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傾傾竟不覺有些心疼,無力的張了張嘴,卻終究沒有開口。
輕輕在凳子上放下,舀一勺粥,輕輕吹了吹,送往沐傾傾的脣邊。
沐傾傾別過腦袋,軒轅墨便將勺子跟着沐傾傾的方向而去,似乎是隱忍着情緒,平淡開口:“吃。”
“你讓我睡了三天三夜,這會倒怕我被餓死了?”方纔的怒早已悄悄消散,只是心頭還是氣的厲害。
軒轅墨神色有些異常,卻依舊是極爲平淡的開口,再次將勺子放在沐傾傾的脣邊:“我也是爲你好,不要再與我慪氣,吃些東西吧。”
他也帶她見過夏子陌了,只是夏子陌對她避而不見,她確實不該對他下這樣的狠手,心中徒生出一絲愧疚,伸手接過軒轅墨手中的勺子:“我自己吃,你讓巧兒替你處理下傷口吧。”
“一點小傷,不礙事。”軒轅墨靜靜的在一旁看着沐傾傾將粥吃完,這才離開了房間。
“三皇妃,你沒事吧?”軒轅墨剛離開,巧兒便進了門,小心翼翼的問道。
“我沒事。”沐傾傾搖了搖頭。
見沐傾傾確實並未任何不妥,巧兒便去收拾那散落一地的灰燼,不覺有些惋惜的輕聲嘟囔:“真是可惜了這麼好的安心寧神的香。”
“這不是迷香?”巧兒雖說的極輕,沐傾傾還是聽的分明。
“迷香?府中怎會有這等下三濫的東西。”巧兒茫然的搖了搖頭“聽管家說,這是皇太妃珍藏的香,極爲珍貴,能安心寧神,醒來了人也精神,是三皇子見三皇妃睡的不安穩,卻又不願醒來,特意燃了這香。”
沐傾傾神情一詫,難怪雖然睡了三天三夜,醒來時也沒有絲毫的不適,反倒覺得神清氣爽了些。
是她誤會他了,爲何他也不做解釋。
“三皇子人呢?”他的傷也不知道處理了沒。
“在書房。”巧兒將地面清理乾淨了,慢慢站起身來。
沐傾傾翻箱倒櫃的找出了藥膏收入懷中,便急急的往門外而出。
“三皇妃——”巧兒不安的跟了上來。
“你放心,我只是去書房。”腳下的步子像生了風一般,到了書房門口,沐傾傾卻有些遲疑,站了許久,這才輕輕的扣了扣門。
無人應答,輕輕的推門而入,整潔清雅的書房內空空蕩蕩的,空無一人。
沐傾傾從袖中掏出藥膏,輕輕的擱在了桌上,慢慢背轉身,掩門而去。
“靖州之事,便是如此。”白奇跟在軒轅墨身側,邊走邊講,講了許久,這才述完,見軒轅墨沒有應答,緩緩擡起頭來,一抹白影從眼前而過,往着相背的方向而去。
“那不是三皇妃麼?”白奇頓時也明瞭軒轅墨失神的緣由。
軒轅墨緩緩推門而入,一眼便瞧見了桌子上那個瓷白的小瓶子,緩緩在桌前坐下,輕輕摩挲着那瓷滑柔潤的瓶子,脣角自然生出一絲笑意,似乎心不在焉:“好,靖州之事,你便繼續去跟着。”
“是,三皇子。”白奇拱手退出門去。
軒轅墨取了瓶子上的塞子,挑起指尖剛要伸入瓶子,卻陡然收住了手。伸手摸了摸額上已經凝固的痕跡,狠狠的打了一掌,不由皺了皺眉,剛癒合的傷口便又迸裂開來,隱隱滲着血珠。
沐傾傾在院子底下的大樹下搖着搖椅,夏子陌走了,即便她這會去追,怕是也追不上了,心中思緒萬千,更是五味雜陳,亂的很。
身後隱隱傳來腳步聲,沐傾傾趕緊坐直了身體,側身望去,見是軒轅墨,便又趕緊站起了身來。
“我給你的藥,你看見了嗎?”沐傾傾三步並做兩步跑到軒轅墨跟前,擡頭便瞧見了那隱隱滲着血珠的額頭,軒轅墨定是沒有瞧見她的藥:“你的額頭又流血了,你等等,我去給你拿藥。”
沐傾傾說着,撒腿便準備跑出院子。
軒轅墨一把拉住沐傾傾,從懷中掏出那個瓷白的小瓶子:“藥在這。”
“你都瞧見了怎麼不上藥呢,你看又裂了。”沐傾傾不覺有些心疼的責備。
“瞧不見。”軒轅墨依舊不急不慢,緩緩說着。
“府裡那麼多人呢。”沐傾傾說着已取了瓶塞,倒了些藥在手上,踮起腳尖伸手夠上軒轅墨的額頭:“你能不能蹲下些?”
軒轅墨果然乖順的往下蹲了些,沐傾傾小心的上了些藥,又極輕柔的吹了吹,將瓶塞塞好,還在軒轅墨的手中:“對不起,今天的事是我不對,我也不該誤會你。”
俊逸的臉上毫無波瀾,軒轅墨依舊保持着方纔的神情,卻又似乎藏着一絲探究。
“我沐傾傾一向敢作敢當,做錯了的事,就敢於承認。”沐傾傾隨即神色一正,就差點拍上胸脯了。
“那你是否該做些補償?”軒轅墨指了指額上的傷。
“你放心,定不會留疤的,我將我那什麼膏送你便是。”沐傾傾反應極快。
軒轅墨訕訕的笑了一聲,若是初見時便對她好些,也不會有這日後的種種磨難,她溫柔善良,又古靈精怪,當初的他,大概是蒙了心。
“你笑什麼?”沐傾傾不覺後退了數步,警覺地盯着軒轅墨。
“沒什麼。”軒轅墨向前跨了一大步,伸手揉了揉那毛茸茸的頭頂,未等沐傾傾反應,便背轉身去離開了。
沐傾傾傻傻的楞了許久,還未反應。
“過幾日我要去靖州,你隨我同去,若鋪子裡有事,這幾日便先交代好。”軒轅墨突然又折了回來,原本他沒打算帶她去靖州,畢竟多少會有些危險,眼下卻是更不放心留她一人在洛城。
“你是怕我趁你不在偷偷溜了?”沐傾傾試探問道。
“是。”軒轅墨誠然的點了點頭,他是怕她溜了,也怕她的安危,更想帶她去靖州走走,散散心,聽說那是個柔婉的地方。
“好。”沐傾傾乖順的點着頭,既是他已經決定了,她也改變不了。
於夏子陌此刻已經有着太多的不確定,她信他,卻也開始有些不信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