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央玉公子來到這個地方,便有數不盡的人想要殺了他。於是,夏憐便在私下裡找了慕棠幫忙。聽說央玉公子有難,慕棠想都不想便答應了下來。即使夏憐不去找他幫忙,他也會自願這麼做的,他感覺保護央玉公子,是他應該做的。白天裡,有夏憐春花她們保護央玉公子,到了晚上,便只有慕棠在默默的守護着央玉公子。
自從,那天夜裡,他和央玉公子發生語言衝突後,他便沒有再見過央玉公子,偶爾在客棧他,他都會自覺的躲開。儘管如此,他每天晚上,還是會在央玉公子屋子頂上盡心的守護着他的安危。
有點兒時候,他還會聽到從屋子裡傳來了棋子落在棋盤上的聲音,他會感覺他的心裡非常安心。這些日子來,他一直默默的保護着央玉公子,沒有告訴任何他,他並不想央玉公子知道這事情,他感覺這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他只是在履行着他要保護央玉公子的承諾,他只要央玉公子能夠平安沒有事情便很好了。可是,爲什麼,他才離開了這麼會兒,他便變成了這樣?
慕棠想到要失去央玉公子的可能,他心裡的惶恐愈發的膨大,“仙晚,你睜開眼睛啊!你不要有事啊。仙晚,我求求你了。你不要再嚇我了,我不想再承受失去你的痛苦了。仙晚,我求求你了你快醒醒,你快睜開眼睛啊。你不要再裝死騙我了。”他嗓音變得粗啞,含着明顯的悲愴,此刻的他完全不像是平日裡哪個溫文爾雅的慕棠。
赫連媚婉看着慌亂的慕棠,她的心陡然沉了下去,她的眼睛變得黯然失色,她舔了舔乾燥的脣皮,訥訥的道,“慕公子……”
慕棠擡眼掃視着赫連媚婉,犀利的眼神,爲他黑亮的眼眸蒙上了一層陰雲,“你出去。”他的聲音冰冷的如同冰雹,他眼風掃過赫連媚婉帶來的那些人,他的臉色愈發的難看,眼睛裡閃過了深刻的寒光,沒有一絲的溫度,“赫連主子,帶着你的人都出去。不然,我慕棠便不客氣了。”
赫連媚婉被他的話刺的心口痛苦不已,她捂着胸口喘了粗氣,才低聲道,“慕公子,神醫百里儒澤百里先生目前在赫連家做客,你或許可以請他……”
慕棠眼底驀的騰起層薄薄的血色,“你們滾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們,仙晚說了他不舒服,他想不去,你們爲什麼非要強求他啊。你們聽着,你們再不滾出去,我絕對會對你們不客氣。你們不信,那你們便試試。”他的目光如同,如同冰冷的利劍,直直的射着赫連媚婉。她不可置信的倒退了好幾步,險些站不穩,摔倒在地上,她沒有想到向來關照她的慕棠,會這麼的看她。她滿臉受傷的看着慕棠,嘴脣蠕動了幾下,想要說什麼,最後又放棄了。她低下頭,帶着赫連家那些人出去了。慕棠緊緊的抱着媚晚,“仙晚,你不要擔心,你不想去赫連家,我們便不去。我不會讓什麼人勉強你做你不願意做的事情。”慕棠說完了,輕輕的放下了媚晚,又拿手
指溫柔的梳理着她散亂的長髮,並仔細的歸整到耳旁,他無比溫柔的道:“仙晚,你好好的,你等着我,我很快便會回來,你相信我,我不會讓你不會有事的。即便是舍了性命,我也會救你的。”慕棠說完了,便飛身躍出了窗,轉眼便失去了蹤跡。
夏憐她們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搞懵了,夏憐回過神來,忙不迭衝上前給媚晚診脈。診了好久,她臉色漸漸變得如同死灰色,她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顫着嗓音問道,“怎麼會這樣啊?不可能,不可能的。我們家公子好好的,他怎麼會這啊樣?”她扭頭看向了哭的快喘不上氣來的縭櫻絡,她的目光緊緊的逼着縭櫻絡,“櫻絡姑娘,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你一直都跟着我們家公子在這兒,我們家公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怎麼會變成這樣啊?櫻絡姑娘,你快說啊,我們家公子怎麼會死啊?”
她一個“死”字讓春花和冬雨都渾身一震,她們的臉色登時變得煞白,顫抖着脣喚道:“公子。”
“我……我不……知……道啊!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啊?方纔晚姐姐一……直……都好好……的,她還……和我說了會兒話,要我……不要……不要吃太……多的零……食,會胃不……好的。後來……她說累……了,她……想要……睡會兒。結果……晚姐姐……躺下來,便變成這個樣子了。我真的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啊?我什……麼都……不知道啊……”縭櫻絡嚎啕大哭,哭的把話斷斷續續的說了好久。
夏憐登時癱軟在地上,她雙手捂着臉,淚水順着她的指縫兒嘩嘩的流了出來,“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變成這樣啊?公子沒有說過有這出啊。對,公子的計劃里根本便沒有這樣出?可是,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公子怎麼會死呢?”
這個時候,慕棠又一陣狂風似的從窗子外衝了進來,他手裡還拎着個白色粗布的中年人,他一面將中年人拖到央玉公子牀前,一面急躁躁的說,“百里先生,我懇請你救救央玉公子,只要你能夠救他,我做什麼都可以。我求你了。”
百里儒澤還沒反應過來這究竟怎麼回事情,他被慕棠拖的幾乎快要摔倒了,他剛扶着牀頭站穩了,夏憐又猛地跪倒在了他面前,她死死的抓着他的衣袍,如同暗夜裡行走的人遇見了希望的火把。一滴滴淚水不斷的從她的眼角滑落,“我求求你了。師……師父,師父,我求……求你了,師父,我求求你救我們……我們家公子吧。師父,我知道你醫術高明,你肯定能……救得聊我們家公子。師父,我……我求求你了,你快救救他吧,師父,蓮兒求求你啊……”
百里儒澤看着哭成這樣的夏憐,他心裡頓頓的抽搐,似乎有薄薄的霧氣氤氳在他的眼前,心裡卻有什麼東西迴旋出了一片前所未有的清明。他根本不清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情。他本來在赫連家呆的好好的,慕棠便莫名其妙的衝了進來,他二
話不說,抓着他便往外拖。他問他很什麼原因,他又不說,弄得他很匪夷所思。直到來了這裡,他看到了夏憐,才找回了他的神智,他喘了幾口粗氣,道:“蓮兒,我知道了,你讓開,我來給央玉公子把把脈。”
或許,百里儒澤應該非常激動,夏憐終於願意承認她便是被他逐出師門的徒弟百里蓮兒。當年是他做的不夠好,他有負了她一片深情,他以爲她是很恨他的,她根本不會再願意見到他。所以,這些年來,他雖然很想念她,很擔心她,然他並沒有刻意找尋她的下落,只默默的留意着她的消息。他沒有想到,他遇到危險,命在旦夕,她會來救他。她不想他發現救他的人是她,她還特意穿了夜行衣。她以爲她穿上了夜行衣,他便看不出來了。
可是,她忘記了,他們在一起朝夕相處有十幾年了,她的體態,他怎麼可能會認不出呢?也正是因爲這個,他纔有了勇氣來客棧找她,求她能夠回到他左右。現在,她終於願意叫他師父了,是願意認他了吧。他應該有希望能夠得到她原諒吧。他從心裡面很高興,感覺這些年的寂苦都煙消雲散了。
只是,他是個大夫,在他的心裡面,救死扶傷比任何事情任何東西都重要。百里儒澤抓起了媚晚的手,開始專心的診脈。在這期間,夏憐哭得撕心裂肺,她精緻的妝容慘敗。她旁邊的春花也捂着嘴巴,靠在門框上,默默的流着眼淚,冬雨臉上雖然掛着淚水,但她的表情還是那麼的冷漠。百里儒澤診了許久的脈,他診完了脈,又垂頭沉吟了半晌,才嘆息着說道,“慕公子,蓮兒,對不起,央玉公子的病,我無能爲力。”
“不,不可能的,我們家公子不會有事情,絕不會有事情的。師父,你再給我們家公子看看,你不是神醫嗎?你醫術那麼高明,你肯定有辦法的。師父,我求求你了。”夏憐跪在百里儒澤跟着,她苦苦的哀求道,“師父,你再給我們家公子看看吧。師父,我求求你了,你再給我們家公子看看,師父,你救救我們家公子吧。師父,如果連你都不能夠救我們家公子,那還有什麼人能夠救我們家公子啊?師父,蓮兒求求你了。你救救我們家公子好不好?師父,便當蓮兒是最後懇求你一次。師父,只要你肯救我們家公子,我以後再不會不認你了,師父,我求你了,你答應我吧,救救我們家公子,好不好……”她哭的梨花帶雨,眼淚顆顆滴落在百里儒澤的衣服上,每顆眼淚都滾燙滾燙的,幾乎要灼傷了他的心。
“蓮兒。”百里儒澤的心彷彿被萬箭給穿刺了,他伸手扶住夏憐顫抖不住的肩膀,他慢慢的搖了一搖頭,眼中充滿了憂鬱的無奈,“蓮兒,你起來把。真的不是師父不想救央玉公子,是師父真的沒有法子能救央玉公子。蓮兒,師父雖然有着神醫稱號,但師父並不是鬼王,能夠隨心所欲的主宰着人的生死。”他的心都快被夏憐的眼淚給燙起了無數水泡,疼的他心臟快要停止跳動了。
(本章完)