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來擦了擦我的眼角,溫暖的手指觸碰到眼角的熱淚,令人心中一動,他在我耳邊輕輕說道:“大皇兄杖責你,絕非是我和他的設計。你放心,我會幫你把設計陷害的兇手找出來,還陌姐姐一個公道。”
他的聲音並不大,但每一個字都斬釘截鐵。
我怔怔地擡起眼,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他是說假借我的名義把楊堅約出來的人並非是他和宇文毓的設計,而是另有其人?宇文毓和他只是順水推舟地把我送出宮去移花接木?然而,除了宇文毓,還有誰知道楊堅和我的瓜葛?
正想着,照壁之外傳來李娥姿高聲地請安,“參見天王、娘娘。”
我一愣,正不知是誰會有閒情雅緻跑到這裡來,卻見宇文毓和張貴嬪已經匆匆地繞過照壁,走到院子裡來了。
宇文毓一進來,就被那巨幅的鮮花圖案所吸引住,他的臉色頓時就變得陰沉沉的,嘴脣也變得鐵青色,緊緊地抿着不發一話。
倒是張貴嬪忍不住在一旁嬌笑,“唷,沒想到妹妹這裡還挺熱鬧的。我們好像來得不是時候啊。”
宇文邕輕笑道:“娘娘來得正是時候,就像是掐準了時間一樣,不光來得正巧,還約上大皇兄一塊來了。”
張貴嬪聽出宇文邕話裡有話,面色一尬,旋即又回覆如常,“我可是好心好意請了一位民間治傷聖手來給阮貴嬪瞧瞧傷,天王一聽說就親自帶着大夫過來了。倒是魯國公,到底是得了天王的敕令,不管是哪裡都來去自如啊。”
她斜睨了旁邊的宇文毓一眼,上次挑撥是非還被宇文毓訓斥的事倒沒忘記,現在只得旁敲側擊一下。
這一次,宇文毓倒沒有像之前那樣好脾氣,而是對宇文邕呵斥道:“宇文邕!你堂堂一個皇子,穿成這樣成何體統?還有這些花花草草,你搬來搬去的,搗鼓些什麼!”
宇文邕並不驚慌,只是笑道:“大皇兄,這身衣裳臣弟是找室韋使臣借的,大冢宰常說,這宮裡頭早混了齊國的奸細,一直阻撓我大周與室韋修好。臣弟穿上這身衣裳在宮裡頭走動,想必會引起那奸細的好奇,想要一探究竟。沒想到臣弟到庚豔殿才一會兒,倒把張貴嬪娘娘給招來了。”
他說着,斜瞟了張貴嬪一眼,張貴嬪頓時臉都綠了,她下意識地就連連擺手,“不,不,天王,臣妾絕不是什麼齊國的奸細!魯國公這根本就是含血噴人!”
宇文邕笑道:“那娘娘怎麼會剛好挑這個時候帶着大夫進宮?”他指了指那大夫的鞋子道,“這位先生鞋面一塵不染,顯然是進宮已久,娘娘偏偏此時帶着他去覲見天王,難道不是算準了時間到庚豔殿一探究竟的?”
他心細若塵,一旦說話,是字字珠璣,教人無從辯駁。
張貴嬪早被宇文邕的這番話嚇得不輕,當即就跪倒在地,“天王冤枉,臣妾絕對不是什麼齊國奸細,臣妾是以爲阮貴嬪與人有染,所以才……”
“所以才帶大皇兄來捉姦的,原來娘娘不是來給皇嫂看病的。”宇文邕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優哉遊哉地在一旁看着窘迫憂心的張貴嬪。
“我……我自然是帶大夫來看病的。”張貴嬪剛一說完,就忽然意識到宇文邕剛纔那麼說是騙她的,她頓時急紅了一張臉,惡狠狠地瞪着宇文邕。
宇文邕則看了我一眼,只是短瞬的眼神交流,我已經約略懂了他眼中的意思。他是想告訴我,那天設計陷害我的人可能就是張貴嬪?我擡頭看向張貴嬪,當真不是宇文毓和宇文邕的合謀,而是她嗎?
宇文毓也望向張貴嬪,他的臉色並不好看,張貴嬪顯然有些心慌,她被宇文毓的眼神懾得向後退了兩步,卻有些倔強地把頭一偏,“是,我是帶天王來捉姦的。阮貴嬪她向來聲名不好,行爲不典,這是滿朝文武都知道的事,天王就這麼喜歡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說,非要寵着溺着,寒了所有人的心?!”
張貴嬪尖酸的聲音在寂靜的皇宮裡尤其刺耳。
宇文毓不滿地就說道:“夠了,張貴嬪!你瞧瞧你現在這副樣子,就如同潑婦一般,大吵大鬧,就不嫌丟人麼?你就不能消停些嗎?”
宇文毓越是對張貴嬪厭煩,就越是激發出了張貴嬪的倔強,“天王,不以規矩,不成方圓,這是天王對我們說的。之中,沒有規矩成何體統,臣妾是爲天王着想,不想讓這裡頭藏污納垢,污了天王的名聲,難道有錯嗎?”張貴嬪的目光頓時變得犀利起來,語氣也懷了不少怨懟。
宇文毓頭疼欲裂,眼見張貴嬪還要喋喋不休,音量也一下子擴大了,“朕是說過不以規矩,不成方圓,但朕也同樣說過,朕希望你們能像從前一樣,和睦共處,互相扶持,給朕家的感覺,而不是現在這樣成天想着落井下石,置對方於死地!”
我差點沒笑出聲來,宇文毓這話說出來,也不嫌幼稚。他自己就沒有抱着和睦共處的心態,在侯貴嬪墮胎一事上,縱容雁貴嬪佈局甚至甘願做了幫兇,他可以爲了皇權扼殺自己的孩子、禁錮自己的女人,一絲情意都不念,他又怎麼能指望他的女人個個做聖母扮瑪利亞?皇宮本就是一個大染缸,進了其中還想留存一塵不染的荷花,那根本是癡人說夢。
宇文毓實在有些厭煩,朝張貴嬪擺手,“依朕看,需要閉門思過的人是你。你好好回去反省一下,這一段時間都做了什麼!沒事就別出來作亂了。”
張貴嬪有些難以置信地看着宇文毓,她萬萬沒有想到捉姦捉雙,到頭來反而把她自己給連累了,在她心理面,自然要把這一切歸結於宇文毓對我的“縱容”,“天王,是您下旨讓阮貴嬪在庚豔殿中閉門思過的,是您當着獨孤貴妃和臣妾幾人的面說,不許她踏出庚豔殿半步。到頭來,她在這庚豔殿裡頭尋歡作樂,和魯國公叔嫂君臣不分,您都視而不見,反而是臣妾要被罰!天王這般袒護縱容,讓的妃嬪奴婢如何作想?獨孤貴妃又該如何管理?難道天王有了她,就再不需要其他人了嗎?”
張貴嬪被宇文毓一搶白,臉如茄痂,她一定是氣極了,纔會當着宇文毓的面直斥起來,這是多麼不理智的行爲啊。
現在纔回來,而且很悲劇的過敏了。。。補上昨天的更新,今天晚上會再更一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