過其他人。”沐傾傾緩緩站定步子,目光沉靜。
“罰你?”軒轅楓笑了笑,緩緩垂下目來,緊緊望入那清澈沉靜的雙眸之中:“你倒是說說,我該如何罰你纔好?”
“我的命就在這,你拿去好了。”沐傾傾目光堅定,方纔的那一絲絲畏懼也悄然消失不見。
“命——呵呵”軒轅楓的語氣倒是淡了下來,笑了一聲:“若是用死便能解決,你怕是死過數回了。”
忽而貼近沐傾傾,伸手輕輕撫上那白皙的臉頰:“我要你好好的活着,看他娶妻生子,兒孫滿堂。”
這一刻,沐傾傾已然開始有些不明白了,軒轅楓心頭執着着的那份恨,到底是與軒轅墨,還是隻是與她,不過她也聽明白了,軒轅楓似乎不打算再繼續迫害軒轅墨,看他娶妻生子,就這麼一輩子瞧着他平平安安,也沒什麼不好。
“你這提議挺好的,那便這麼辦吧。”沐傾傾輕輕的點了點頭,然後轉身。
瞧着沐傾傾神情自若的出了門,軒轅楓的心頭卻依舊平靜不下來,反身回到案前,一手擼了那滿桌子的摺子,她居然藏的那般好,瞧不出半點點不悅。
“站住!”沐傾傾的一隻腳剛跨到門口,另一隻腳還未落下,身後便冷冷喝了一聲。
“皇上可是還有事?”沐傾傾落回步子,緩緩轉過身來,依舊神情平靜。
“李公公,送靈妃娘娘去長門宮反省反省。”軒轅楓團着心頭的火,沐傾傾越是平靜,他便平靜不下來。
“是,皇上。”李公公匆匆進門,恭謹答道,又在沐傾傾面前引着路:“靈妃娘娘,這邊請。”
瞧着沐傾傾毫不猶豫的跟着李公公出了門,軒轅楓心頭那團怒火,非但沒消,反而愈燒愈旺了些。
李公公在前頭領着路,沐傾傾在身後跟着,一路沉寂無語,這李公公張了數次嘴,終是開了口:“娘娘,您就不能順着些皇上,老奴瞧的出來,皇上並非真心想要責罰娘娘,娘娘您服個軟,皇上定會收回承命的。”
沐傾傾擡了擡眉,終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娘娘,別怨老奴沒提醒您,這長門宮可比不得靜慈宮,要什麼沒什麼,還住着好些瘋瘋癲癲的妃子,您定是住不下去的,只要娘娘您點個頭,老奴這就回去同皇上說娘娘您知錯了,皇上定是不會爲難娘娘的。”李公公同沐傾傾在長門宮外站住步子,仍舊勸說道。
“多謝李公公了。”沐傾傾依舊淡淡一笑,擡腿便進了長門宮。
李公公無奈的搖了搖頭,嘆了口氣,終是無可奈何一臉惋惜的走了。
除了門口的牌匾還光鮮亮麗些,一踏進門,滿屋凌,亂的樹葉枯枝,倒地的柱子,破碎的茶壺瓦罐,便連那樑上的蛛塵比宇文萱原先住的宮殿還要厚實。
沐傾傾推門而入,濃濃的灰塵便撲面而來,一屋子酸腐黴味,沐傾傾伸手使勁撣了撣,那股子令人窒息的味道卻絲毫沒有散去。
“你是不是來接我回去的,是不是皇上他想見我了。”突然也不知從哪躥出一道人影,蓬頭垢面,衣衫凌,亂,一下子握住了沐傾傾的手。
沐傾傾嚇的連連後退,一下子重重的撞在了牆上,一扇門便重重的落了地,濺起一地的濃濃煙塵。
“你暫且等我一會,我梳洗好了便同你去見皇上。”那李鳶說着,急忙忙往一旁滿是灰塵的梳妝檯前而去,端起那面早已斑駁的照不出人影的鏡子,用手沾着口水,將滿面的頭髮往耳後攏了攏。
污濁的小臉依稀瞧的見往日的清麗,李鳶有些侷促的整了整衣衫,咧嘴笑了出來:“讓你見笑了,我這是許久沒見到皇上了,頗爲激動。”
沐傾傾鼻子驀然一酸,隱隱含,着淚,不知該如何應她。
“姑娘,我們走吧,莫讓皇上等急了。”李鳶走了幾步,許是聽着身後沒有響動,便折了回來,扯了扯沐傾傾的衣衫。
那透亮的眸中似蒙着一層淡淡的雲霧,讓沐傾傾一下便不忍了起來:“娘娘,皇上他這幾日出宮了,皇上說了,等他回來了便來瞧娘娘。”
李鳶脊背一僵,隨即便又笑了開來:“那也好,我便知道,皇上定是不會忘了我的。”
沐傾傾勉強的笑着:“對,皇上是不會忘了你的。”
李鳶匆匆往屋內而去,在那張又冷又硬,一股子黴味的牀,上摸索了好久,掏出兩個已經發黴了的包子,將其中一個遞給沐傾傾:“我請你吃包子,可好吃了。”
那包子上黴斑點點,隱隱散着一股子餿味,沐傾傾一下便將李鳶手中的兩個包子都打落在地:“這包子都餿了怎麼還能吃。”
“你不吃也不能就這麼糟踐了這麼好的包子,我是瞧着你並非壞人,纔將這麼好的東西分與你,沒想到你同她們一樣。”李鳶帶着哭腔,趕緊從地上將包子撿了起來,小心翼翼的吹了吹,又收回了牀邊。
“你是新來的吧?”門後驀然想起一道聲音,略帶沙啞。
沐傾傾趕緊別過腦袋,一位半百老婦拄着拐站在門口,滿頭白髮用一支簡易的木簪綰了起來,臉上的皺紋一道一道,深深刻着。
“婆婆您是?”沐傾傾疑惑開口。
“婆婆?”那老婦人啞然失笑,無奈的搖了搖頭:“確實,我這模樣,也早該是婆婆了,我原先是先帝的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