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時空
我不慌不忙道大冢宰當然可以不用向我守信,只是這南陽城中大冢宰的幾萬親兵都聽到了大冢宰剛纔說的話,難道大冢宰要失信於他們?對於一個沒有絲毫信譽的主帥,不值不值得他們拼最後一口氣來守護?”
賀蘭祥凜然道我們都是誓死追隨大冢宰,纔不會受你激將挑撥。”
宇文護擺了擺手,笑道真是一個牙尖嘴利的姑娘。放了楊堅。”
賀蘭祥眼睛都瞪圓了,“大冢宰!”楊堅是義軍統帥,楊堅被擒,多少讓被困於南陽城的賀蘭祥等老將還懷有最後一絲希望,在他們眼裡,楊堅是個不的籌碼,哪宇文護居然這樣慷慨就放他走。
賀蘭祥雖然不情願,卻還是不敢忤逆宇文護,連忙幫楊堅鬆了綁。然而楊堅卻沒有離開的意思,宇文護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說道喏,我已經守信要放他了,是他不肯走呢。”
他早就猜到楊堅不會走,他原本就是因我被囚,如今我只身來換他,又懷有了身孕,楊堅可能還會離開呢?我不停地向楊堅使眼色,長期以往,我和他早已經形成了默契,一個眼神,互相間能心領神會彼此的意思。
我說,你先走,我自有辦法脫險。
楊堅卻說,我與你共進退。
我氣得不輕,楊堅卻已經笑道阮陌,我既然來這兒,就沒打算活着離開。我早已想明白,功名利祿,權勢天下,若不是與你一起分享,我寧願都不要。你今日能爲我來,我才原來你心裡頭是這樣在意我,既如此,堅死而無憾。走,一起走,死,一起死。”
他一臉慷慨,只是瞧着我的目光越來越柔和,“阮陌,倘若上天註定了我們不能度過此劫,那我們一家人一起上路,也不孤單。唯一的遺憾是,還不我們的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
我知他歷經幾個月的腥風血雨,戰場上的殺戮早已經令他將生死置之度外,有時候我也會萌生這樣的想法,能夠與心愛的人一起死去,未嘗不是一樁幸福的事。然而這是不負責任的想法罷了,世界多美好,沒有比活着更重要,更沒有比讓心愛的人活着更重要。
我深吸了一口氣,朝楊堅笑吟吟地說,“是個男孩。”楊堅眼眸裡的笑意正要擴散開來,我便又補充道名字都已經起好了,叫陳伯禮。”
笑容瞬間凝結到冰點,楊堅似乎有些不懂地看着我,我迎着他的目光說道我腹中的孩子是陳帝的。讓楊誤會了。”
“是我與楊第一次上伏牛山時有的。”眼見他瞧了我渾圓的肚子一眼,我只得搶先斷了他的懷疑。那一夜楊堅從陳蒨的房中找到我,雖然我當時矢口否認,但明眼人也能瞧出陳蒨對我有過非禮之舉。我一提及那晚,楊堅便也禁不住有了一絲動搖的懷疑,畢竟我這六七個月的身孕,上倒也能吻合。但他只是一瞬間的動搖,就立馬望着我會心一笑,那笑容似在對我說,你這是用激將法逼我離開,我豈會上當?
我心頭又是一暖,又是一痛,只得繼續說道若非我懷了他的孩子,陳帝又會發布檄文出兵救阿彌呢?楊堅,我今日來救你,只是出於道義,並非我在意你。你若是不想走,那是你的選擇,與我無干。只是從今往後,我便是陳帝的嬪妃,與你再無瓜葛,還請你記住。”我拔下頭頂束髮的簪子,長髮如銀河般散落下來,我拿着簪子望向楊堅,“這枚髮簪是當贈予我的,如今我跟你既無瓜葛,理應奉還。”
楊堅打了個激靈,連忙擡起眼來,我因爲站在宇文護的面前,背對着他,所以也微微一笑,將那枚簪子使勁扔向隔了十米遠的楊堅。
楊堅從來不曾送過我髮簪。我這麼說是爲了把傳遞消息用的髮簪順理成章地丟給他。
楊堅伸手接過,一眼就瞧見簪子上用篆刀刻下的小字,“城外地道”,他這纔會過意來,我說這孩子是陳蒨的,是爲了在宇文護面前做一齣戲,好讓楊堅棄我而去,卻不被宇文護懷疑,但是真正的目的,是希望楊堅出城後再從地道偷偷帶人遣,伺機救我。
既然有了生的希望,楊堅又會不戮力一試呢?他立馬配合地將那枚簪子攥在手心裡,冷笑道好啊!原來你是揀上高枝了!我真是被豬油蒙了心,會喜歡你這樣人盡可夫的!”
“幸好,幸好。”他仰天長嘯,似是一下子頓悟,這便朝我深深地作了一揖,“既然如此,那我就多謝你今日相救。娘娘保重,從今往後,你我就此兩清了。”
他直起身時,生怕宇文護瞧出不妥,並不看我的眼睛,只是緊緊地握住簪子,扭身便走。
賀蘭祥回頭看向宇文護,不知他究竟是意思,我有些緊張地看着宇文護,朗聲道大冢宰當着三軍許諾的,言必有信。”
宇文護斜了我一眼,朝賀蘭祥擺了擺手,直到親眼瞧見城門大開,楊堅騎了一匹馬衝出城去,我懸着的心才放了,身旁的宇文護已經嗤笑道爲了救情郎,唱這麼一出苦情戲呵,大智慧可真是偉大。只可惜,你換回了他的命,他卻救不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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