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映得央玉公子白長衫散出淡淡的光暈,黑色長髮隨着風微微飄起,他擦過慕棠和孟染,行至甜甜失血那塊地方,他雙眉微皺,緩緩蹲下身,伸出手指沾了點血,放在鼻子下聞了聞,淡幽的藥香味從刺鼻的血腥裡傳來。他臉色倏地陰沉下來,驀地回過身,目光冷冽帶恨,掃着大廳裡的人。“剛剛是不是有個穿粉紅色衣服的小姑娘來過?”衆人不語,央玉公子勾着冰冷,眼中的冰霜仿若時刻要溢滿出來。
“是。”南葉蓁凝着央玉公子,“不過,她中了毒。”
央玉公子的目光徹底寒徹,嗓音也變得愈發深沉,帶着刺骨的寒意道,“是什麼人傷了她?”
“孟姑娘。”南葉蓁很輕地道。不是他多嘴,而是根本瞞不住,何況,他也很想看戲,慕棠,究竟選擇誰。
央玉公子的眼冷冷的轉過來,沒有溫度的看着孟染,“孟染,你居然敢傷她。你簡直找死。”他的眼神讓孟染渾身微微瑟縮,而忽然明顯的怒氣讓慕棠和南葉蓁多少有點兒吃驚。
慕棠忙伸手將孟染擋在自己身後,歉疚的開了口,“央玉公子,小染兒並非有心傷了甜甜,還請你見諒。”
“如果無心,殺了人亦便可以不算數嗎?!這個理由,慕公子,你能夠說服自己嗎?”央玉公子平日裡的淡然無爭消失無蹤,變得冰冷森然,翻卷着駭人的目光,“冬雪。”
“是。”冬雪將琴呈上,垂首彎腰恭聲道:“公子,請。”
央玉公子沒有伸手去接,只一拂袖,便將琴捲入了手中,他冷冷的掃視了眼衆人。一手擡着琴,另一手便要撥絃,慕棠見狀忙出手奪他琴,央玉公子見狀怒氣更甚,烏雲罩頂般,黑眸都蒙上一層怒氣,他擡手就是一掌,琴絃應聲居然齊齊斷裂。慕棠從下方託着琴。
慕棠生生的承受了央玉公子這一掌,便在他打算往下將琴拉離開央玉公子的手,央玉公子冷然一笑,忽然扯開了琴絃,琴絃砰然斷裂,央玉公子鬆開了琴。趁着慕棠意圖奪琴的瞬間,央玉公子一個迴旋,腳下悠然移步,便孟染抓住,琴絃瞬時便繞上了孟染的脖子。
慕棠沒有想到央玉公子快得不下於媚晚,居然完全掌握了他的漏洞。驚覺孟染被擒,慕棠丟下手上琴,回身便要救。央玉公子勾脣一笑,手指飛繞,琴絃瞬間便被他系成了結,他又彈指一揮,琴絃死死的勒住了孟染的脖子,脣角邊勾起了一個詭異的弧度,冷聲喝道,“慕棠,你最好莫動!”
慕棠眼見琴絃在孟染脖子上陷入,孟染想求救,然也不敢出聲,只能夠眼淚汪汪的望着慕棠,慕棠忙不迭收手,厲聲開了口,“央玉公子,你想怎麼樣?小染兒已經知錯了,如果你傷了她,我是不會放過你的。”雖然小染兒有錯,然罪不至死。
“天下間的什麼人,只要是傷害了我的家人,我都會千倍萬倍的討回。慕棠,你最好不要小看了我的這根琴絃,亦不要小看了我。”輕緩的聲音,卻如同鬼魅,央玉公子眼裡芒光流動,閃閃的,帶着鋒芒。
兩人無聲對峙着,央玉公子怒容如火如炬,慕棠眼見孟染脖子上滲出了血絲,眉頭
死擰着,脾氣也慢慢的涌上來。
孟染吃痛,“慕棠哥哥,我好痛啊,你快救救我。”痛,不是不能夠忍,而是她需要一個矛盾,激化慕棠和央玉公子,雖然她還不清楚,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然慕棠在意的,只能夠有她一人。
南葉蓁見這陣仗,使勁咳了兩聲,小心翼翼地插話道,“央玉公子,你若要殺便殺吧,何必如此婆婆媽媽的?難道你還沒有交代完?還是想讓孟姑娘留遺囑啊。”
慕棠立即明白了南葉蓁的指點,忙開了口,“央玉公子,你放了小染兒。只要你放了她,我可以答應你任何的條件,爲你做任何的事情。”
央玉公子冷哼一聲,怒氣依然消,生生卡在喉頭,咽不下去,吐不出來,“好一個慕棠!這可你自己說的,沒有人逼你,慕棠,你可莫後悔。”
“央玉公子,你放心,我說過的話,我絕不會後悔。”慕棠看着孟染脖子上不斷的沁出血珠子,只感覺他的脖子都在痛。
央玉公子冷笑着,開了口,“我們啓程去荒漠,帶上她吧。”
“好,我答應你。你現在可以放了小染兒吧!”慕棠眉頭緊蹙,他真正意識到了央玉公子溫柔一面的背後,也有她從來沒有發覺的冷毅,是不是,只要未曾觸及他的底線,他便永遠是溫潤如玉的模樣,一旦觸及,便是眼下這種他無法想象的截然相反……
央玉公子狐疑的看了他眼睛,脣角扯出輕笑,“春雨!”
“公子。”春雨上前。
“枯愁丹。”央玉公子臉上表情冷過冰雪,黑眸裡盡是壓抑的殺氣。看的孟染,如被冰錐釘住,呆立在原地,再不言語。
“是,公子。”春雨伸手取出一顆藥丸上前。央玉公子目光依舊死死的盯着慕棠,怒氣竟好像越積越深,沉聲開了口,“餵給她。”
“是,公子。”春雨將黑色的斷心愁枯丹塞進了孟染嘴巴里,接着一掌打在了孟染下顎,孟染便頭一仰吞下了那粒斷心愁枯丹。
央玉公子冷冷地抽掉琴絃,一把將孟染推向了慕棠。“央玉公子,你給小染兒吃什麼了?”慕棠抱着孟染,心裡非擔沒有鬆口氣,反而更沉重了。
“不過是讓她暫時安分點的藥。你放心,你的好妻子暫時死不了,有人不要她死。”央玉公子說完了,便轉身往胭脂樓後樓去了,春雨看了眼慕棠,便低頭和冬雪跟上了。
孟染緊緊窩在慕棠懷裡,仍是不停顫抖,“慕棠哥哥,嚇死我了。小染兒真的以爲我要死了,再也看不到你了。”
“好了,沒有事情了,小染兒。”慕棠輕摟着孟染,柔聲安慰,“小染兒,我絕不會再讓什麼人對你不利的。”
“慕棠哥哥,我不要跟他去,他的眼神,好可怕。他比我見過的什麼人都要可怕。”孟染淚水蓄整個眼眶,抓着慕棠的衣服,手不住顫抖,
“小染兒,沒有事情的。我不會讓他再傷你。”慕棠眉頭微擰,央玉公子發怒的樣子確實很可怕,然也是小染兒錯在先,可是小染兒做錯了與他有什麼關係。
南葉蓁瞅着慕棠,再回頭看向根本沒回
頭的央玉公子,笑嘻嘻的跟上了央玉公子。“央玉公子。”
央玉公子停下回身,輕笑着,“南公子,你有何指教?”
“我說,那個小丫頭是你什麼人?”南葉蓁似乎只是單純的好奇,他輕踱步到了央玉公子眼前。冬雪出手制止南葉蓁上前靠近。南葉蓁便也老實的停下,又不動聲色地道,“她是夏憐的女兒?”
央玉公子脣角翹起很淺的弧度,然而眼中卻好似有什麼瀕臨破碎。“她叫我一聲爹爹。”南葉蓁頓一瞬間變得呆滯,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重新組合好神智。央玉公子說完了,便拂袖轉身離去,春雨先緊隨其後,冬雪收手後也轉身跟隨而去。南葉蓁默然片刻,接着亦上了胭脂樓後樓。
慕棠送孟染回到了孟家,孟家大夫給孟染包紮,慕棠想出去,然孟染不讓,只好陪在一旁,心裡有點兒亂,一時間毫無頭緒。“慕棠哥哥。”脖子上包着白紗布的孟染伸手覆在慕棠手上。
慕棠抽回了神思,才注意孟染的傷已經被包紮好了,而不知道什麼時候,那些大夫、下人都已經離開了。慕棠歉疚地一笑,“小染兒。”
“我沒有事情了。慕棠哥哥,你是不是不開心啊,怪我嗎?”孟染揣摩慕棠的語氣,謹慎又謹慎的道問了這麼一句。
“對不起,小染兒。我沒能夠保護好你。”慕棠伸手輕撫着孟染的頭髮,自責地連連開了口,“對不起。”
孟染握緊慕棠的手,“慕棠哥哥,這不是你的錯。是那個央玉公子的錯。”見慕棠是自責沒有保護好自己,而不是因自己傷人,她由衷有幾分高興。
慕棠眉頭輕輕擰起,斟酌着詞句,“小染兒,今天的事……”
“沒有事情了,慕棠哥哥,你不必再自責了。”孟染胸口滋長漫溢着欣悅,幸福得好像夢裡似的。嗓音都不覺中帶着笑意。
“小姐,齊大人回來了。”僕人的回報打斷了慕棠的話。
孟染柳眉面露喜色,“快請齊大哥進來吧。”孟染歡喜的道。
齊軒瀚進門,先是看向了慕棠,黑眸幽深,看不出任何情愫,口中道,“慕公子,你……”
孟染先開了口,“齊大哥,太麻煩你了。慕棠哥哥他說去辦了些事情,事情太過忽然,纔沒來得及通知我們。”
慕棠起身對齊軒瀚開了口,“齊大人,實在是抱歉,因爲在下疏忽,勞駕了齊大人。”
齊軒瀚搖頭接着點頭,“你沒有事情便好。在下不過職責所在。”齊軒瀚目光移向躺在牀上的孟染,開了口,“孟小姐,聽說你貿然的跑去大鬧胭脂樓。”
“我,對不起……”孟染被盯得渾身不自在,低頭,有點兒認錯的點了一點頭。
“孟小姐,你實在太莽撞了。”齊軒瀚走到慕棠旁邊,看着孟染脖子上纏着白色紗布,總是冷靜的眼底閃過一抹驚訝,“孟小姐,你受傷了?嚴重嗎?”
孟染摸着脖子,忙搖了搖頭,“不是大傷。多謝齊大哥關心。”齊軒瀚不過待了一會兒,接着便說有事離開了,慕棠一直陪着孟染到黃昏,孟染睡着了,慕棠才起身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