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複的流程結束,盈採被送入了洞房。
“娘娘喝杯薄酒再走也不遲。”林玄熱情挽留。
“也好。”沐傾傾微微一笑,好不容易纔出回那深宮後院,多留一會也無妨。
“那便有勞娘娘先去廂房歇會。”林玄喚來了丫鬟,領着沐傾傾往廂房而去,皓兒自是貼身跟着,寸步不離。
林玄微微失神,瞧着那紅豔豔的身影愈走愈遠,像一朵灼灼綻放的紅蓮,慢慢消失在了眼前。
太醫府清雅別緻,奇花葯草頗多,整個院子便愈發的生機勃勃,一處長廊,掛滿了紫藤,此時正是紫藤花開的正盛,滿滿的香味撲鼻而來。
沐傾傾不覺踏步往開滿紫藤的廊間而去,伸手輕輕觸摸上那紫瑩瑩的花瓣,一朵小花便悄然落在地上,地上本就落了好些花,一朵一朵,在那青石地面之上,甚是動人。
沐傾傾從袖中抽,出一方帕子,蹲下,身,攤在了地上,一朵,一朵細心的將滿地的落花撿起。
皓兒在廊外頭靜靜的站着,瞧着沐傾傾極爲細緻的撿着滿地的落花,這幾年刀口舔血的日子,早讓她忘了傷春悲秋這些附庸風雅之事,甚至她都快要忘了自己是個女子。
墨色的發,墨色的袍,明明那麼簡單,卻是分外引人注目。
軒轅墨剛踏入府中,林玄便迎了出來作揖:“墨王爺。”
“恭喜林太醫。”軒轅墨寒暄道喜,讓白奇呈上了賀禮。
“多謝墨王爺。”林玄拱手應道,讓身後的管家收了禮。
一陣簡單的寒暄,林玄便讓人領着軒轅墨去往廂房。
園中花草繽紛,那一條長長的紫藤長廊更是分外引人注目,長長的紫藤自頂處垂掛而下,微暖的風,吹着那一串串紫色的花如鈴鐺般輕輕晃盪着,紫藤下,蹲着一抹火紅的影子,像一團紅豔豔的火焰,與明亮的紫相得益彰。
沉寂的眸色忽而一亂,便連呼吸也亂了幾分,軒轅墨靜靜的瞧着,瞧着那火紅的身影半蹲着,小心翼翼的撿起一朵又一朵紫色的小花,低垂着眸,卻依稀瞧見了那微微彎着的嘴角。
腳下的步子微微動了動,軒轅墨緩緩側過身去,緊緊的瞧了一眼那依舊低垂着眉目,專注着滿地落花的身影,慢慢起步離開。
白皙的小手將那帕子小心翼翼的打了個結,緩緩站起身來,瞧着那滿滿一包紫藤花,似乎甚是滿意,拍了拍手,出了紫藤長廊。
“娘娘,這邊請。”引路的丫鬟恭謹的在前頭繼續引着路。
暮色微微降臨之時,太醫府便更爲熱鬧了起來,觥籌交錯,人聲鼎沸,沐傾傾坐了一會,便抱歉的起了身。
並不急着回宮,便又想起了那一處紫藤長廊,下午撿的紫藤花未及時淹漬已然有些枯乾,想着再去去重新摘些。
月已靜謐的掛在空中,清清冷冷的,月色甚好,鋪了一地清輝。
園內樹影婆娑,紫藤廊下,一抹墨色的身影斜倚着廊,身姿卓越,一派瀟灑,手中提着重重的酒罈,仰頭一灌,酒液便順着脣角滑落。
沐傾傾遲疑片刻,還是緩緩的走上前去,一手按在那舉起的酒罈之上,語氣透着一絲關心:“墨王爺大病初癒,還是少喝些。”
酒罈懸在半空,不上不下,軒轅墨冷冷的瞧了一眼沐傾傾,挑脣相譏:“怎麼,本王的事靈妃娘娘還如此關心,這是還放不下本王麼?”
說着緩緩湊近了些沐傾傾,眼角笑意不明,卻愈顯苦澀。
沐傾傾只覺得心頭微微抽搐了下,鬆了按在酒罈上的手:“我只是怕墨王爺酒喝多了傷了身,誤了國事。”
“哼,娘娘倒真是憂國憂民,跟着皇上,便連這國事也上了心。”軒轅墨脣角的譏諷漸濃,迷濛着雙眼緊緊望入那淡然無波的雙眸之中。
如此心腸又狠又硬的女人,他本該恨的,可是無論如何他都恨不起來。
“墨王爺若是執意要喝,我便也不打擾了,請自便。”沐傾傾避開那深邃的眸子,慢慢轉過身去,若是再這般站着,便連呼吸也愈發的困難了。
“你是來摘紫藤花的?”
腳下的步子還未移上幾步,身後便又響起了軒轅墨涼涼的似乎不帶一絲溫度的聲音。
“你來摘吧,我走是了。”
未等沐傾傾轉過身去,身旁便閃過一道黑影,帶着涼涼的夜風,軒轅墨一下便消失在了沐傾傾的眼前。
“娘娘你怎麼在此,讓皓兒好找。”皓兒追上前來,她不過是備個馬車的功夫,沐傾傾便從席間消失了。
“我來摘些紫藤花,白日裡摘的那些焉了。”沐傾傾微微側身,折了兩條長長的紫藤花,用帕子包了起來。
“娘娘趕緊回宮吧,馬車已在門口候着了。”皓兒繼續道。
沐傾傾與林玄道了別,目光悄悄在衆人間掃了一圈,這纔有些失落的出了門。
一抹墨色的身影坐在屋頂,靜靜的瞧着那火紅的身影,慢慢的出了太醫府,慢慢的上了馬車,看着那馬車緩緩起了步,慢慢消失在了這無盡的夜色之中。
月朗星稀,靜慈宮,內靜悄悄的,萬事萬物都像睡着了一般,只有幾盞宮燈,在夜風中搖曳着。
推門而入,桌前燃着一支紅燭,軒轅楓便靜靜的在桌前坐着,手中捧着一冊書冊,不免嚇了沐傾傾一跳,那日,他說日日來陪着她,想必不是玩笑之談。
“回來了。”軒轅楓放下手中書冊,緩緩擡了擡頭。
“嗯。”沐傾傾應了一聲,從角落裡找來了一隻瓷瓶,又去外頭取了些清水,將兩支紫藤插在了瓶中。
“這是何花?”軒轅楓緩緩起身,在沐傾傾身旁站定。
“紫藤。”沐傾傾淡淡答道。
“若是喜歡明日我便讓人在靜慈宮栽些。”軒轅楓淡淡的瞧了一眼那淡紫色的小花,隱隱聞着一股幽香。
“不用了,這紫藤都開花了,今年也栽不了了。”沐傾傾坐在梳妝檯前,摘了頭上的髮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